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不露聲色的後退一步,“郎君何事?”
老賊本想套個近乎,沒想到婦人卻拒人於千裡之外,他笑了笑,“你等這是來賣藝?”
婦人點頭,“正如使君所言,混口飯吃。”
老賊說道:“最近沒在臨安見過你等。”
“新來的。”
“從何處來?”
“你是……”
套話被迫結束,老賊乾笑著走了,回頭見王老二還在看少女,少女一臉嫌棄的衝著他瞪眼,就過去揪起他,“走!”
王老二掙扎了一下,衝著少女說道:“你那是如何練的?回頭可能教我?我給錢!”
少女冷哼一聲,“登徒子!”
王老二看著老賊,“什麽是登徒子?”
“說你調戲女子。”老賊正義凜然的道:“以後別老是盯著女人看,會被毒打。”
“那你先前看的目不轉睛!”
“放屁!老夫先前是在為郎君把關。”老賊唏噓道:“郎君為了親民,所以許了他們在此賣藝,咱們得盯著些。”
他再度笑了笑,問道:“老二,你看看老夫現在笑的可像是老曹?”
王老二看了看,“不像。”
“那像誰?”
“像烏達。”
烏達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在洛羅時,連那個松松垮垮的婦人都能睡,被眾人斥之為護衛之恥。
“老賊,老二!”
說曹操,曹操就到。
曹穎步履矯健,嘴角含笑。
“老夫一看到老曹就想到一個詞…......盧強一怔,“好像不怕,以前就是這麽過的。”
“所以,草原商人就算是全數走了,也不過是回到從前罷了!”
盧強果然心中一松,笑道:“使君高見。”
老盧,你要淡定啊!
晚些,楊玄從茅廁出來,曹穎等在外面。
“以前老夫想盧強在陳州多年,劉擎如何也得幫他一把,讓他接班,可後來卻是郎君上位。老夫覺得劉擎是否有些不厚道。”
曹穎說道:“可今日老夫才發現,盧強無法執掌一方。”
“他穩不住。”楊玄老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這是毛病。”
“可能治?”曹穎問道。
楊玄看了他一眼,“若是不能,你可是想尋機把他弄走?”
曹穎笑的很君子,“哪裡。”
盧強若是能獨當一面,對於小圈子而言就是個危險因素,也是一個變數。
曹穎換了個話題,“那些商人回來了些,不過,好些都沒回來,也不知為何。”
楊玄淡淡的道:“商人見利忘義。”
……
陳州城外,因為商人日漸增多的緣故,就弄了些棚子,供給往來行人避雨和遮陰。
此刻十余人佔據了一個棚子,外面有人看似無聊的溜達,實則盯著過往人等。
坐在上首的是馭虎部豪商博羅,他家大業大,每年過手的皮毛多的嚇人。
此刻他矜持的看著商人們,“此次楊狗在草原惹了眾怒,可汗說了,要斷絕與陳州之間的貿易,你等以為如何?”
在座的都是三大部的豪商,聞言有人若有所思,有人胸有成竹。
鎮南部豪商哈赤說道:“看來都得了吩咐?”#br......r#博羅笑了笑,“多半如此。諸位以為如何?”
有人說道:“斷絕了貿易,咱們的皮毛賣給誰?”
博羅漫不經心的拿出一把小刀,緩緩削著手指甲,“以往陳州也沒和咱們通商,咱們的皮毛賣給了誰?”
哈赤說道:“那些大唐商人難道能忍?他們定然不能,如此,咱們照例走私罷了。”
有人壓低聲音,歡喜的道:“走私還不用交稅。”
博羅抬眸看了他一眼,鄙夷的道:“那點錢你也看得上?”
博羅的生意規模宏大,那商人赧然,“這不是窮的嗎。”
哈赤歎息,“不過……省一點是一點啊!”
眾人一陣低笑。
博羅淡淡的道:“此事還得要你等一起聯手,回去告訴那些小商人,熬半年,半年之後,自然就妥當了。”
一個商人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此次斷絕貿易是為何?”
“是啊!雖說能走私,可走私凶險,且量小,咱們剩下那些皮毛賣給誰?”
