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證聽從崖主大人的安排,您準備何時前往天隕書院?”忘邪問。
“兩天后。”
……
剛從清泉宮回來就又得出遠門,忘邪覺得自己的心好累,偏偏這個崖主大人太強勢,她根本就無法反抗。
很快到了兩天后,忘邪一大早就從榻上爬了起來,收拾好一切後便跟隨著君訣踏上了前往天隕書院的路。
這一路上她一直在心裡祈禱,那些人千萬別透露出了什麽,更別認出她的身份,不然的話她可就死定了啊!
君訣對於身邊這人的心不在焉也感到很奇怪,然而就算問了這家夥也不會如實說,他也就懶得在意了。
直到離開冥域崖的第三天,他們在傍晚時分來到了一個小鎮上留宿,忘邪對這個小鎮自然是無比熟悉的,就是之前舉辦號令擂台的小鎮。
君訣直接將她帶到了最初留宿的那間客棧,還是一如既往的破舊,裡頭的掌櫃老頭也如當初那般一點變化也沒有。
掌櫃看見君訣後顯然有些驚奇,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忘邪,眼角泛起了笑意。
“之前就聽聞你的身邊多了個有趣的仆人,我還以為是謠言呢,沒想到是真的,難得你能讓一個外人在你身邊待這麽久。”掌櫃說道。
君訣淡淡地應了一聲,道:“我要在這裡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就離開,其它的事勞煩你處理了。”
“你將冥域崖管理得這樣好,我想應該沒有需要我費心的地方了,我去準備晚膳,你們坐著歇會兒吧。”
說完這句話後,老掌櫃就轉身走去了後院。
忘邪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眨了眨眼睛,面露疑惑:“崖主大人,那個老頭跟你好像很熟誒,他是誰啊?”
君訣沒有立即回答,只是走到一旁坐下,然後倒了杯茶水,悠悠地開口:“他是我的師傅。”
話落,忘邪頓時一怔,眼裡寫滿了不敢置信:“那個老頭是您的師傅?能當您師傅的人應該不簡單吧。”
可那老頭看著很尋常啊,甚至身上都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內力波動,怎麽看都是個普通的花甲老人。
“他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簡單,要知道冥域崖並非是我創立的,在我之前,一直都是他負責管理著那裡。”君訣說道。
忘邪聞言眉頭輕挑,湊近了問道:“這麽說那個老頭應該是上一任的冥域崖崖主?”
君訣搖頭:“並不是,創立冥域崖的是我的父親,只是他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只剩下一個偌大的冥域崖,而剛才的那位老者,曾是我父親的下屬,在我父親死後,他就一直在暗中密切關注著我,教導我的武功,等到我稍有擔當後才真正地將冥域崖交給了我。”
忘邪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是這樣啊,真沒想到您這樣的人居然還有師傅,我還以為你這身功夫是無師自通呢。”
“就算是再有天分的人,不經過教導也難成大事,我也一樣。”
“這麽說的話,您跟那位老者誰的武功更高啊?”忘邪問。
君訣稍稍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了一抹意味深長,半晌過後才說道:“通常情況下我打不過他,但在特殊情況下,他接不住我三招。”
忘邪聽了這話後有些愣神,顯然沒明白過來其中的意思,追問道:“什麽叫特殊情況啊?”
