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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睛，長歎一口氣，“我使用縮骨功時間太長，被反噬，現在渾身疼的厲害。”
“縮骨功？”
柳碧霄瞪大眼睛，“柳非月你，你難道，這些年一直使用縮骨功？”
“你特麽才腦子有毛病吧？”
“你知道不知道縮骨功的危害？就算是你，也可能會癱瘓的。那種功法，就算是師父也不敢常用，你竟然……”
“柳非月你特麽別給我裝睡。我要教訓你，你給我聽好了，認真點。”
“碧霄，已經到極限了。”柳非月說，“這些年的傷痛累積下來，我已經到了極限，再繼續下去，可能真如你說的那般，我會癱瘓。”
“所以，可能沒時間了。”
柳碧霄嗓子緊了緊，抓住他的領子，“哥哥，你要死了嗎？”
柳非月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滾，你才要死。”
“我只是……”
沒辦法再繼續待在她身邊了而已。
若是她知道了，貼身丫鬟是男人這種事，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大概，會很生氣吧？
但，他記得，某一次，她在鳳吟池喝醉了酒，迷迷糊糊中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喊的，是柳非月，而不是羅燕。
也或許，她其實一直都是知道的？
“哥哥，至於麽？”柳碧霄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他跟前，看著他虛弱無比的模樣有些心疼，“你可是我們的教主，是當今武林的第一扛把子。為了一個女人將自己折磨成這樣，值得麽？”
柳非月沒有回答。
值得不值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很多很多年前，那是一個很冷很冷的冬天。
他因為長相太過漂亮被一群男孩子欺負，那群男孩子惡作劇將他推到了護城河的冰窟窿裡。
他人小，力氣也小，根本爬不上去。
冰窟窿下方連接著一個冰洞，他在冰洞裡面瑟瑟發抖，要被凍死的時候，江晚來了。
到現在他也無法忘卻那張凍得通紅通紅的小臉，還有那璀璨溫暖的笑容。
她將身上僅有的糖果塞到他嘴裡，用還有溫度的雙手抓住他冰冷無比的手，努力跟他說話。
也正是因為她的糖果，還有鍥而不舍地說話，他才一直保持著清醒。
當時若沒有她，他可能陷入到沉睡中，一睡不醒。
後來，她被凍壞，發了高燒。
他也奄奄一息的時候，有人闖了進來。
那個人看到冰窟窿裡有兩個人孩子非常驚訝，將他們救出去之後，江晚立即被江家的人帶走。
而他，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哇哇大哭的妹妹。
那個人唯一一次心血來潮，治好了他，並收養了他們兄妹，也就成了他們的師父。
一直到很久之後，柳非月才知道，那個人，是寒月教的教主，性格古怪，在江湖上地位非常高。
那冰窟窿和冰洞，便是他挖來練功用的。
經年歲月。
江晚早已經忘了他。
但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那個璀璨的笑顏。
他，想一直守護在她身邊啊。
“碧霄。”想起往事，柳非月心底柔軟了很多。
“幹什麽？”柳碧霄撅著嘴，不太高興。
“幹嘛這種表情，我又死不了。”柳非月摸著她的臉頰，“只是副作用太大，我需要休息休息而已。”
“我快要回去了。”他說，“等我無法再繼續使用縮骨功的時候，我們，離開京州城吧？”
柳碧霄靜靜地看了他許久。
之後才歎了口氣，“哥哥，你這腦瓜終於開竅了。”
“我們江湖中人，瀟灑自在，何必涉入到這朝廷裡的紛爭中。你瞧瞧你，一個生冷嗜血性子的人，在她身邊這才幾年功夫，硬生生從一個人人懼怕的大魔頭變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腦殘。皇宮害人不淺呐。”
“……”柳非月就納悶了，他到底做了什麽給人留下大魔頭的印象？
明明他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好青年，雖然喜歡殺戮，但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一定是師父那老頭子年輕時太放浪不羈，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寒月教才會被人稱為魔教。
畢竟，一般人乾不出在結冰的護城河中挖洞練功這種蠢事。
“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就是為了來教我做人？”他哼了兩聲。
柳碧霄臉發黑。她的拳頭落在他的頭上，“柳非月，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現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我只是看著心疼而已。”
