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今日的戰法和昨日不同,今日他們以普通步卒在前衝擊,就在北疆軍適應了這些叛軍的衝擊力度後,後續的悍卒突然暴起······
於是,左右翼都同時形成了突破。「好!」
石忠唐微笑道:「騎兵準備······」
步卒打開了突破口,接下來便是騎兵給對手致命一擊。但他的目光隨即轉向中路。
中路,李玄依舊握有不少預備隊。而且,玄甲騎還在。
「大王,虎豹騎請命!」
石忠唐微笑道:「哲明這般急不可耐嗎?再等等。」他需要等中路的北疆軍出現破綻。
而左右翼只是牽製罷了。他的目標從來都是中路。
左右翼的北疆軍在反撲,叛軍拚命想維系好不容易形成的突破口。相對有些平靜的中路出現了數千叛軍步卒。
這些步卒看著神色沉穩,乃至於冷漠。
他們身披的甲衣看著破舊,上面密布著刀槍的痕跡。這些都是悍卒!
南疆軍的老底子!
石忠唐在這個時候令他們出擊,便是要在中路打開一道口子。阿史那哲明帶著虎豹騎在等待著那一道口子。
虎豹騎身披重甲,沒法長時間騎乘戰馬,此刻他牽著自己的馬,目光鎖定了前方······
「殺!」
一個叛軍被刺倒,就在立功的北疆軍軍士歡喜時,那些悍卒就從這裡衝了進來。
這些悍卒一出手,就改變了中路的局面。
他們不斷聯手向前推進,中路的北疆軍防線出現了一個凹陷。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就像是一張弓,被拉到了極致,再發力便會繃斷。「他的手段便是如此嗎?」
李玄說道:「陌刀。」
前方,
叛軍眼看著就要形成突破口。後方的阿史那哲明吩咐道:「上馬!」
就在這個時候,中路北疆軍的防線往後退縮了。好機會!
阿史那哲明眸子一亮。
隨後,他就看到了一排排身披甲衣的北疆軍陌刀手走了上來。
這些陌刀手身披太平剛出的甲衣,甲衣堅韌,卻比上一代要輕不少。而且工匠們根據陌刀手的反饋改進了不少地方,令防禦更為出色,也多了幾分靈活。
玄色的甲衣在陰霾的天空下依舊閃爍著光芒。陌刀高舉。
陌刀將上前一步,「殺!」刀光閃過。
頓時,前方成了屠宰場。
那些悍卒廝殺經驗豐富的一批,但陌刀手們無需和他們比拚什麽經驗,一力降十會。
什麽格擋,什麽躲避都是枉然。「這便是北疆軍的陌刀手!」
石忠唐早有準備但依舊被陌刀的犀利震動了一下。「騎兵!」
面對陌刀隊,唯有犧牲!
而且必須是快速犧牲,用快速來壓迫陌刀手,直至擊潰他們。「告知他們後退者,斬!全家流放。戰歿者,撫恤三倍!」「萬勝!」
那些叛軍騎兵歡呼著衝了出去。
這個重兵集團的目標便是謀反,而謀反的深層利益驅動便是劫掠。
有歷史記載以來,中原王朝不斷更迭。不管是誰上台,第一件事兒便是延續中原文化。
所有人統治者都知曉,唯有保留並發揚光大那份文化,人心才能穩固,才能團結。
但叛軍不同。
在他們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益。加之石忠唐的放縱,叛軍們都在期待著大勝之後的劫掠。
劫掠關中。劫掠天下!
這才是他們的驅動力!
沒有這個驅動力,
石忠唐的清君側就會成為一個笑話!
叛軍們眼珠子發紅,仿佛看到了一座座城池在自己的手中化為灰燼,一個個中原人在自己的橫刀之下哀鳴,一個個女子被自己蹂躪·.....
毀滅!
