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在那愣了好一會,隨後,輕笑,“好,好,這算是挑戰書吧。”
“好。”
她將那張紙放到火堆裡燒毀。
“他當真以為哀家怕他。”江晚聲音冰冷,“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可真是跟他本人一樣見不得人。”
“這挑戰書,哀家接下了。”
顧羽眼底閃著不明的意味,他湊到她跟前,“娘親,發生了什麽?”
“沒事。”江晚揉了揉他的頭,“就是有幾隻老鼠想要欺負我們母子倆,羽兒放心,你這棵小樹苗隻管好好長大,誰要是敢欺負你,哀家就咬死誰。”
“那幾隻小老鼠,哀家一定會揪出來,躲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的人最討人厭了。”
顧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好了,這件事就到這裡,付太醫如果沒用膳的話,一並去雨霽殿吧。”江晚抄著手。
“多謝太后娘娘好意,我還有事。”付望舒行禮之後,甩著袖子離開。
“橘子,洛飛鴻,跟我走。”
“喵。”大貓喵嗚一聲,從洛飛鴻的肩膀上跳到他的肩膀上。
洛飛鴻對著江晚和顧羽行禮之後,匆匆忙忙跟著付望舒離開。
雨霽殿中早已經備下了早膳。
太監宮女們試毒之後,他們坐下來。
江晚半點胃口都沒有,懨懨地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
顧羽也沒吃太多。
“娘親。”他喝完了一碗湯,“你臉色好難看,要不,去休息休息?”
江晚沒有拒絕。
她現在,頭疼欲裂。
不僅僅是頭疼,眼睛也脹痛,由眼睛牽動著,有些惡心。
她站起來,身子晃了幾下,強烈的嘔吐感傳來。
“我出去一會。”她快速跑出去,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用力乾嘔。
乾嘔了好半晌,卻沒吐出什麽東西來。
“娘親,水。”顧羽遞給她一杯水,歪著頭,“我要有弟弟妹妹了嗎?”
江晚一愣,臉色更難看,“胡說八道什麽,怎麽可能?顧羽,這種話怎麽能亂說?”
“顧羽,乖乖跟姑蘇大人去上朝。”
“那娘親呢?”顧羽憋著嘴。
“我,我就留在你宮裡休息,等你下朝回來,我再陪你玩會。好不好?”她說。
顧羽一聽江晚要在他宮裡休息,眉梢上挑,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江晚躺在顧羽床上,頭疼得厲害,卻睡不著。
乾嘔惡心。
顧羽依依不舍地帶著姑蘇城去了泰宸大殿。
雨霽殿裡,只剩下柳非月和她。
柳非月的表情很複雜,他搬了一個小凳子來坐在床前,深深地歎了口氣,“來,告訴我,你到底什麽時候被人盯上的。”
“有人要殺掉你。”
“想弄死我的人還少麽?”江晚閉上眼睛,“這一次動手的,應該是那個人。卓賢太后的親兒子,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但,我總覺得那個人在身邊。”
“可,到底是誰呢?”
“非月。”她抓住柳非月的手,“你可不可以幫我去看看顧霈?”
“顧霈有專人照顧,何況院子裡還有一頭獅子,應該沒問題吧?”柳非月說,“倒是你,敵人在暗,你在明,又沒有功夫和自保的能力,太危險了。”
江晚若有所思,“我總覺得,真假顧霈是這件事情的關鍵。”
“顧霈遲遲不醒,假顧霈那邊我也不好打草驚蛇,所以要解開謎題,必須要喚醒顧霈。我現在有好多事情要問他。”
她頓了頓,接著說,“我總覺得,顧霈應該知道那個人的身份。”
柳非月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好了,先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傻子,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吧。”
“這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沒完沒了。不管怎麽處理都是處理不完的。若是你累垮了,不就便宜了那幫孫子麽?”他說,“你想想,從你進宮以來,這些麻煩事一件一件的,就沒消停過,不如放空一些。”
“答應我,這件事情就先放著,等我的消息。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宮裡吃喝玩樂,坐吃等死。”柳非月說。
江晚噗嗤笑出聲。
吃喝玩樂,坐吃等死,這是她的終極人生目標。
可這目標還沒來得及實現,便被人趕鴨子上架,到宮裡當了這太后娘娘,這一當,還是兩次。
第一次當太后娘娘的時候,年輕氣盛,頭腦發熱,又受到戲本子裡故事的啟發,暗搓搓對宮廷鬥爭感興趣。
只可惜命途多舛,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到最後悲慘而死。
第二次當這太后娘娘,本以為能呼風喚雨,逆天改命走上人生巔峰什麽的,可,劇情根本不安劇本來,前世賦予她的智慧成了雞肋。
不僅如此,她還時不時陷入到陰謀詭計中,即將湧起的風起雲湧,比前世還特麽驚心動魄。
太后不好當。
坐吃等死這種終極人生目標也很難實現。
江晚歎了好幾口氣。
“非月,我覺得,我就是一個招惹麻煩的體質。”她歪在床榻上,喃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麽麻煩都衝著我來了?”
