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個有見識的,瞧你這模樣,昨晚受傷要請大夫的就是你吧?看上去還真是傷得不輕啊,今晚怪物還會出現一回,你可要注意著些了,若是將小命丟在了這裡我們可不好交代。”清雪說道。
忘邪微微點頭,道:“多謝清雪姑娘的提醒,不過我想著清雪姑娘方才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幾個小輩的實力實在是不夠看,要對付那樣大的怪物恐怕有些困難,而清雪姑娘是清泉宮的左使,也算是我們的前輩了,若能得到您的幫助,想必今晚一定就能拿下那隻怪物了吧。”
此話一出,清雪的臉色頓時變了一下,她身為左使,當然是見識過那隻怪物的威力的,若真能敵得過哪裡還會等到今天?這小子是故意在給她戴高帽子?
“呵,我們請你們來原本就是為了解決那怪物的,若是我們自己能解決還要你們做什麽?”清雪道。
“你也知道你們自己解決不了啊?我們幾個是奉了崖主的命令才來幫助你們的,又不是你們雇來的廉價打手,你可以說我們幾個實力低下,但也應該好好打量一下雙方勢力的友好關系吧?怎麽你們的宮主大人沒教過你什麽叫禮數什麽叫自知之明嗎?”
說到這裡,忘邪的聲音直接冷了下來,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壓迫感,清雪見狀不由得愣了一下,臉色有些僵硬難看。
現在是在廣場上,周圍還有這麽多同門看著呢,這人既然對她如此步步緊逼,分明是有意想讓她難堪!
“你這麽生氣做什麽?我不過是說兩句玩笑話罷了,何曾不懂禮數沒有自知之明了?”清雪不悅地說道。
“你有沒有禮數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們也只是好心提醒一句罷了,清雪姑娘宰相肚裡能撐船,想必也不會介意這種小事的。”一旁的夜悠突然說了一句。
“你!”
清雪啞然,她不過是隨口說了兩句,這幾個家夥居然這樣咄咄逼人,好歹這也是她們清泉宮的地方,這幾人未免太沒大沒小了!
忘邪等人面色平靜地盯著清雪,氣勢上沒有絲毫的退讓,顯然是不打算跟對方客氣了,一時間四周的氣氛有些僵持不下,路過的人們都投來了目光,時不時還小聲議論了幾句。
他們幾人就這樣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清雪也同樣在其中,這讓她驕傲的性子感受到了巨大的屈辱。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聲響。
忘邪四人朝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只見圍聚在附近的人們突然讓開了一條小路,隨後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女子手持權杖緩緩走了過來。
清雪在見到來人後立馬退到了一邊,並低下了腦袋,一副無比恭敬的模樣,忘邪四人也同樣行了個簡單的禮數。
“清泉宮許久沒這麽熱鬧過了,不知幾位在爭吵什麽?”宮主沉著地問了一句。
夜懸首先反應過來,笑著說道:“並未爭吵,只是同這些清雪姑娘很合得來,所以多說了幾句而已。”
宮主聞言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清雪,清雪面色陰沉地瞪了一眼,悶悶地說道:“的確不曾爭吵,只是在討論關於昨天的怪物一事。”
宮主聽了這話後緩緩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說起這個,關於昨晚的事我已經聽人說過了,聽說你們不光沒能除掉怪物,還受了不小的傷?還請諸位務必要小心啊,畢竟你們可是清泉宮的貴客,若因為我們的事受傷甚至喪命,恐怕崖主會怪罪的。”
四人一聽這話頓時皺起了眉頭,果然,這個宮主跟清雪完全是一路的人,說話都這麽帶刺。
“多謝宮主關心,我們會注意的。”夜懸道。
宮主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早就聽聞冥域崖是三朝內影響最大的一股江湖勢力,它的地位是我們清泉宮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裡面隨便拉出一個人都能與我這個一宮之主相抗衡,所以這次委托崖主一下子就派出了四個精英前來,真是讓我驚喜,我原本以為以你們四位的能力是完全可以輕松將怪物拿下的,可現在看來,我似乎有些太高估你們了。”
此話一出,夜懸三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底都不由得閃過了一絲怒意。
此人的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不就是在說他們冥域崖的實力不行,讓這人失望了嗎?他們冥域崖是什麽地方,這人也配來說三道四?
