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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那珠光寶氣的衣服扔到床上，換了一套素雅清淡的裝束。
果然，順眼了很多。
走出房門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江眉和江雪在偏殿等著，偏殿靠近獅子兄台居住的院落，時不時傳來的獅吼聲讓她們膽戰心驚。
傳聞江晚那個不著調的太后娘娘在寢宮養了一頭獅子。
沒想到，她真養了一頭獅子。
在她們兩個的膽戰心驚中，江晚終於姍姍來遲。
“民女江眉，江雪，見過太后娘娘。”她們兩個忙跪下行禮。
“自家姐妹，別客氣。”江晚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你們也坐吧，紫荊，換茶，上點心。”
她端起一杯茶，用細長的指甲撥動著茶水裡的浮沫，抬眼，輕笑，“眉姐姐和雪妹妹可是有了意中人？”
江眉和江雪見她問得如此大膽，不由得羞紅了臉。
她們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捏著袖子，“全憑太后娘娘做主。”
“你們也別不好意思說。”江晚說，“讓你們參加鹿鳴宴也是為了尋找意中良人，若是哀家點鴛鴦譜點錯了，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人生在世，選夫婿是件大事，哀家可不敢草率。來，你們都說說，有沒有看過眼的青年才俊？若有，哀家幫忙留意著，順便打探打探那家公子是否有婚約什麽的。”
她這話依然露骨。
以她的性子，說出再奇怪的話也不奇怪。
但，江眉和江雪聽著，卻瞬間羞紅了臉。
她們兩個扭扭捏捏的，半晌也沒說出什麽來。
江晚坐在那，一盞茶飲盡，依然沒有回應。
“你們一直怎麽矜持下去，哀家也沒法幫你們去辦啊？你們也別害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許會好，但，能選到心儀的豈不是更美？”
“如果你們繼續矜持著，那就讓母親給你們選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也免得麻煩了。”
關於這件事，江晚其實是頗有些不滿的。將江眉和江雪留在宮中，一方面是培養一下她們的禮儀和氣質，尤其摒棄那些小家子氣，更像個大家閨秀。
先不提嫁人不嫁人，首先要在言行舉止上做到優雅完美。
江家是簪纓之家，就算是庶女，地位也沒差得了哪裡去，就是江眉和江雪兩個人從小都是被姨娘養著，行為方式和性格不免有些市井和小婦人習氣。
江晚想讓宮裡的嬤嬤們教導教導她們，舉手投足間要大氣溫婉，而不是為了嫁為人婦。
但，這兩個姑娘，似乎隻想為了嫁人，完全沒有理解到她的苦心。
“太后娘娘。”江雪臉紅的厲害，“其實，昨天夜裡的賞花令，我，我收到了一些花箋，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選，所以，請太后娘娘幫忙定奪。”
“哦？”江晚挑了挑眉，“賞花令？”
她昨天也在鹿鳴宴的現場，為什麽沒見到這玩意？
“昨夜在鹿鳴宴有賞花令環節，未出閣的女子們戴著面紗賞花燈，年輕的男子們拿著花朵送給心儀的姑娘。”江雪聲音微微，面容嬌羞。
“那花朵裡面有一張花箋，花箋上寫著年齡，姓名，官職等等。”
江晚額角跳了好幾下。
昨天晚上有這麽好玩的事情？
她，竟完全不知道。
說起來，昨夜她先是碰見了賀子衍跟柳非月這兩個神經病，又被柳非月那倒霉玩意兒輕薄了一番，好不容易回到鹿鳴宴，又被顧羽這混帳給氣到，心情不大好地胡亂逛。
鹿鳴宴的精髓環節，她完美地錯過了。
“昨夜在賞花令環節，我跟眉姐姐都收到了好些花箋。”江雪和江眉將數十張花箋遞給江晚。
江晚胡亂翻看著，上面果然是寫著一些濃詞豔曲，還寫了姓名，年齡。
“一枝紅豔露凝香，小生李雲鶴仰慕姑娘之美，望姑娘垂憐。”
“驚鴻照影，流風回雪，姑娘之美，絕世無雙，兵部侍郎岑寅參上。”
花箋之上，文采斐然，簡直是郎才女貌一見鍾情的樣板。
“你們收了花箋之後，若是郎有情妾有意，該怎麽表達給他？”她問。
江雪一臉嬌羞，“如果遇見了意中人，就將手絹遞給他，手絹上帶有專屬標志，比如我的手絹，繡著的是月下踏雪，還繡著我的名字，若是那個人有心，便會藏了手絹，尋個機會去求親。”
江晚額角跳了跳。
竟，還可以這樣？
打著燈籠的姑娘出現在賞花令，接到年輕男子的賞花求愛，姑娘有意，便將貼身手絹送與。