柳非月閉上眼睛。
柳碧霄歎了口氣，抓住他的手，“哥哥，我們兩個一直相依為命，我不想你有什麽三長兩短。”
“呸。”柳非月掙脫開，捏住她的鼻子，“死丫頭，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竟然咒我死。”
“疼，疼。”柳碧霄捂住鼻子。
“算了。”她托著下巴，長長的睫毛忽閃著，“等你離開皇宮之後，我們回去吧，師父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得守孝送終。”
“……”柳非月額角一片黑線。
這柳碧霄！
“你再這麽毒舌不靠譜，小心嫁不出去。”他說著，想起江栩，江栩那種人，雖然很不靠譜，但江家的家風不錯，若是愛上了，便是一生。
“說起來，這些日子那窮酸公子沒去找你，你可有想念？”
“窮酸公子？”柳碧霄想了一會，恍然大悟，“哦，你說那個經常白天到碧霄樓閑逛的蠢貨，你不提還好，提了我就一肚子火。”
“嗯？”
“那貨不知道怎麽回事，大半夜突然蒙面闖進來，然後給了我一大筆錢，說什麽一定要等他回來之類的。”柳碧霄說，“我這個人，雖然愛錢，但女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才不會要這種不明不白的錢。所以，想找個機會還回去呢。”
“哥哥你知道他在哪裡？”
“他，參軍去了。”柳非月說，“不知歸期，那錢你就收著吧。”
畢竟，如果碧霄真的嫁給了江栩，也算是後半生無憂。
他在江栩身邊這麽久，知道他的品性，那貨雖然紈絝，整天不學無術的，但骨子裡是個真漢子。
“你偷偷摸摸混進皇宮裡來，真的只是來見我？”柳非月笑著說。
“什麽叫偷偷摸摸的？”柳碧霄提高了嗓音，“我可是被一個老頭子光明正大請過來跳舞的！我不想再說第三遍，哼，別恬不知恥，我只是順路來看看你而已。”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找你費了多大功夫，如果不是咱們倆心有靈犀，我估摸著找到天黑也不一定能找到。”
“你別不要臉了，誰跟你心有靈犀？”柳非月說，“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那紅蜘蛛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來了。”他指著窗紙上的紅色蜘蛛，“你有多少伎倆，還能騙得了我？”
“嘿嘿。”柳碧霄嘿嘿笑著，“拆穿了就不好玩了。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關於那個清都教，我調查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哦？”柳非月的臉色嚴肅了一些。他可是記得，江晚在剿滅臨南王顧翼的時候，順便將清都教也抓了個遍，雖然最後放出去了很多剛入教的普通人。
但京州城的清都教已經被清除得差不多，幹部們也抓了很多，可以說，現在京州城人人自危，生怕跟清都教扯上什麽關系。
“現在京州城裡關於清都教的風氣已經淡了很多。受到太后娘娘影響，京州城的人都認為清都教是妖魔鬼怪，不敢造次。但，這僅僅是京州城。根據我們的人觀察，這個教在別的地方也非常盛行。”柳碧霄說。
“這個教的規模非常大。怎麽說呢，如果說我們寒月教是魔教，順著自己的性子來，閑雲野鶴，不問世事。那清都教便是，廣收門徒，傳播教義。教義的內容就跟我上次說過的那般，什麽人人生而平等之類的。”
“經過京州城這件事，清都教也收斂了很多，似乎也在內部大肅清。”柳碧霄說著，歎了口氣，“哥哥，還要繼續調查下去嗎？”
柳非月點點頭，當然要調查。
那清都教，可是，江晚的心腹大患。
他既然無法繼續呆在她身邊，那就替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我會繼續追蹤下去的。還有，我所認識的清都教，不是京州城這些清都教，真正的清都教非常嚴格，組織體系非常嚴密，我們調查下去也挺困難的。到現在為止，我們的人，頂多能接觸到小頭目。”柳碧霄說。
“嗯，一切小心。”柳非月斂著眉。
“哥哥，你……”柳碧霄突然盯著他看了許久，皺起眉頭，“你最近，是不是被月光反噬過？”
“額……”柳非月訕訕笑了笑，“那天，忘了是滿月，所以……”
正因為上次遭遇過反噬，他的功力才會大減，原本還在控制范圍內使用縮骨功，現在已經很勉強了。
“你，可真不讓人省心。”柳碧霄咬了咬牙，將一粒藥丸塞到他嘴裡，“求求你了，以後別乾這種蠢事了行不行？”
“你如果真走火入魔了，誰也保護不了。”
“放心。”柳非月說，“上次雖然凶險，好歹沒事，以後我不會這麽大意了。剛才你給我吃了什麽？”
“毒藥。”柳碧霄站起來，“時候不早了，離開時間太長會引起懷疑的。”
她走到門口，突然絢爛一笑，“對了哥哥，你這宮裡似乎有丫頭不太老實，她在你房間附近徘徊，似乎想偷窺，所以我就順手教訓了一下。”
“哼，敢偷看我貌美如花的哥哥，她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