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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城主上任需要向朕匯報的。”顧羽說，“新城主秦靈修將事情都告訴了朕，朕也在大殿上誦讀了這件事。他們知道並不稀奇。”
“羽兒，你這麽做……”
“千凝，朕很擔心你。”顧羽打斷她的話，“那時朕在軒林苑，並不知道此事。非月提前離開的時候，朕就覺得不妙，便去問了望斷先生。”
“望斷先生告訴朕，你現在在炎海城，炎海城雖然屬於大乾，卻是獨立的，朕很擔心。”他說，“千凝你可曾想過，你出現在炎海城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你一個太后娘娘，在春試期間出現在千裡之外，會有什麽後果？”
“這種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後果不堪設想。”他說，“上次城門降雪事件讓京州城的百姓對你敬畏有加，所以，這次炎海城事件，朕便讓人傳了另外的版本出去。”
“你跟葉將軍在海嘯中保全炎海城的百姓是真，召喚來了帝王鯨也是真，帝王鯨保護了山體也是真。說白了，整個事件中，你是最關鍵的那個。”顧羽說，“朕便將你神化了一下。”
江晚聽得額角直顫。
她突然很想知道關於這件事的完整版，想知道顧羽到底將她神化到了什麽地步。
“秦靈修想將炎海城改成帝鯨城，朕批了。”
顧羽深深地歎了口氣，“千凝，你做事不能不考慮後果。”
他的話剛說完，江晚一下子抱住他。
“羽兒，你真是我的小棉襖，實在太周到了。”她嘿嘿笑了兩聲，“我根本沒想到這些。”
顧羽臉色微紅。
“也沒什麽，朕畢竟是朕，保護你是應該的。”
江晚很開心。顧羽雖小，思考問題卻很周全。
這些倒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他與她的關系似乎更進一步。
小奶狗也變得有溫度了些。
比前世那嗜血小狼狗要暖上千百倍。
她很欣慰。
“我的羽兒長大了。”她點了點他的額頭，“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顧霈怎麽樣了？”
“皇叔還沒醒來，不過，身上的傷口在愈合。望斷先生說，清醒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顧羽說，“邑嵐的南風朔來過幾次，帶來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
“什麽消息？”江晚問。
“三言兩語很難說得清。”顧羽簡單地說了一些，瞧見江晚茫然的模樣，擺了擺手。
“反正娘親也回來了，等明天一早，我們去一趟行香館如何？南風朔的話，說實話，朕有些心驚。”顧羽捏了袖子。
江晚眯著眼睛，也好。
顧羽又在她跟前叮囑了好些，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她也著實累癱了，躺在床上不想起。
就那麽迷迷糊糊的，竟睡著了。
顧羽在門外站了好一會，皺著眉頭看著玉珠跟江凜在踢毽子，皺了皺眉頭，越過他們，打算回雨霽殿。
“小孩。”玉珠喊住他。
“幹什麽？”顧羽心情不太好。
“也沒什麽。”玉珠用手指點著嘴唇，“需要我幫忙的話，需要準備一頭烤全羊。”
“……”顧羽沒有理她。
他冷著臉，回到雨霽殿，一腳將桌子踹翻。
荔公公在一旁戰戰兢兢地伺候著，不敢言語。
“你出去吧。”顧羽坐在椅子上，閉眼，“關好門，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是。”荔公公顫抖著出去，將門關好。
顧羽眼中的天真和純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驚的冰冷和狠厲。
那雙眼睛，如深潭一般，冰冷酷寒。
那張奶萌奶萌的臉上浮現出不屬於這個年齡的表情。
他盯著桌子上的幾張紙，表情不定。
夜色漸濃，星辰散去。
長河漸落曉星沉。
萬籟俱靜。
東方既白時，江晚醒來。
好久沒睡得這麽舒服，隻覺得神清氣爽。
她伸了伸懶腰，打開窗子，讓新鮮空氣湧進來。有淡淡的花香，清涼如水。
她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的不知名小花，在晨風中隨意搖曳著，安靜悠然，不由得心情大好。
望斷從小路上走來，身上沾染了些許花水，袖子上一片水漬。
“喲，望斷，好久不見。”江晚打了個招呼。
“太后娘娘。”望斷笑了笑，“我是來給臨越王換藥的。”
江晚打開門，提著裙子，跟著他走進小院裡。
“那傅香雪可好了？”她問。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望斷說，“上次的事情，多謝太后娘娘出手相助。”
“香雪一直想當面道謝，只是娘娘一直不在。”
“不必客氣。”江晚擺了擺手，“杜宣卿可還在？陸聲歌可還在？”
