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xbiquge365,更新快,无弹窗!
北上的官道上,风愈发凛冽,枯草在路旁瑟瑟摇曳,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我背着青锋剑,走在吕怀阳身侧,目光时而投向远处雾蒙蒙的山峦,时而落在脚下被车辙压实的黄土上。
白泽跟在我身后,化作少年模样,步子懒散,嘴里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调,偶尔踢一脚路边的石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离开京师已有半日,身后那片繁华渐成一抹模糊的影子,耳边只余风声与白泽的哼唱,天地间透着一股空寂。
我心头有些沉甸甸的,昨夜梦中那白发老者的身影还在脑海盘旋,指着北方,似在催我前行,可我总觉那方向藏着什么未知的凶险。
吕怀阳忽地停下脚步,剑眉微皱,侧耳倾听,低声道:“清扬,你可闻到什么?”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警觉。
我一愣,深吸一口气,鼻尖果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异味,非草木清香,也非泥土腥气,而是一股刺鼻的腐臭,似死鱼烂肉,又似药肆里熬坏了的药渣。
我眉头微蹙,回道:“前辈,这味道不对,怕是有事。”白泽也停下哼唱,凑过来嗅了嗅,皱着小脸道:“臭死了,像村里扔了三天的鱼!”他捂着鼻子,退后一步,那模样倒让我心头一松,差点笑出声。
吕怀阳冷哼一声,手按剑柄,目光投向前方官道尽头,那里雾气更浓,隐约可见几点屋舍的轮廓,低声道:“前面有村子,味道从那传来的,咱们去瞧瞧。”
我点头,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那股臭味愈发浓烈,似在空气中凝成无形的网,压得我胸口有些发闷。
我默念“止心随息”,平复心神,跟在吕怀阳身后,缓步向前。白泽嘀咕着跟上来,嘴里还念叨着:“这地方肯定没灵果,我可不想去!”
行了约莫一里,雾气中渐渐显出一座村庄的模样,屋舍低矮,茅草盖顶,篱笆歪斜,村口一块木牌上刻着“柳河村”三字,字迹斑驳,几欲剥落。可村中却无半点人声,只有一阵阵低低的哭嚎,如风中残烛,断续飘来。我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推开半掩的村门,眼前景象让我猛地怔住。
村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人影,有的倚着墙根,有的瘫在门槛边,个个面色蜡黄,嘴唇乌紫,双手捂着肚子,呻吟不止。几只瘦狗趴在路旁,气息微弱,连吠声都发不出。
村中央一口水井边,围着几个妇人,抱着孩子号啕大哭,井沿上淌着一滩黑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似墨汁泼地,又似鲜血凝固。那股腐臭,正是从这井中飘出。我看着这景象,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让我喘不过气来。
白泽捂着鼻子,退后一步,小声道:“哥哥,这地方怎么回事?跟鬼窝似的!”我未答,目光扫过村中,快步走到井边。
一个老妇见我靠近,挣扎着爬过来,抓着我的衣角,颤声道:“救救我们吧!三日前来了个黑袍人,丢下一颗黑珠,水井就变了模样,喝了水的人都病倒了,我儿媳昨夜就没了……”她声音嘶哑,眼泪混着鼻涕淌下,满是皱纹的手抖得厉害,像枯枝在风中摇曳。
我蹲下身,扶住她,低声道:“婆婆莫急,我来看看。”我起身走到井边,探头一看,井水黑如浓墨,隐隐泛着微光,水面漂着几片枯叶,似被什么腐蚀得残破不堪。我心头一震,转头看向吕怀阳,低声道:“前辈,这水不对,怕是中了邪毒。”吕怀阳走近,抽出长剑,剑尖轻挑井沿的黑水,嗤的一声,剑刃竟冒出一缕白烟,他冷笑:“好歹毒的手段,这分明是光明教的手笔!”
我默不作声,从乾坤袋中取出几枚好运符,指尖微动,灵力注入,符纸泛起淡淡星光。我将一枚符抛入井中,符纸触水即燃,化作一团微弱的火光,落在水面,嗤嗤作响,黑水似被点燃,冒出一股股黑烟,臭味更浓。
村民见状,纷纷围过来,有人惊呼:“仙人显灵了!”我却皱眉,低声道:“不够,这邪毒太深,单靠符?怕是压不住。”我闭目凝神,默念师父教的“净水咒”,双手结印,指尖灵力如涓流涌出,化作一缕青光,缓缓注入井中。
青光与黑水交缠,似春雨滋润焦土,井水翻腾片刻,渐有清澈之色透出,黑气被驱散大半。我睁开眼,额头已渗出细汗,气息微乱,却觉体内灵力运转更畅,似有一丝暖流向周身汇聚,汇入经脉,进入丹田。我心头微动,暗道:“这是什么,竟能助我修行?”
