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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土是什麽？”顧羽歪著頭。
“是一種土，人餓極了會將樹皮，草都會啃乾淨，沒有了草木，他們便開始吃土。吃了觀音土之後，肚子會漲得很大，最後會被活活脹死。”柳非月說，“有很多很多吃不飽飯的人，對他們來說，你不屑一顧的一餐，可能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好了，我們去院子裡散散步吧。”
顧羽低著頭。
“非月，我知道錯了。”他忙抓住柳非月的手，“我以後不挑食了便是。”
“真乖。”
他們兩個出去之後，還在用餐的考生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柳非月的聽力相當好，將他們的談話全部聽到耳中。“頭一次見到帶著孩子來考試的，那孩子的氣質非凡，有點可怕。”一個人低聲說。
“是啊，那白頭髮男人是他父親麽？那孩子看起來也就七八歲，七八歲也是來參加春試的嗎？騙人的吧？”
“誒，我聽說，當今天子也只有八歲。”
“那個白頭髮男人跟這次的主考官姑蘇城姑蘇大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吧？他們好像，好像是那種關系……”
“是了，是了，我也聽說過姑蘇大人風度翩翩，才高八鬥，卻一直沒有娶親，聽說府裡連個丫鬟都沒有。斷袖傳聞早已經遍布京州城，難不成……”
“雖然他們兩個都長得不錯，但還是好惡心。一想到以後要在這種人手下當值，嘖嘖……”
“別做夢了，你能不能中都不一定。你們聽說了嗎，這次春試的題目跟往常完全不一樣，聽說是姑蘇大人和太后娘娘親自出的題目，禮部的各位大人根本沒權利過問。”
“姑蘇大人親自出題，那豈不是，他的白頭髮相好佔了絕對優勢？”一個人有些不甘心，“這背後肯定有貓膩，肯定有。”
“別胡說，姑蘇大人最鐵面無私，他不會做那種事。”另一個清秀書生呵斥。
“你們有空在這裡嚼舌根，不如多看看書。這次春試一共選拔三十名，就算那白發男子佔了絕對優勢，也還有二十九個名額，再說，就算是入選也是要經過殿試的，若沒有真才實學，怎麽可能通過當今聖上的考驗？難不成，你們認為他也賄賂了當今聖上？”
“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多讀書。”那人說完，冷哼了一聲離開。
剩下的人不說話了。
的確，這次春試一共選拔三十個人，這三十個人是可以留在京州城的，也可以自願外放去其他地方。
就算沒入選也會有小官做。
因此，能參加春試的人，必定是經過了鄉試，縣試，省試，能夠通過層層選拔，就算不能進入殿試，也不會就此歸家。
而通過選拔的三十個人要參加殿試，殿試的流程非常複雜，如果發現有不符合者，便會直接剔除，連做小官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等待下一次春試。
所以，就算那白頭髮男姑蘇城關系不錯，也不可能賄賂當今聖上。
若是跟當今聖上關系很鐵，那也不至於要參加春試。
考生們明白了這個道理，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那幾個帶節奏想起哄的人見狀，相互看了看，也消停下來。
柳非月嘴角輕抿。
三人成虎，果然如此。
他跟姑蘇城根本不熟，就因為上次那件事，這些人竟腦補出各種各樣的橋段，可真是夠閑的。
那些人酸裡酸氣，一股酸腐味道，大概是讀書讀傻了吧。
“非月，你在想什麽？”顧羽抬起頭，“是不是想娘親了？”
“……”柳非月額角跳了跳，“啥？”
“朕，朕，有點想回皇宮。”顧羽低下頭，聲音裡帶著無盡的委屈，“好不容易盼著娘親回來，朕還沒親熱夠，就來了軒林苑。”
“小奶狗，混進來參加春試不是你自己的想法麽？”柳非月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捏著他的臉，“亂想什麽。”
“非月，你喜歡娘親麽？”顧羽抬起眼，“就是，那種喜歡。”
柳非月微微一愣。
這小奶狗，突然問這麽敏感的話題做什麽？
他喜歡她麽？
廢話，當然喜歡。
如果不喜歡，他幹嘛放著好好的教主不當，放著瀟灑快意的生活不過，跑來皇宮這種地方煎熬。
“幹嘛這麽問？”他稍稍用力，疼得顧羽呲牙咧嘴。“隨便問問。”顧羽趴在他身上，用力吸了兩下，“非月你身上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很好聞，朕很喜歡。”
“什麽？”
“怎麽說呢，是一種很特別的味道。”顧羽湊到他臉前，“你這張臉，果然比羅燕姐姐要好看很多，朕想親親你。”
