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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城嘴角抽了抽。
這奇葩的想象力。
“時候不早了，這裡是晚上開市，白天關門，我們趕緊走吧。”他抄著手，“來到這裡，必須要先去一個地方。”
他雙頰緋紅，含情脈脈的，“先去吃點東西。”
“你看他的樣子就很奇怪。”江晚說，“好好的姑蘇大學士，進了這裡就成了變態。這個地方，果然有問題。”
“我真的不會被剁成肉餡，做成人肉包子麽？”
“……”柳非月揉了揉她的頭，“真的沒事，放寬心。”
“說了一切有我。走吧。”
最開始那碗陽春面只是開胃菜，這裡的菜肴才是精品。
江晚百般不樂意，最終，還是跟著他們去了一家小飯館。
那真的是一家小飯館。
破破爛爛的，掌櫃和小二、廚師都是同一個人。
一進門，裡面空蕩蕩的散落著幾個座位。
“老板，還是老規矩。”姑蘇城坐下來，“素燒茄子，燒酒，爐火燉小鵝，再切二兩驢肉。”
“你吃什麽？”柳非月給她拿了凳子，擦乾淨。
江晚找了好久也沒看到菜譜，便咬了咬嘴唇，“要不，再吃一碗陽春面？”
“一碗陽春面，再加一盤燒素鵝。”
“啊，再來一盤炒竹筍。還有你的拿手菜也上一份。”
“好嘞。”掌櫃的都沒露面，廚房裡傳來刺刺拉拉的聲音。
姑蘇城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
掌櫃在裡面忙活，他在外面忙著泡茶，洗碗，擦桌子。
“是別處喝不到的茶葉，是老板從高山上采摘的牙尖。”他給江晚倒了一杯，“先前你總讓我給你介紹介紹那個人，今天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江晚看著茶杯裡茶葉，通透如玉，茶香如蘭，沁香又不膩，倒是上好的茶。
“什麽人？”
她喝了一口，果然，喝了之後，頓時覺得渾身舒暢。
“你，竟這麽快就忘了？”姑蘇城托著下巴，“前些日子，你不是讓我引薦引薦那位奇人，那奇人便是這裡的掌櫃。”
“誒？”江晚有些驚訝，“他竟在這裡？”
“與世無爭，生性淡泊。”他說，“最好還是吃完了再說，不然他會生氣的。”
江晚不語。
隱士這種生物群體，總是自命清高。
自尊心又強。
當年劉備請諸葛亮出山還三顧茅廬，可見這些隱士們有多喜歡端架子。
“你們點的菜來嘍。”一個白衣長衫的年輕人從窗簾後面走出來，一個托盤上放著他們點的各種菜肴。
“燒酒，素燒茄子，驢肉二兩，爐火小鵝。”他優雅地給姑蘇城放下菜。
又走到江晚身邊，“您的陽春面，素燒鵝……”
他瞧著江晚一直盯著她瞧，抬起頭，展現出一個自以為很隨和的笑容。
這個笑容在看到柳非月的時候，硬生生憋住了。“教，教主？”
“……”柳非月挑眉，“鳴蟬？”
“是。”柳鳴蟬將飯菜放下，乖乖地站在一旁，“教主你來這裡幹什麽？視察工作麽？”
“我。”柳非月頓了頓，“隨便來看看。”
“我可是有資格證的。”柳鳴蟬信誓旦旦，“這地也是我租下來的，花費了不少銀子，我可是合法經營，小本生意。”
“我也沒說你不是啊。”柳非月就納悶了。
他這寒月教，右護法柳碧霄經營了一家碧霄樓，風生水起的。
左護法就更厲害了，直接在這陰市開了一家小到不能更小的飯館。
寒月教就像個擺設，只有在特別重要的事情聚一下，其他時候都是各過各的，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
作為教主，他需要好好提點提點他們。
“鳴蟬，你失蹤了這麽久，就窩在這裡？”他咳了一聲，準備了長篇大論的說教。
柳鳴蟬抄著手，“比起我，教主你失蹤的時間更長吧？”
柳非月想起這些年男扮女裝做下的荒唐事，一時間也找不出什麽立場來教訓別人，坐下來，哼了兩聲，“今天不付錢。”
柳鳴蟬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教主，你不能不要臉啊。”
江晚看著眼前清朗俊逸的男人。
傳說中柳鳴蟬，竟然，長這樣？
前世的時候，柳鳴蟬的大名如雷貫耳。
之所以如雷貫耳，是因為，這個人看起來不太靠譜，也不好接觸，其實還是心懷蒼生的。
前世旱災席卷，瘟疫橫行，餓殍遍地。
他幫助人們做了不少事，留下了不少美名。
那會她急需招攬人才，想招攬柳鳴蟬，可惜，每次都撲空，後來繁雜的事情太多，又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招攬他的心思也就淡了。
今生，竟以這種方式見面。