来不及多想,我扶起老妇,低声道:“婆婆,水已净,你们快取些喝下,看看可有好转。”老妇连连点头,颤巍巍地端起井边破碗,舀了一碗清冽的水,喂给身旁一个病童。那孩子喝下几口,面色渐缓,呻吟声弱了下去,睁开眼低声道:“娘,我好些了……”
村中的哭声渐止,取而代之的是惊叹与感恩。吕怀阳收剑而立,目光扫过村民,沉声道:“清扬,你这符?与咒法,倒真有些门道。只是那黑袍人是谁?为何在此下毒?”
我尚未答话,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拄着拐杖走来,沙哑道:“仙长,我瞧见了,那黑袍人丢下黑珠后,往北去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魔渊’,我听不真切。”
我与吕怀阳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震。魔渊,正是我们此行的目标,那黑袍人必是光明教之人。我低声道:“前辈,光明教此举,怕是试探,或是为魔渊之事铺路。”
吕怀阳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低声道:“既如此,咱们得加快脚步,免得他们先下手为强。”我应了一声,心头却翻腾不止,那黑袍人为何选在这小村下手?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另有图谋?
天色渐暗,夕阳如血,染红了村外的枯树。村民们缓过劲来,围着我与吕怀阳,七嘴八舌地道谢。有人捧来一篮干瘪的红薯,有人递上一双破旧的草鞋,粗糙的鞋面上还沾着泥土。那老妇拉着我的手,低声道:“仙长,这是我儿媳生前织的,没来得及穿上,您收下吧,路上保个平安。”她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却满是真挚。我接过草鞋,指尖触到那粗粝的纹路,心中一暖,低声道:“多谢婆婆,我收下了。”我将草鞋收入乾坤袋,目光扫过村民,低声道:“诸位,水已无毒,但此地不宜久留,若能迁往他处,最好早做打算。”
村民连连点头,有人低声道:“仙长大恩,我们记在心里,若有来日,必报!”白泽站在一旁,挠着头嘀咕:“哥哥,这些人真怪,啥也没有还硬塞东西。”我笑拍他头,低声道:“这不是东西,是心意。”
我转身看向吕怀阳,正欲商议夜宿之事,忽闻村外传来一阵低沉的风声,似呜咽,又似鬼哭。我心头一悸,低喝道:“前辈,小心!”
话音未落,村外黑雾骤起,如潮水涌来,雾中隐隐可见几道鬼影,张牙舞爪,直扑村口。
村民惊呼,四散奔逃,我拔剑在手,剑光如虹,迎向黑雾。吕怀阳长剑出鞘,剑气纵横,喝道:“邪祟敢尔!”白泽化作白龙,龙爪撕裂雾气,怒吼一声,却不防一股黑气钻入鳞缝,他痛哼一声,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我见状,心急如焚,剑光连闪,斩碎两道鬼影,冲到白泽身旁,低声道:“你怎样?”白泽喘着气,鳞片暗淡,虚弱道:“哥哥,这雾有毒,我头晕……”我咬牙,取出一枚好运符贴在他额上,符纸燃起星光,驱散黑气,白泽气息稍稳,却仍站不稳。我心头一痛,这小家伙平日里活蹦乱跳,如今却因我涉险受伤,我怎能不自责?
黑雾愈浓,鬼影如潮,我挥剑护住村民,剑光如星河倾泻,斩碎一道又一道黑影。吕怀阳剑势如风,将雾气逼退数丈,低喝道:“清扬,这雾不简单,光明教的手段真毒!”
我点头,目光投向雾中,星枢之力注入神识,隐约可见一颗黑珠悬浮,散发幽光,正是邪毒之源。我心念一动,取出以前画的一叠正气符,灵力注入,符纸如星点飞出,环绕黑珠,星光大盛,似要将其包裹。黑珠震颤,发出一声尖啸,黑雾骤然收缩,鬼影尽散,化作一缕黑烟遁向北方。
我喘息着,额头冷汗淋漓,低声道:“跑了……”村民围上来,惊魂未定,有人颤声道:“仙长,那是什么东西?”我未答,目光落在白泽身上,见他气息渐稳,才松了口气,低声道:“是光明教的邪术,诸位莫怕,已无大碍。”我转头看向吕怀阳,低声道:“前辈,这黑珠与井水之毒同源,光明教已近在咫尺。”
吕怀阳收剑,目光投向北方,沉声道:“既如此,咱们不能再拖,今夜在此歇息,明日一早赶路。”我点头,扶着白泽坐下,心中却翻腾不止。那黑珠、那黑雾,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光明教究竟意欲何为?我取出草鞋,轻轻摩挲,低声道:“民心如灯,邪祟难侵。我既救人,便不能退。”
夜色深沉,村中灯火摇曳,村民围着火堆,低声诉说感激。我倚着墙,望着火光中的草鞋,心中微暖,耳边似又响起那句:“星光指引,因果自现。”我闭目入定,脑海中星光点点,似在指引我走向那未知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