“都在。”
“望斷，你可不可以讓他們來行香館一趟？”江晚說，“有些事情，我需要確認一下。”
“可以是可以，不過……”望斷有些驚訝，“行香館，不是邑嵐三皇子暫居的地方？這，不太好吧。”
“也沒什麽不好的。”江晚抄著手，穿過角門，看到那頭獅子正在打盹。
她打了個哆嗦，不著痕跡地躲在雲斷身後。
“我總覺得，這些事情之間是有聯系的。”她說，“很亂，很散，但我總覺得，我好像抓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也好。”望斷打開門，給顧霈把脈。
顧霈的身體正在恢復，傷口也在愈合，只是受傷太重，還沒醒來，每天靠藥物和流食維持生命。
江晚坐在一旁，看著望斷來回忙活，踟躕了好久。
“那個，望斷。”她稍稍攥緊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辰宣去了哪裡？”
望斷扎針的手稍微頓了頓，“你不知道？”
江晚點點頭。
關於這點，她特別納悶。
災難來臨時，她好容易才將喻辰宣那混帳勸回去，雖然不一定能得救，但，總比在最前頭好。
那丫倒也聽話了，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他們得救之後，那丫就失蹤了，連句話都沒留下，甚至，連他去了哪裡都沒人知曉。
平常的喻辰宣不是這樣的。
若不是發生了什麽，以他的性子，必定會黏在她身邊。像這種不辭而別，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麽。
“是這樣。”望斷繼續手上的動作，“放心，他沒事。”
“他正在養傷，等傷好了應該會出現。”
江晚想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將一封信拿出來。
“那，你，可不可以將這封信交給他？”
“當然可以。”望斷將信放在懷裡。
他給顧霈檢查完身體，留下幾粒藥丸給她。
“你嘴唇泛青紫，舌苔淡薄，應該是又受了寒氣，這幾天吃一些藥，上次好不容易才將寒氣排乾淨，別功虧一簣。”
江晚點著頭。
她告別了望斷，心事重重地走出來。
獅子正趴在地上，見她到來，吼叫了一聲。
她嚇了一跳，不敢停留太長時間，匆匆忙忙離開。
望斷提著藥箱走出門去時，早已經不見了江晚的影子。
他搖頭笑了笑，吹了一聲口哨。
一只看起來有點奇怪的大鳥盤旋著落下。
他將那封信綁到大鳥的羽毛下。
“嘎……”大鳥叫喚了一聲，撲棱著翅膀飛向天空，爾後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遠方飛去。
江晚剛出門沒多久。
聽到鴨子叫的時候頓了頓，她的天香殿裡什麽時候養了鴨子？
等養肥了，一定要做成烤鴨。
她回到正屋，鈴蘭已經在屋子裡等著了。
“太后娘娘，您終於回來了，皇上來催過好幾次了。”她行了禮。
“皇上來過？”
“是呢，皇上來過兩趟，又派荔公公來過兩趟。”鈴蘭幫她梳頭，“娘娘梳洗好之後過去瞧瞧吧。奴婢瞧著皇上的神色不太好。”
江晚沒有答話。
顧羽這小奶狗，昨天似乎情緒不太對勁。
當時她太累，太困，晚膳都沒用就睡著了，也沒來得及慰問他幼小的心靈。
現在又聽著鈴蘭的話，越發覺得不太好，便隨意梳洗了一番，匆忙去雨霽殿。
她剛出門，便跟顧羽撞了個滿懷。
“娘，娘親。”顧羽捂著鼻子。
“顧羽。”江晚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鈴蘭說你來了好幾趟，可是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他用力揉了揉鼻子，“就是好久沒跟娘親一起用早膳了，朕想陪娘親用膳。”
“就這樣？”
“當然，娘親以為呢？”顧羽笑了笑，“等用過膳，我們再一同去行香館如何？”
“好。”江晚站起來，站得有些猛，眼前發黑。
她晃晃悠悠的，整個人都壓在顧羽的小身板上。
“娘親？”
“沒事，站猛了。”她牽著顧羽的手，讓人將早膳端上來。
顧羽一直乖乖地低頭吃飯，表情正常。
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除了可愛，看不出別的表情來。
大概，是她想多了。
江晚想著，給他盛了一碗酒釀團子。
顧羽眉開眼笑，“謝謝娘親。”
“姐姐，我也要。”江凜眼裡含著淚，“為什麽他有，我沒有？”
“……”江晚額角跳了好幾下。
這凜兒，還吃起醋來了。
“都有。”她給江凜和玉珠都盛了。
用過早膳，時候已經不早。
她換了身衣服帶著顧羽去了行香館。
顧羽似乎又長高了一點，下巴尖了一些，恍惚裡有些少年時的模樣。
“娘親在看什麽？”顧羽摸著臉，“朕臉上開花了麽？”
“哀家突然覺得，羽兒怪好看的。”江晚摸了一把他的臉，“雖然才八歲，還帶著嬰兒肥，等再長幾年，肯定會長成玉樹臨風美男子。”
“那時，千凝會嫁給朕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