“那是因為你操心太多,你若是放手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只是好好當你的清閑太后,得過且過,當一天太后撞一天鍾,誰還有那閑心來對付你?”柳非月冷哼著。
江晚笑了兩聲。
頭疼得厲害,她閉上眼睛,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
“我覺得,我一直貫徹著得過且過的生活理念啊,就是被人趕鴨子上架而已。”
這世間,有太過的身不由己。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根本無法選擇,只能順應。
“去吧,去吧。”她衝著柳非月擺了擺手,“我在顧羽這裡應該是安全的,我想好好睡一覺,你去顧霈那幫我看看。”
“也好。”柳非月將她的手放在被褥下,“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江晚沒有回答。
頭疼的仿佛要炸了。
頭越疼越睡不著。
許許多多的畫面縈繞在腦海。
前世的,今生的,屬於她的,不屬於她的,各種各樣的畫面充斥,頭越疼,畫面越清晰,越難過。
放空……
正如柳非月說的,現在的她,積壓了太多的事情,事情都糾纏在一起,亂如麻。只有放空才能好好休息一下。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
努力將大腦放空。
可,放空這種事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她輾轉了好半晌,終於想到了好辦法,數星星。
數著數著,算數極差的她根本數不過來,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的,竟也睡著了。
……
付望舒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氣衝衝地回到雲生結海宮。
望斷正在分揀草藥,看到他臉色不善,撿草藥的手稍微頓了一下。
“臉色這麽黑,發生了什麽?”他起身擦了擦手,“這是,跟太后娘娘生氣了?”
付望舒也不說話,他氣勢洶洶地坐回躺椅上,閉眼,誰也不理。
“師兄?”望斷覺得有些驚訝。
付望舒一直是個閑雲野鶴,雲淡風輕,從不把外物放進心裡的性子。
除了他們師兄弟之間的事情外,他也很難將別人放在心裡。
世俗之人,萬般不入他的眼。
說得好聽點兒叫雲淡風輕,明朗豁達。
說得不好聽一點兒,就是冷面冷心冷血。
能讓他如此生氣,實在太過少見。
“到底怎麽了?”望斷湊到跟前,“生氣傷肝。”
付望舒氣哼哼的不理他。
望斷無奈,只能將目光轉向洛飛鴻。
洛飛鴻臉色有些複雜地看了看付望舒。
付望舒閉著眼睛,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似乎,不在意。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望斷先生,其實,其實是宮裡發生了一些事。太后娘娘遇刺了。”
“你說什麽?”望斷嚇了一跳,“太后娘娘遇刺了,在什麽地方?什麽人乾的?”
“這個說來話長。”洛飛鴻簡單地將今天早上遇見的事講述給雲斷。
望斷聽了之後,臉色在瞬間變得很難看。
“你的意思是,有人假借我之名來謀害太后娘娘?”
洛飛鴻點點頭。
從目前的線索來看,的確是有人想借望斷之手,除掉江晚。
如果昨晚不是大貓將信送去,並且陰錯陽差將信丟掉的話,江晚極有可能已經毒發身亡。
而望斷是重要嫌疑人。
望斷額頭上泛出細細冷汗。
這種事,很凶險。
如果太后娘娘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不僅僅是他,還有他背後的喻辰宣也無法洗清。
設計這個計謀的人,盯上的是他,更是喻家軍,還有喻家軍幕後的勢力,赤影軍團。
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了,便是一箭多雕,成功將喻家軍和小皇帝推上風口浪尖。
裡面牽扯到的事情太多,不僅是喻辰宣和皇室,還有江家,真假顧霈,事情繁雜。
後果不堪設想。
細細想來,他後背不自覺出了一身冷汗。
“一箭多雕,這個計策的確很妙。”望斷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下。“這件事,也的確是我們疏忽了。”
“我想,應該是我們的通信系統,被人盯上了。”他看著付望舒面無表情的臉,歎了口氣。
他知道付望舒在擔心些什麽。
知曉了前因後果,他也了解了一向冷面冷心的付望舒會發這麽大脾氣的原因。
到頭來,還是因為他。
他,只是在擔心他。
“師兄,你放心,我是不會任人宰割的。”望斷將聲音放輕柔,“別太擔心我,我沒事的。”
付望舒的表情很複雜。
他閉著眼睛,肩膀抖了好幾下,欲言又止。
大貓衝著洛飛鴻喵嗚了兩聲。
洛飛鴻挑了挑眉,荷雨大人告訴他,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就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妨礙他們師兄弟的奸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