君訣冷冷地飄了她一眼:“這不是你該問的事。”
忘邪聞言切了一聲,放好包袱後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
沒過多久老掌櫃就端著晚膳走了出來,他的臉上一直維持著和藹的笑意,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接近,忘邪也是一樣。
三人坐在一起安靜和諧的用膳,忘邪時不時動動眼睛往他們倆的身上瞟,她這還是頭一次跟崖主同桌用膳呢,感覺瞞新奇的。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明顯了,一旁的君訣顯然受到了影響,片刻過後他終於開口說道:“你若要再這樣亂動眼睛,我就將你的眼珠子挖下來煲湯。”
忘邪微微一愣,隨後癟著嘴垂下了腦袋,一旁的老掌櫃見狀笑了一聲,眼裡滿是深意。
用完膳後君訣便直接回了他的房間,而忘邪則被安排到了隔壁的屋子,還是熟悉的破舊感,忘邪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斷地安慰自己,在這兒睡總比露宿街頭要好。
當晚忘邪在屋子裡一直輾轉難眠,這裡已經是書院的山腳下了,明天他們就會到達書院,到時候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呢,她是不是該做一些防范措施啊?萬一崖主發現一切後真的將她囚禁起來可怎麽辦?她還得回幽王府呢。
各種各樣的困擾埋藏在她心中,弄得她一個頭兩個大,最後實在困了才躺在榻上睡了過去。
在入睡後,她又夢到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好在這次的感覺並沒有之前那麽強烈,只是一夜過去她還是有些疲倦。
睜開雙眼後忘邪用力晃了晃腦袋,迷迷糊糊地從榻上爬了起來,換好衣裳後便走出了屋子。
然而外面大門緊閉,窗戶外頭只有一縷微弱的月光,大堂內漆黑一片,忘邪愣了一下,這才恢復了清醒。
“該死,最近一直做噩夢,弄得我都快精神崩潰了,居然醒得這麽早。”
忘邪輕輕地歎了口氣,現在這個時辰顯然還太早了,可她起都起了,現在回屋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
無奈之下,她隻得走到大堂裡的椅子上坐下,喝喝茶混混時間也好,她得仔細想清楚,到了天運書院後應該做些什麽。
就在忘邪閉目沉思時,一個黑色的人影緩緩來到了她的身後。
“你在這兒幹什麽呢?”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忘邪壓根就沒感覺到人靠近,突然來這麽一招著實將她嚇得不輕,整個身子都忍不住顫了一下。
她回頭望去,只見那位老掌櫃不知何時出現了,臉上還是那淡淡的笑容,由於四周太黑,老掌櫃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
忘邪輕舒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原來是您啊,嚇了我一跳,我睡不著所以出來坐坐,老掌櫃您這麽早過來做什麽?”
老掌櫃輕笑了一聲,走到她身邊坐下:“年紀大了總是少眠的,我這也是睡不著了。”
忘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老掌櫃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沒有絲毫的掩飾,像是一根針,快要將她給看穿了。
忘邪原本是不想為了這種事開口的,然而對方的眼神實在有些太熾熱了,弄得她渾身難受。
半晌過後,她隻得笑著說道:“老掌櫃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為什麽要一直盯著我?”
老掌櫃笑著搖頭:“我只是很好奇,你身上到底有什麽不同的地方能讓那孩子在意。”
忘邪稍稍一愣:“在意?您是說崖主大人嗎?他哪裡在意我了?”
“那孩子可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的脾性我最清楚不過,他是個清冷的人,對誰都保持著疏遠,像是在周圍砌了一堵牆,誰也走不進去,這些年裡他的身邊有不少的仆人,可沒有一個能在他身邊待過七天,我聽說你來冥域崖已經好幾個月了?”
對於老掌櫃的話,忘邪只能表示微笑:“這就是您誤會了,崖主大人一點也不在意我,他已經想弄死我很多次了,要不是我命大,現在就是一具丟在荒山野嶺的屍體,我覺著他應該也忍我很久了,我都不確定還能在冥域崖待幾天。”
老掌櫃聽了這話後笑出了聲:“你這小家夥真有意思,不過你的話說錯了,以我對那孩子的了解,他並不討厭你,甚至還有些喜歡。”
“喜歡?”
忘邪頓時一驚,隨後像吃了屎一樣扭曲了臉:“老掌櫃您可別惡心我了,我好歹也是個男人啊,他喜歡我什麽?”
“哈哈哈,你弄錯了,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說的喜歡並非是男女之愛,而是朋友間的情義,那孩子是將你當作朋友的。”
朋友?崖主?開什麽玩笑!
忘邪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道:“別逗了,崖主那樣的朋友我可承受不起,”
老掌櫃聞言揚起了眉頭,笑問:“聽上去你好像很討厭崖主?為什麽?”