“……”柳非月額角一片黑線，“離我遠點。”
“這麽小氣。”顧羽趁著他不注意，一口親到他臉上。
“小奶狗，你特麽……”柳非月臉色發黑。
“朕說過了，要對你負責。”顧羽面不改色心不跳，“既然朕看了你的身子，就要負責到底。”
“……”柳非月咬牙切齒，“奶狗，來。”
他蹲下來，與顧羽面對面，“如果你不是皇帝，如果不是你死了她會很為難，你現在已經死了很多次了，知道麽？”
顧羽眨著眼睛，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又裝無辜。”柳非月捏著他的臉，“你不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子，真的很讓人厭惡？”
顧羽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卻是低著頭不說話。
“算了。”柳非月覺得，他一個成年人，對一個八歲的孩子說話太重了。
童言無忌，或許這小奶狗真的只是想親近他而已。
“你別離開我身邊，就算是在軒林苑也不太平。”他站起來，伸手，“奶狗，喏。”
顧羽抬起頭，看到柳非月正伸出手，展顏一笑，將小手放在他手上，“非月，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你眼睛聾麽？我是男人，怎麽可能做你的皇后？”柳非月攥住他的小手，小手胖乎乎的，很有肉感。
“朕眼睛不聾，耳朵也不瞎，朕腳疼。”顧羽癟著嘴，“非月，抱我好不好？”
“奶狗你別太過分。”
“你跟娘親為什麽都喜歡叫朕奶狗？朕，可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顧羽義正言辭，“朕要控訴你們，這個稱呼帶有侮辱性。”
“喲，還學會反抗了。”柳非月蹲下來。
“顧羽，你最近照過鏡子麽？”他問。
“當然。”
“你照鏡子的時候沒發現麽，你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軟萌軟萌的，就跟小奶狗一樣可愛，讓人忍不住欺負。上來。”
“啊？”
“你不就是腳疼麽？我背你。”柳非月說，“你太大了，抱你不合適。”
“嗯！”顧羽爬到柳非月背上，小臉貼在他身上，“非月你果然很好聞，這是什麽味道？”
柳非月有些納悶，他身上有味？
“朕好喜歡。”顧羽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脖頸處吻了一下，“你喜歡娘親的話，就去追吧，朕不反對。”
柳非月身子一僵。
“小奶狗，別胡說八道。”
“朕都不在意。”顧羽有些困，打了個哈欠，呼出的氣息中帶著甜味。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柳非月背著他穿過軒林苑的樹木花叢，“我只是，想保護她而已。”
“而且，顧羽你是不是偷吃糖了？”
“沒有。”顧羽忙閉上嘴，“朕可是天子，怎麽會偷吃糖……”
“嗯？”
“朕是光明正大吃的。”
“我可是記得，她讓你少吃糖，你現在正是換牙的年紀，吃糖太多會把牙齒吃壞的。”柳非月搖著頭，將他背回房間裡。
“好了，乖乖睡一覺，醒了陪你下棋。”
顧羽晃著小腿，嘿嘿笑了兩聲，“非月，你陪我睡。”
“滾。”
“你對天子不敬。”
“天子？”柳非月捏著他的小臉，“小奶狗，厲害了，現在敢用身份壓我。”
顧羽歪著頭，大眼睛眨巴著，“朕若是跟非月一樣高，一樣壯，就用不著用身份壓你了，朕可以直接用身體壓你。”
“臥槽！”柳非月直接爆了粗口。
“來來來，小奶狗，你告訴我，你從哪裡學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特麽真的只有八歲嗎？”
“你家母后大人，就你那便宜娘，知道你才八歲就這樣嗎？”
“小奶狗，告訴我誰教給你的，老子去砍死他。”
帶壞孩子，天理不容。
“朕剛剛有說什麽嗎？”顧羽繼續裝傻。
“……”柳非月額角的青筋跳得歡快，他躺在床上，雙腿隨意搭在床頭，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心情。
想當年，還沒男扮女裝混進江家的時候，他也是個體面人，冷言冷語，不善言辭，也很少與人打交道，是典型的孤獨症患者。
可到了江家，畫風逐漸被江晚給帶歪了，歪到不可收拾。
若是換了從前，小奶狗變成什麽樣他是絕對不會管的。
現在不是從前，他總覺得有義務監護著這小奶狗。
雖然，小奶狗身份尊貴，但……
這丫只有八歲，卻在扮豬吃老虎，又喜歡裝無辜，這演技，不去台上演戲真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