此時,這些人都看著閻爾梅面前的仙樂神燈,即便是見識過的司馬依也不例外。
只見閻爾梅不知觸碰了哪個開關,比成年男子拳頭還要大些的玻璃球忽地綻放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即便這汗王殿在白天裡光線不錯,也因這光芒而熠熠生輝!
同時還有好似琴音,卻更加清脆的樂聲想起,又有神女在輕聲哼唱。即便是毫無音樂欣賞水平的王宮侍衛,也覺得這樂聲優美動聽無比,不似人間所有。
這一刻,上至阿不杜拉汗,下至普通的王宮侍衛,心神全都為這“仙樂神燈”所奪。
也是在這這一刻,閻爾梅又觸動了底座其他機關,頓時左右兩邊彈出了一個反扣的匣子,並從裡面落下兩柄精巧的左輪手槍!
閻爾梅就好像演練了無數遍一樣,快速精準地接住了兩把左輪,側身繞過方桌就直衝向那寶石點綴的黃金王座!
“大膽!”侍從官第一個反應過來,以相當快的速度迎向閻爾梅,並大呼,“保護汗王!”
阿不杜拉、司馬依以及殿中其他侍衛也反應過來。
阿不杜拉緊抓住黃金王座扶手,一時沒動,神情冷酷。
司馬依與其他王宮侍衛一般,一起衝向閻爾梅。
此時閻爾梅離王座還有二三十步遠呢,在他們想來,想要攔住閻爾梅很容易。如此,閻爾梅此番刺駕,也只能成為一個不自量力的笑話。
下一瞬他們就聽見了一連串清脆的槍聲!
啪!
衝得最快的侍從官當先中彈倒下,滿臉的不可置信。
下一瞬,另外衝得較快的四個侍衛也相繼倒下,都是一臉錯愕。
他們沒想到,閻爾梅手中拿著的竟然是火槍!而且是不需要火繩點火且可以連發的火槍!
閻爾梅雙手左輪,在一兩個呼吸間連續點殺五人,腳步卻絲毫不停,以更快的速度衝向黃金王座!
阿不杜拉滿臉驚駭,隨即就慌了,起身就要逃命。
做了汗國一二十年的統治者,他可是比以前更惜命了。
然而閻爾梅此時已經衝到了王座十幾步的距離,一槍直接打到阿不杜拉腳下,另一槍則又崩了一個靠近的侍衛。
“汗王請留步!”閻爾梅用蒙語大聲道,“不然下一槍就打到你的身上!”
已經走下王座轉身的阿不杜拉高大身軀瞬間僵住,背對著閻爾梅動也不敢動。
如果再年輕二十歲,還沒成為葉爾羌汗王,他是絕對不會聽這種威脅的。他會去賭,賭對方打不中他。
可如今他卻不敢賭。
因為他怕死,比以前更怕死。
閻爾梅又道:“你們如果再亂動,我照樣會打死汗王。”
說話間,閻爾梅已經衝到了王座所在的台階上,用槍指住了阿不杜拉的腦門。
阿不杜拉害怕得面色蒼白,汗如雨下,忙大聲喊道:“都別動!都別動!”
司馬依以及余下的幾十名王宮侍衛連忙止步。
這時陸音書與兩名文員也撿起了死去侍衛的彎刀,衝到王座前的台階上,守護在閻爾梅左右。
至此,閻爾梅才從容起來。
他微笑著道:“汗王請轉身。”
阿不杜拉乖乖地轉身,斜眼看向身側的閻爾梅,聲音乾澀地用蒙語道:“明使,你想幹什麽?如果殺了我,你們也逃不出去。”
“汗王湖塗。”閻爾梅笑道,“我若是想殺你,不過是剛才打一槍的事,哪裡會等到現在?”
生命受到威脅,阿不杜拉確實慌了,智商也因此降低。此時聽閻爾梅說沒想殺他,才又堪堪冷靜下來。
他道:“明使,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去辦。”
“汗王識趣,那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閻爾梅道:“現在,請先派一名侍衛去將王宮大門外的五名使團護衛叫進來。”
眾侍衛看著阿不杜拉,一時沒動作。
閻爾梅笑道:“看來汗王的話不管用啊。”
阿不杜拉汗惱怒大喊,“還不快去辦!”