接到手絹的男子便去姑娘家裡求親？
昨夜，她，竟，竟錯過了這麽好玩的事情！
有這麽好玩的事，顧羽那混帳玩意竟然沒告訴她。
“那，既然這樣的話，哀家也沒什麽用了吧？你情我願，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江晚說，“只等著他們去江家求親就是了。”
“是，是這樣沒錯。”江雪低著頭，“所以想讓太后娘娘幫忙打聽一下，那個晉陽王世子品性如何？”
晉陽王世子……
江晚稍稍皺起眉頭，晉陽王雖然也是王爺，卻沒有實權。
再加上他是外姓王爺，並不受重視，勉強算是衣食無憂，清閑自在。
“哀家倒是沒聽過什麽劣跡，等回去再讓父親打聽打聽。”她說。
晉陽王雖然是王爺，卻沒有封地，只是有個可有可無的名號，江雪雖然是庶出，卻也是江家的小姐，配晉陽王世子倒也算門當戶對。
尤其是，晉陽王一向中立，晉陽王世子想娶江雪，老頭子那邊也不會太反對。
或許，晉陽王是想攀上江家這棵大樹，才想了結親這招，畢竟，虎狐之爭中，外姓王爺處境尷尬，日子難過得緊。
“這些事情就讓父親和母親拿主意吧。”江晚又端起一杯茶。
婚姻大事，終歸要有父母之命。江家雖然不太乾預孩子們的幸福，但婚姻大事，還是要經一經手，走走過場的。
“眉姐姐呢？”
江眉緊緊地攥著手，低下頭，“我，我沒有看中的。”
“嗯？”江晚喝茶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
“眉姐姐收到了的花箋不比雪兒少，怎麽會沒有看中的？”
江眉沉默了好一會。
終於，鼓起勇氣，問，“太后娘娘可知道喻辰宣喻大將軍沒有婚約？”
聽到喻辰宣的名字，江晚手抖了一下，茶杯沒拿穩，滾燙的茶水落在手上。
手上立馬紅腫一片，刺拉拉的疼。
緊接著，茶杯跌落，衣服上也沾染了一片水漬。
紫荊忙過來收拾。”
“不用那麽麻煩。”江晚說，“去屋子裡找點藥膏塗上就行，沒什麽大礙。”
“可是……”
“沒事的，這點小傷不算什麽。”江晚拿手絹擦了擦手，被燙著的地方一片紅腫，看起來有些嚇人。
紫荊拿了一些藥膏來給她塗上，冰冰涼涼的，倒是沒那麽疼了。
“紫荊，你先下去吧。”江晚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歪著，“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眉姐姐說到哪裡來著？”
“我，我想請太后娘娘幫忙打聽打聽，喻辰宣，喻將軍可有婚約。”江眉抬起頭，臉色紅得不像話，“若是可能……”
“哀家記得，喻將軍沒參加鹿鳴宴吧？難不成，眉姐姐收到了喻將軍的花？”江晚用力控制住聲音。
江眉搖搖頭，“我並沒有收到喻將軍的花，只是，我與喻將軍兩情相悅，若是，若是他來參加鹿鳴宴，一定會給我送花，我……”
“真是可惜啊，眉姐姐。據哀家所知，喻將軍已經有婚約了，他與未婚妻非常相愛，未婚妻的身份也是我們無法高攀的。”江晚說，“眉姐姐還是斷了這個念想，更何況，這喻將軍也不是什麽良人。”
她指著她手裡的花箋，“哀家看著那個兵部侍郎岑寅就很不錯，他今年才二十四歲，便已經位居兵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
江眉臉色有些灰白，她用力攥緊那花箋，“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
江晚看著她的模樣，垂下眼。
“鹿鳴宴結束了，你們這段時間也是辛苦了，姨娘們大概也很想念你們，若是沒什麽事就回家去吧。婚姻大事，雖然兩情相悅很重要，但，還是要跟爹娘商量商量。”
“哀家也累了，你們先回去吧。”
江眉似乎還想說什麽，卻一把被江雪拉住。
她們行了禮，離開。
“眉姐姐，關於喻將軍的事，哀家勸你還是算了吧。那個人連皇上和哀家都不放在眼裡，不適合眉姐姐。如果他做了什麽讓你誤會的事，那應該只是你誤會了。”在她們即將走出門的時候，江晚淡淡地開口。
江眉身子頓了頓，沒有說話，就那麽走出去。
江晚癱在椅子上。
被茶水燙得紅腫的手上起了泡，塗了藥膏也不太管用。
“太后娘娘，果然還是讓太醫過來瞧瞧吧，你的手……”紫荊有些著急。
“紫荊你瞧瞧，這燙紅的地方，像不像一朵花？”江晚抬起手，看著那紅腫一片的地方。
“太后娘娘！”紫荊有些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奴婢去喊太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