忘邪癟了癟嘴不說話,這老頭是崖主的師傅,定然是向著他的,萬一自己說了崖主的壞話,這人一定會轉述給崖主,那她的這條命還要不要了?
老掌櫃一眼就看出了忘邪的顧慮,笑著說道:“你放心吧,無論你說了什麽,我都不會告訴那孩子的,作為長輩,我只是想從別人的口中了解一下那孩子平時的品行,我用這間客棧向你發誓,我絕不會告訴他。”
老掌櫃說得一臉認真,忘邪見狀也稍稍松動了一下,她扭頭仔細地看著周圍,又看了看身後的那間屋子,裡頭沒有光亮,崖主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
確定了安全後,忘邪這才放松了些,立馬說道:“老掌櫃,不是我要向你抱怨,這個孩子你沒教好啊,太凶殘了,你們這些人都不清楚他的本性,我是天天跟在他身邊伺候的,只有我才最清楚。”
“您知道為什麽崖主身邊仆人總待不過七天嗎?都是被他給逼的啊!就算是皇帝老子都沒他這麽難伺候,我還記得我剛來到冥域崖伺候的第一天,我老老實實站在旁邊不動,他都嫌棄我聲兒太大,我摒住呼吸他還嫌我心跳聲太響,您聽聽這是人話嗎?他是不是想把我的心臟挖出來攪碎啊?那樣就徹底不跳了!”
“這還沒完呢,他還讓我洗衣服,我都多少年沒洗過衣服了,你說我來這裡當仆人,洗就洗吧我認了,可崖主那個死變態!他居然讓我把黑的洗成白的!我滴個娘誒,他這不是把我往死裡整嗎?我到現在還沒瘋真的全靠自己的意志力啊!”
忘邪一個勁兒地抱怨著,拿起手邊的茶壺就往嘴裡倒,像是喝醉了一般。
老掌櫃看著對方連綿不絕的模樣抽了抽嘴角。
這裡頭裝的是水沒錯吧?這人怎麽還喝出了酒的氣勢呢?
老掌櫃本是想多問兩句的,然而他一抬頭就瞧見忘邪身後的那扇門有被推開的跡象,頓時他就閉上了嘴,笑盈盈地看著忘邪。
“你真的這麽討厭崖主嗎?我倒覺得那孩子挺不錯的,對待下屬也不錯,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老掌櫃說道。
忘邪聞言不屑地笑了一聲:“得了吧,我家養的母豬都比他有情義,我看他是從小缺愛,做人怎麽能喪心病狂到他這種地步?我懷疑他是故意針對我,但我沒有證據。”
老掌櫃聞言一笑,眸子裡的光芒變得愈發詭異起來。
忘邪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多了個人,只是一個勁兒地給自己倒茶水,仿佛能喝醉似的,自從她來到冥域崖後就一直過得憋屈,現在還不容易能有個人聽她倒苦水,她還憋著幹啥呢,趁崖主沒睡醒,趕緊將能說的話都說了,等明天一早她還得繼續當小仆人呢。
“奇怪,最近不是夏天嗎?怎麽我還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呢?我回屋拿件衣裳。”
忘邪自言自語地念了一聲,然後就準備起身回房,只是她沒料到身後有人,剛轉身就直接撞入了一個寬厚的胸膛裡。
忘邪隻覺鼻尖有些疼,猙獰著向後退了一步,抬頭望去,映入眼簾的就是君訣那雙陰翳的雙眼。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光從那一身的殺氣就能感覺出,此人此刻的心情絕對沉到了極致,眼裡的光仿佛能殺人似的,盯得忘邪肉疼。
二人對視了一會兒,誰也沒開口說話,半晌過後忘邪才終於反應過來,霎時臉就僵住了。
“崖……崖主大人!您什麽時候過來的?”忘邪肝顫地問。
“從你說我喪心病狂的時候就來了。”君訣冷冷地回答。
忘邪:“……”
完了,這下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