哈赤冷冷的道:“咱們的貨賣出去就好,至於那些小商人,若是膽敢來陳州貿易,直接拿下就是了。”
當某個事兒崩盤之前,保住大佬們的利益,至於其他蝦米,就自求多福吧!
“有道理。”
“可此次要達到什麽目的?”
所謂無利不起早,商人們不可能為了可汗們的理由放棄自己的好處。
博羅淡淡的道:“陳州在此之前一潭死水,楊狗來了之後,整軍備戰,四處齜牙,給咱們製造了許多麻煩。”
這是實話!
“若是沒有楊狗,咱們如今還在走私皮毛,無需交稅。”
......“殺了楊狗才解恨。”
博羅收了小刀,“上面的意思……趕走楊狗。”
哈赤笑的陰險,“楊狗靠的是什麽?靠的便是通商,通商之後,陳州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如今許多人都嘗到了甜頭,家中都靠著生意掙錢。若是斷掉了如何?”
“斷掉了,那些商人會對楊狗不滿,那些百姓失了糊口的營生,會詛咒楊狗不得好死。”
“如此,陳州軍民不滿楊狗,外面再施壓,楊狗能待多久?”
博羅起身,“可妥當?”
“妥當!”眾人用力點頭。
“那就開始吧!”
博羅對哈赤使個眼色,二人悄然進城。
晚些,二人進了一家店鋪。
“郎君在後面。”一個夥計帶著他們到了後院。
後院的院子裡,一個中年男子在喝茶。
“郎斐!”博羅蹙眉,覺得男子未曾起身相迎失禮了。
郎斐看了他一眼,舉起茶杯,“剛泡的好茶,來一杯?”
博羅過來坐下,“老夫必須要趕緊回去。”
“那就長話短說。”
“我們的皮毛要全數收了。”
“低於往日給老夫的價錢兩成。”
“兩成?你為何不去搶?”
“走私風險大。”
“可利益也大!”哈赤不滿的道:“這是主動給你送好處!”
“可老夫維系那些關系要花錢。”郎斐含笑道:“再說了,你等這是想針對楊使君吧?讓老夫做內應,背叛大唐,老夫也難啊!”
博羅淡淡的道:“得了吧!你我都是商人,只要給的錢足夠多,連爹娘都能賣。兩成太多,一成半,成就做......,不成,各回各處,咱們大不了憋半年!”
“成交!”
三雙眼睛相對一視,笑意漸漸湧了出來。
走出店鋪大門時,博羅說道:“楊狗有難了!”
……
早上起床,周寧安排了家事,就帶著幾個護衛和侍女出門。
“看看有什麽好藥,好歹也備一些。”
言笑說道:“娘子,沒了。”
周寧緩緩看去,只見長街之上空蕩蕩的,格外冷清。
“人呢?”
草原商人跑了。
“使君,昨日不少胡商都帶著貨物走了。”
盧強面色微紅,咬牙切齒的道:“一群賤狗奴,是陳州給了他們發財的機會,如今卻反戈一擊。”
楊玄喝著茶水,緩緩問道:“來了多少人?”
“十余人。”
十余胡商看著空蕩蕩的街頭,有些茫然。
老賊出來,尋了個商人回來。
見到楊玄時,胡商激動萬分,竟然跪下行禮。
“小人奧斤,見過使君。”
楊玄含笑,“無需如此。”
奧斤激動的道:“小人原先就是個放牧的,後來牛羊被搶了,一家子眼看要餓死,聽聞陳州貿易,小人就把家當全賣了,收了些皮毛來臨安販賣,一下就掙了不少錢……”
老賊看了楊玄一眼,嘀咕道:“這是萬家生佛了。”
楊玄摸摸後腦,沒摸到光暈。
“那些商人為何不來了?”楊玄微笑問道。
奧斤說道:“小人聽聞三大部聯手,不許各部的商人來陳州貿易,要餓死使君。”
“沒人反抗?”楊玄覺得商人們太......和氣了。
“有,被鎮壓了,而且三大部的可汗都放話了,說是潭州皇叔正枕戈待旦,誰敢謀反,族滅。所以那些豪商都怕了。”
眾人心中一沉,楊玄卻微笑道:“那你為何來了?”