因為侍從官死了,殿內眾侍衛一時群龍無首,根本不知道該誰去。
司馬依見狀只能指向一個人,“你去,快點!”
就這樣,等了大約幾分鍾,狄無傷等五人就過來了,加入了挾持阿不杜拉汗的隊伍中。
閻爾梅示意兩名護衛將阿不杜拉汗雙手用其腰帶捆住,按到王座上坐著,再用兩把腰刀架住其脖子,他這才松口氣,從一名護衛那裡接過一體裝的鉛彈,施施然地將左輪彈倉重新裝滿。
他看向司馬依,語氣輕松地道:“四王子,勞煩再派個人去讓我大明使館的人都來王宮。”
司馬依道:“閻主使,你們不過是為了勸說我父汗不與大明為敵,何必鬧到這一步?”
這一刻,司馬依覺得心很傷。
他之前是真的以為閻爾梅等是想借獻寶的機會,言語勸說阿不杜拉改變主意。哪曾想,閻爾梅竟然借獻寶之機挾持阿不杜拉,還成功了!
這讓他感覺被欺騙和利用了。
閻爾梅笑道:“看四王子說的,我這不正在勸說汗王嗎?而且我相信,汗王很快就會改變主意的。”
說話間,閻爾梅還故意揚了揚手中的精致小左輪。
司馬依無語了。
心想,你這叫勸說?拿槍勸說嗎?
閻爾梅又對阿不杜拉道:“汗王,你的話似乎真不管用。”
護衛腰刀一緊,阿不杜拉脖子生疼。
他連忙大喊:“老四!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裝什麽?不是你勸我接見明使的嗎?現在到了這一步,你還不趕緊按明使說的辦?!”
司馬依聽得臉色一白。
他沒有想到父汗竟然對他誤解如此之深。
他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什麽,卻發現沒法解釋。
確實是他居中聯絡,讓明使獻寶的。且之前,他也確實和明國使團最親近。
如今父汗被明使挾持,恐怕就算說跟他沒關系,其他人也不會相信。
暗歎一聲,司馬依知道他必須將大明這根大腿抱得更緊,才能活命。否則大明使團一走,他必死無疑。
於是指派了一名與他關系不錯的侍衛,令其前去使館傳話。
這一次,大約是過了半個小時,使團剩下的兩名文員以及兩百多名護衛才扛著燧發槍、帶著十門虎蹲炮進入了王宮,直接接手汗王殿以及附近幾座宮殿的控制。
殿內,徹底冷靜下來的阿不杜拉汗則一臉誠懇地道:“閻主使,我已經認識到先前想法不對了。只要你放了我,我立即下令,同意大明的所有條件,包括割讓哈密、沙洲等五衛之地。”
一旁的陸音書道:“汗王,那不是割讓,而是歸還。”
“對對對,是歸還。”阿不杜拉從諫如流,毫不嘴硬。
閻爾梅則笑道:“汗王在想什麽呢?如今我們既然在這汗王殿中做客,當然要多陪汗王一段時間了,不然豈不是顯得我們明人很不懂禮數?”
阿不杜拉聽了隻想罵娘, 心道:你們明人懂禮數?難道大明的禮數就是拿槍指著本汗王的腦袋嗎?
但他面上卻只是歎了口氣,問:“那閻主使想要在這汗王殿待多久呢?”
閻爾梅故意沉吟了會兒,才道:“這得看朝廷何時傳旨來詔我等回國了。不過,想要朝廷傳旨,得先讓朝廷知道這事才行。
所以麻煩汗王讓人準備一份通關文牒,再下一道命令,讓我可以派人回去向朝廷稟報此事。”
此時才是真的圖窮匕見啊。
阿不杜拉汗真的歎了口氣,道:“行,都按閻主使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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