才是他們想要做的事兒。毀掉這個中原!馬蹄聲漸漸急促。「放箭!」
弩箭一**傾瀉出來。
但若是前方被突破,弩手們也只能放下弩弓,拿起兵器變成步卒去拚殺。
「閃開!」
步卒閃開,騎兵們迎著刀光衝了上去。「殺!」陌刀將高呼。
刀光閃過。人馬俱碎!「壯哉!」
韓紀看著前方的慘烈,不禁歎道。
敵軍騎兵源源不斷的湧來,陌刀手們剛斬殺一人,接著又出現一個對手······
這是利用節奏來壓製陌刀手。
陌刀手開始反擊,隨即對方壓製······半個時辰後。
「重甲步卒!」李玄冷冷道。前方,一排排長槍手出動了。他們腳步沉重,走的緩慢。面甲被拉下。
一雙雙眸子透過孔洞看著前方。「陌刀手退!」
只是半個時辰,但陌刀手們卻覺得仿佛過了一生。叛軍用迅猛的連續衝擊,令他們應接不暇。
陌刀手們後撤,叛軍大喜。
他們歡呼著,準備催促戰馬加速。
就在此時,他們的視線內出現了一個個重甲步卒。
與陌刀手相比,這些步卒從頭到腳都被籠罩在更為厚重的甲衣之中。
看著。
就像是一個個移動的堡壘。
脫胎於另一個世界的步人甲,登場了。重甲步卒一步步往前走去。
長槍林立。看著令人心寒。「放箭!」叛軍後面箭雨襲來。
那些重甲步卒只是微微低頭,箭矢落在身上,叮叮當當一陣子,毫發無傷。
那些叛軍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殺!」
一個叛軍居高臨下揮刀。鐺!
橫刀砍中了對手的肩頭。隨即反彈。
那重甲步卒抬頭,雙眸中都是冷意。雙手緊握長槍前刺。
「啊!」
叛軍被刺中小腹,慘嚎著落馬。「殺!」
重甲步卒們齊齊上前。
林立的長槍密集往前捅刺。
無數兵器落在他們的身上,可除去狼牙棍等重兵器之外,用處不大。早在組建了陌刀隊之後,李玄就在琢磨重甲步卒。
步卒防線靠的是紀律,但更多是甲衣。
他翻閱了不少另一個世界的資料,朱雀叫囂著讓他打造坦克,被李玄靜音。
另一個世界那漫長的歷史中,誕生了無數甲衣。李玄最終選擇了步人甲。
他看了一番評論,有人說大宋是個異數。
從遼國到金國到蒙古,大宋遭遇的是歷史上罕有的凶悍對手。可孱弱的大宋卻頑強的堅持到了最後,差點把蒙古也磨死了。他們靠的什麽?
錢財?自然有這個因素。但更多靠的是兵甲。
大宋缺馬,對手卻多騎兵。他們是靠什麽擋住了騎兵?李玄看到了步人甲。
這特麽的要逆天······看到步人甲的構造後,李玄不禁驚歎道。然後覺得會很貴。
但一文錢一分貨啊!李玄果斷上了步人甲。
他用了數年的時間積攢下了這一批步人甲,直至今日才正式啟用。「殿下,叛軍慌了!」薑鶴兒清脆的聲音就在身後。
是的!
在遭遇了這些移動的堡壘之後,叛軍慌了。慌
得一批!
失去速度的戰馬,壓根就不敢衝著林立的長槍衝擊,更不敢撞向那些人形堡壘。
相反,重甲步卒在一步步的推進。很緩慢。
但卻異常堅定。
漸漸的,那個陣型上的凹陷被推平了。所有目光看向中軍。
「殿下!」
趙永就在前方,他回首看著中軍大旗,期待著大旗搖動,發出反擊的信號。
......「殺!」
槍影閃爍,屠裳帶著麾下在拚命堵截敵軍的突擊。他沒有退路。
若是敵軍從他這裡突破,唯有踩著他的屍骸。
從南周來到大唐,他選擇了蟄伏,而李玄也並未為難他,大多時候任由他悠哉悠哉的。
這是個寬容的主公。
今日,便是老夫回報他的時候!