眼看著他們的臉色愈發地不好看,宮主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說道:“抱歉,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我方才並非是貶低你們的意思,只是說諸位的實力並沒有外頭傳言那般的令人驚歎,這個世道真是什麽話都能往外傳,虛虛實實的東西都分不清了,你們說是吧?”
三人沒有說話,他們現在也不想開口,怕自己會忍不住給這人一拳,到時候引起雙方的矛盾就不好了,可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欠揍了,他們還真不一定能忍得住。
然而夜懸他們能忍,忘邪卻不是個愛吃虧的人,她半眯著眸子盯著眼前的白袍女人,隨後輕笑了一聲,道:“宮主說得極是,晚輩也覺得外頭的傳言大多都不屬實。”
宮主聞言挑了挑眉:“哦?看樣子這位小少俠倒挺明事理。”
“這是自然,晚輩混跡江湖多年,在外頭聽了不少真真假假的胡話,我記得幾個月前還聽到過一件趣事呢,就跟清泉宮有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正好今日宮主在這兒,不知能否為晚輩解一下惑?”忘邪道。
宮主微微一笑:“小少俠盡管說便是。”
“聽說幾個月前在一個小鎮上舉行了一次號令擂台,正是我們冥域崖舉辦的,可那時我還沒進冥域崖,所以知道的內情並不多,據說那次號令擂台清泉宮也參加了,我本以為像清泉宮這樣聲名遠揚的大派應該穩拿優勝的,可誰知最後的贏家卻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無名小幫派。”
“我當初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可是吃驚不小呢,實在想不明白清泉宮怎麽會輸呢?就算輸了也不應該輸在這樣的無名小輩手裡啊,而且聽說清泉宮輸得還很難看了,當時最後一個上場的似乎就是這位清雪姑娘吧?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只聽說你好像被打得滿地亂跑,連衣裳都被燒毀了,不知有沒有這個事?”
忘邪在講述這件事時那可是充滿了感情,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眼底的那種震驚和不敢相信把握得恰到好處,仿佛真的在為了這事而好奇似的。
只是她的這番話一出來,周圍的人群中瞬間激起了一片不小的議論聲,清雪和宮主的臉色霎時就變了。
忘邪微笑著看著這兩人,心中冷笑一聲,她就知道,以清雪的性子,絕不會將這麽丟人的事回來到處說,所以這裡頭的人幾乎都不清楚那次號令擂台的情況,隻以為是遇到了什麽強敵,要麽就是輸在了冥域崖的守擂上,所以在聽到忘邪的這番話後都忍不住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舊事被重提,清雪的臉色可謂是難看到了極點,同樣宮主的臉色也不好看,她畢竟是一宮之主,清雪丟了臉面就相當於她丟了臉面,二人都是驕傲至極的性子,哪裡能容忍的了這樣的事。
一旁的夜懸三人倒是很給面子,一聽到忘邪拿這事做文章,便趕緊出言附和。
“哎呀!你說起這個我就想起來了,雖說那次的擂台我沒有去,但聽守擂的那個兄弟說過的,聽說清雪姑娘是被一個小矮子給打敗的,當時一個火球下去差點就把清雪姑娘給炸死了!”夜懸道。
“何止是這樣啊!我還聽說當時清雪使了陰招,偷襲了她的對手,當時好多幫派勢力都看著呢,自那以後好多人都在談論這個事。”夜庸道。
“不是吧,清泉宮好歹也是江湖大派,居然用偷襲這樣的招數?我說宮主,看樣子您得花時間好好管管自己宮裡的人了,這不是給你們清泉宮摸黑麽?要是我們冥域崖出了這樣丟面兒的人,崖主早將她扔蛇窟裡喂蛇了。”夜悠繼續說道。
三人默契地露出了不屑和嘲諷的表情,一時間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宮主和清雪的臉色也成功黑到了極致。
“你們給我閉嘴!你們知道些什麽!有什麽資格在這裡胡言亂語,這裡可是清泉宮,不是你們的冥域崖!”