而且，她讓姑蘇城說服的人，跟她前世心心念念想找的人，竟是同一個人。
世界真小。
“喲，柳先生。”江晚決定先混個臉熟。隱士的脾氣都比較怪，越是拿身份來壓越起到反作用。
“你好啊，我姓江……”
“嗯。”柳鳴蟬對她點了點頭，轉身去了廚房裡。
江晚碰了一鼻子灰。
這個人！
“他脾氣比較怪，不過能力是很好的。”柳非月說，“籠煙山莊便是他尋的址，若是沒人帶路，很容易迷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怪人一個。”江晚得出結論。
原本以為傳說中的柳鳴蟬是個羽扇綸巾，長著山羊胡，拿著一把破扇子的先生模樣，沒想到，竟長得還怪好看。
果然人不可相貌。
“吃東西吧，正事要緊。”柳非月說。
“非月。”她暗搓搓戳了一下他，“你身為教主，應該是有一些權力的吧？”
“嗯？”
“能支配柳鳴蟬那種臭脾氣的人麽？”
“這個，應該可以的。”柳非月夾起一塊素燒鵝塞到她嘴裡，“你想做什麽？”
江晚嘿嘿一笑，“利用你。”
柳非月挑眉，“不再掩飾掩飾？”
“掩飾了也沒用，遲早會被你知道的。你又不敢打我。”江晚瞪大眼睛，“這個燒鵝好好吃。”
“這個竹筍也好好吃。”
“這陽春面為什麽可以做的這麽好次。”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
柳非月搖了搖頭，“你啊，像個從來沒吃過飯的傻丫頭。”
他拿起筷子，卻沒什麽胃口。離開店的時候，江晚扔下了一錠銀子，足足有十兩。
“姑娘，我，找不開，你有沒有碎銀子？”柳鳴蟬將頭髮高高束起，越發長身玉立，如清風朗月。
他皺著眉頭看著那錠銀子。
“不用找了，我還會再來的。”江晚對這裡的飯菜很滿意。
劉備為了諸葛亮三顧茅廬什麽的，她也至少來吃上三次，再暗搓搓說服他出山。
“那，恭敬不如從命。”柳鳴蟬站在門口，抄著手，目光炯炯。
那女人眼中的狡黠讓他有些發怵。
在她眼裡，他就像一塊肉，一不小心就會被叼走。
教主跟姑蘇城都跟這女人混在一起，這女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太后娘娘麽？”他嘴角輕抿，盯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有點意思。”
出了小飯館，進入到一條非常繁華的街道。
街道之上，各種各樣的店面。
或者香豔或者清冷或者熱鬧，是外界看不到的場景。
“我們要去哪裡？”江晚有些害怕，暗搓搓拽著柳非月的袖子。
“長天一色。”姑蘇城說。
他來這裡的主要原因，就是去長天一色看書。
長天一色的書，是外界所看不到的孤本。
江晚要找的東西，在這裡應該能找到。
穿過熱鬧的街市，最終，在一棟高樓面前停下來。
這棟高樓依山而建，或者說，是建在山上的，盤曲蜿蜒，不知其高幾何。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江晚看著門前的對聯，“這裡，竟有這麽大的書館。”
“走了。”姑蘇城抄著手，輕笑，“這裡的書只能看，不外借。”
“太后娘娘最好準備好紙筆，將需要的信息謄抄下來。”
江晚走進裡面，一股書香味傳來。
聞到這股味道她就犯困，打了兩個哈欠，轉頭瞧見柳非月正笑得詭異，狠狠地踩了踩他的腳，“笑什麽笑。”
“太后娘娘看到書就困的毛病，到現在還沒改正。”柳非月說。
“……”江晚臉黑了黑。
“你們兩個，都給我乖乖乾活，尋找宣德二十年到二十三年相關的消息。”
“遵命。”柳非月眉目輕然。
這裡和明月樓不一樣，書籍沒有具體分類，他們要尋找那些資料，無異於，大海撈針。
所以，江晚這種看見書就困的人也不得不得起精神來。
任重而道遠。
……
就在江晚和姑蘇城在長天一色大海撈針的時候，柳碧霄正黑著臉，坐在貴妃椅上訓斥抬棺人。
四個抬棺人低著頭，跪在下方，戰戰兢兢，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怎麽著，你們幾個是不想幹了？竟然半路將棺材打碎，這什麽鬼操作？陰市成立以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如果給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了，今天你們就別想活著走出去。”柳碧霄將茶杯扔出去。
茶水四濺，茶杯碎得亂七八糟，證明她現在怒氣衝天。
抬棺人渾身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