內息在體內瘋狂湧動,槍影越發的快了。「果然是南地槍王!」焦平看著槍影讚道。「三萬對一萬,磨也能磨死他!」
隨著何喜燕的聲音,叛軍蜂擁而上。槍影在擴展。
擴展的越大,內息的消耗就越大。一個個叛軍騎兵衝向屠裳。
槍影快速閃爍,那些叛軍騎兵或是咽喉,或是胸膛中槍,紛紛落馬。沒一會兒,屠裳的身前,竟然屍骸高高堆起。
他大喝一聲,策馬越過屍堆。
居高臨下,一槍挑飛了正在衝來的叛軍將領。他須發賁張,怒吼道:「起!」
長槍挑動著敵將的屍骸,奮力往上。屍骸飛起。
重重的落在地上。叛軍為之震撼。
箭雨襲來,槍影閃爍,一一把箭矢拍落。「圍殺!」何喜燕冷冷的道.
槍影把屠裳包裹在中間,叛軍前赴後繼的往前衝擊。突然前方一空。
屠裳收槍,竟然喘息了起來。「包圍完畢!」何喜燕接到稟告。叛軍已經完成了對北疆軍的合圍。接下來便是從四面突擊。
主動權到手。
「半個時辰!」何喜燕沉聲道:「半個時辰後,老夫要看到敵軍潰敗。」「領命!」麾下將領信心十足的拱手。
屠裳打頭,帶著麾下向何喜燕的方向突擊。
「老夫早料到了你的這一手!」何喜燕冷冷的道:「出擊!」他身後還有一千預備隊,也是他手中的最後精銳。
這一千騎出擊,當即壓製住了屠裳的勢頭。「差不多了。」何喜燕說道。
三萬叛軍騎兵圍攻一萬北疆軍,他已經被牽製住了半個時辰。而這半個時辰中,前方大戰局勢變化,說不得,就晚了。
何喜燕說道:「吹號,最後一擊!」他要發動總攻!
「萬勝!」叛軍在歡呼。
屠裳喊道:「一步不退!」
他不能退,不能給叛軍越過道州的機會。
他甚至不能遊鬥,否則叛軍能以一部牽製住他,主力越過道州夾擊大軍。
但局勢在不斷惡化。
叛軍不斷壓縮,北疆軍在不斷反彈,但包圍圈越來越小。
「大事定矣!」何喜燕微笑道,他看著道州以北,說道:「大王稍待,臣,馬上就來。」
馬蹄聲毫無征兆的在後方傳來。誰的增援?
何喜燕有些詫異,心想越州軍的精銳都被自己抽調一空,哪來的增援?他緩緩回頭。
身後的遠方,數千騎兵正在烏雲之下疾馳。雷電在半空之中閃爍,扭曲著,轟鳴著。風從閃電之下掠過,吹的大旗獵獵作響。「這是哪邊的人馬?」何喜燕蹙眉問道。
「難道是別處的······」焦平說道,然後搖頭,「沒有軍令
誰敢擅自調動人馬?」
北疆軍那邊,看到那數千騎後,屠裳第一次生出了絕望的情緒,他喊道:「為了殿下!」
「死戰!」北疆軍在咆哮。
「怎地沒有大旗?」焦平有些納悶。
但凡軍隊人數上千, 必然會有主將的將旗,以此來區分部署。話音未落,對面的數千騎中,突然打出了大旗。
「是楊字旗!」
「楊字旗······是誰?」
數千騎的前方,為首的將領手持橫刀,喊道:「為了殿下!」「為了殿下!」
多年前,楊略帶著那個孩子出了長安,一路向南。他一直在鏡台的追殺之下苦苦守護著那個孩子!
為此,他隱姓埋名,在南周苦苦等待著那個孩子的消息。他忘記了自己的過往,忘記了自己原先的豪情壯志。
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為了那個孩子!「敵襲!」
叛軍中傳來了尖叫聲。橫刀揮動。
刀光和電光一同閃爍。
當面十余叛軍從馬背上飛了出去。楊略舉刀:「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