終於,清雪忍不住了,她暴怒地吼了一聲,白皙的小臉頓時被氣得通紅,額頭和脖頸處都能看見暴起的青筋,瞧著十分嚇人,可想她心底的怒氣有多旺盛。
夜懸三人被她突然這麽一吼給嚇了一跳,夜悠甚至還拍了拍胸口,說道:“我們不過隨口一說,清雪姑娘動這麽大的怒氣做什麽呢?你們清泉宮也不是這麽小肚雞腸的人吧?”
“你!”
“行了!”
眼看著雙方要越吵越烈,最終宮主還是出言止住了他們。
宮主的臉色很是難看,但對方畢竟是冥域崖的人,她可以出言挖苦,卻決不能將事做得太狠,否則崖主怪罪起來她也是扛不住的,雖說心中憤恨,但現在這樣的情況她也只能強行咽下了。
這般想著,宮主冷冷地掃了眼忘邪等人,道:“外頭的那些傳言本就不屬實,我們清泉宮做事一向光明正大,更何況清雪是清泉宮的左使,她就代表著我,自然不會如傳言那般用卑劣的手段,諸位來到清泉宮就是我們的客人,若為了拿些傳言傷了雙方的和氣可就不好了。”
“話說得好聽,也不看看是誰先起的頭。”夜悠小聲嘟囔了一句。
宮主頓時皺眉,隻當沒聽到這句話,繼續說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今晚怪物還會出現,幾位客人先回去做好準備吧,若錯過了這次機會就只能等到一個月以後了。”
這次夜悠沒再頂嘴,他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解決掉那個大怪物,的確沒時間在這種事上鬥嘴。
這時,一直沉默的忘邪突然開口問了一句:“有件事晚輩心中一直好奇,還請宮主為我解答一下。”
宮主一聽這話立馬黑了臉,道:“你還有什麽疑惑?”
忘邪見狀無辜地聳了聳肩:“別擔心,這次是關於那怪物的問題,昨晚在見到那怪物時,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我瞧著那怪物似乎並不是單純地想要攻擊清泉宮,倒像是在因為什麽而憤怒一般,而且瞧著它的眼神好像很痛苦,所以我想問問宮主,之前你們是不是對它做了什麽?”
此話一出,宮主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變化,雖說稍縱即逝,但忘邪還是注意到了,頓時有些在意。
然而宮主的臉上又很快恢復了正常的笑容,淡然地說道:“小少俠說笑了,那怪物身形巨大威力極強,我們能對它做什麽?況且那東西如此的醜陋猙獰,哪裡看得出什麽憤怒和痛苦?我看是小少俠多想了吧。”
忘邪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依她的看法似乎不像吧,她昨晚仔細觀察過那怪物,的確從它的眼底看出了掙扎的神色,而且沒有誰會無緣無故露出那樣濃烈的恨意,若說清泉宮沒有對它做什麽,她可是不信的。
而且看這位宮主的眼神,似乎是有意在隱瞞著什麽?
不是她向冥域崖求助的嗎?既然如此,又為什麽要隱瞞一些事呢?還是說那些事不能被其它人知曉?
忘邪懷疑地盯著宮主,宮主卻顯然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抬起眸子沉靜地說了一句:“我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就不在這兒陪幾位貴客說話了,接下來你們就自便吧。”
說完,宮主就直接轉身離開了,清雪瞪了他們一眼後也隨即離開,周圍的人見沒了新鮮,便也不再圍聚在一塊兒,很快偌大的廣場上就只剩下了忘邪他們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