奧斤抬頭,雙眸明亮,“小人的活路是使君給的,聽到這個消息,小人知曉使君會為難,就帶著一家子和全部貨物來了,小人就算是死,也想死在使君的治下。”
“好生待他!”楊玄覺得這是個極好的典型,要宣傳。
等奧斤走後,盧強歎息,“果然來了。”
楊玄卻不慌不忙,等快到中午時,他甚至還去廚房指導了一番工作。
“羊肉別洗的太乾淨,丟進去煮,把泡沫撇去就是了,別放那些東西,就扔些薑片。”
州廨有食堂,每日免費供應飯菜。
楊玄弄了幾張大餅,又弄了一碗羊肉湯,吃的酣暢淋漓。
來點蒜就好了。
楊玄找找,沒找到,“回頭弄些蒜,就丟在案幾上,誰要吃自己拿!”
往日大夥兒定然要讚美使君英明,可今日卻有些死氣沉沉的。
曹穎坐在楊玄的對面,低聲道:“陳州和草原通商之後,賦稅增加了不少,水漲船高,飯菜也好了許多,每日都有羊肉。如今斷絕了貿易,他們擔心這日子又會回到從前。”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楊玄把筷子放下,“咱們的日子不好過,可那些商人的日子難道能好過?”
曹穎慢條斯理的把大餅掰碎丟進羊湯裡,“老夫在想,他們手中的皮毛和牛羊能賣給誰。賣給潭州,價錢太低。商人逐利,難道能忍?”
“老曹你卻忘記了一事。”楊玄喝了一口湯,美滋滋的......回味了一下。
“何事?”
“走私!”
烏達進了飯堂,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了楊玄身側,俯身,低聲道:“陳州幾家豪商的大車陸續出了城。”
楊玄笑道:“看看,這不就來了。”
曹穎雙眸一亮,“郎君早有準備?”
楊玄淡淡的道:“老曹,你可知什麽生意最掙錢?”
他自問自答,“無本買賣!”
……
三大部的商人被勒令不許去陳州貿易,不但臨安城中格外冷清,太平也被波及。
看著空蕩蕩的街頭,甄斯文冷著臉,對那些太平商人說道:“放心,使君定然有手段回擊。”
一個商人苦笑道:“不只是我等,那些靠著我等活的雇工怎麽辦?”
這是個大問題。
甄斯文看著他,“安心!”
使君一定行!
過了幾日,草原上來了一支車隊。
規模不大。
兩邊在夜間完成了走私貿易。
看看周圍,沒有軍隊出現。
“妥當!”
“妥當!”
就在兩邊歡喜的時候,王老二百般無聊的在遠處說道:“郎君為何不動手?”
老賊偷偷摸了王老二的肉干, “郎君說了,小生意他看不上!”回味了一下。
“何事?”
“走私!”
烏達進了飯堂,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了楊玄身側,俯身,低聲道:“陳州幾家豪商的大車陸續出了城。”
楊玄笑道:“看看,這不就來了。”
曹穎雙眸一亮,“郎君早有準備?”
楊玄淡淡的道:“老曹,你可知什麽生意最掙錢?”
他自問自答,“無本買賣!”
……
三大部的商人被勒令不許去陳州貿易,不但臨安城中格外冷清,太平也被波及。
看著空蕩蕩的街頭,甄斯文冷著臉,對那些太平商人說道:“放心,使君定然有手段回擊。”
一個商人苦笑道:“不只是我等,那些靠著我等活的雇工怎麽辦?”
這是個大問題。
甄斯文看著他,“安心!”
使君一定行!
過了幾日,草原上來了一支車隊。
規模不大。
兩邊在夜間完成了走私貿易。
看看周圍,沒有軍隊出現。
“妥當!”
“妥當!”
就在兩邊歡喜的時候,王老二百般無聊的在遠處說道:“郎君為何不動手?”
老賊偷偷摸了王老二的肉干,“郎君說了,小生意他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