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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江晚歎了口氣。
“朕不是軟柿子，他們動不了朕的。”顧羽松了一口氣，“那些宵小之徒，是無法靠近朕的。”
“千凝。”他嘿嘿笑著，撲到她懷裡，“你在擔心朕，朕覺得很開心。”
“……”江晚倚在一旁。
現在的顧羽，實在讓她無法招架。
“顧羽。”她摸著他的頭，“到了江家，不能動不動就這麽撲過來，知道了麽？”
“那，千凝的意思，是現在可以？”顧羽眨巴著眼睛。
“……”江晚嘴角抽了一下，自動忽略，“到了江家，也不能直呼我的名字，要好好稱呼母后。”
“母后。”
“乖。”
“你身上好香。”他湊到她脖頸處聞了聞，“真好聞。”
“……”江晚深深地歎了口氣，伸手攬住他。
馬車嘎達嘎達行駛在大路上。
所到之處，百姓跪拜。
原本不算太遠的距離，竟也磨磨蹭蹭走了大半個時辰。
她隨手打了簾子，瞧見車簾之外的雲生結海宮。
畫樓重疊，只是一片蒼白無盡的潔白，如雲似雪，煙光如洗中，團簇的荼蘼花訴說著脈脈柔情。
一簾風月下，驚鴻照影，恍若，那個緩帶輕衫的男子站在仙宮深處，談笑風生。
那常見的景色，現在瞧去，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恍若一夢。
夢醒之後，方知一切皆是虛妄。
“千凝在看什麽？”顧羽瞧過去，“哇，雲生結海宮的荼蘼花開得可真好，從遠處看去，就像是雲彩一般。”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他點著嘴唇，“這兩句詩倒像是描述的非月跟喻將軍。”
說起柳非月和喻辰宣的時候，顧羽仔細瞧著江晚的表情。
果然，她的臉上，露出一股難以名狀的哀傷。
“千凝，你還有朕。”顧羽抓住她的手，“朕會保護你的。”
他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空間裡傳來的，觸動了她隱藏在最心底的隱秘。
恍惚中，江晚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往外推了推顧羽，聲音哀傷，“顧羽，算我求你，若是往後，我們到了不得不對峙的時候，放過他們，都衝我來好嗎？”
顧羽臉色大變。
他緊緊抓住江晚的手，力道太大，捏疼了她。
江晚也從精神恍惚中回過神來。
“顧羽。”
“千凝，你剛才，是不是又夢魘了？”顧羽的臉上依然一片奶萌，“你剛才還說，讓朕放過他們。”
他一臉無辜的模樣，“只要千凝在朕身邊，像現在這樣，喜歡朕，願意跟朕在一起，朕會一直保護千凝，也會保護千凝身邊的人。”
江晚聽到這話，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的手微微顫抖。
“剛才……”她嗓子緊了緊，無意識中，竟說出了那樣的話。而顧羽的反應……
他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
“千凝，朕不會傷害你。”顧羽見她表情不對勁，摟住她的腰，“你別胡思亂想了。”
江晚還想說什麽。
這時，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荔公公打了簾子，悄聲提醒他們，馬上就要到江府的正門。
顧羽戀戀不舍地從她懷裡坐起來，正襟危坐。
江晚也稍微整理了一下。
馬車兩邊的門打開，他們踩著凳子下去，瞧見江府門前黑壓壓跪了好些人。
江晚牽著顧羽的手，一步步走到老太爺跟前。
“老臣，參加皇上，太后娘娘。”老頭子顫顫巍巍地跪著。
“快快請起。”江晚忙將他們扶起來。
老太爺和老太太站起來之後，江信等人也跟著起來。
一群人簇擁著他們進了府邸。
江府還是從前的樣子，不奢華也不簡約。
“老太爺，哀家這次回來，就是帶皇上回來瞧瞧，不必理會那些虛禮，就跟平常一樣就好了，你們還是快些休息去吧。”江晚對這排場有些頭疼。
塗山家上上下幾百口人，都出門迎接。
那陣仗，看得她都要不會走路了。
老太爺剛想訓斥她兩句，又想起她現在已經是當今太后娘娘，忤逆不得，便將人遣散了，隻留下幾個親近的。
“凜兒去了哪裡？”江晚沒瞧見江凜，也沒瞧見玉珠，“還有，我娘呢？”
“大概，跟玉珠出去玩了。”江信說，“你娘這幾日身子不爽快，怕把病過給你，就沒出來。”
“我娘病了？”江晚有些驚訝，“沒喊太醫來瞧瞧？”
“太醫來瞧了。”江信的表情有些奇怪，“說是沒大礙，就是感了風寒。”
江晚沒繼續追問下去。
她與顧羽坐在上座，和老太爺，太爺他們寒暄了一會。
多半都是守著顧羽教育她好好照顧他，后宮不得乾政什麽的。
她聽得昏昏欲睡時，兩個小人氣喘籲籲地跑進來。
小人額頭上全都是汗，從一眾仆人中穿過來，擠到正堂裡。
“姐姐，真的是你來了。”髒兮兮的江凜一下子撲過來，“太好了。”
顧羽臉一黑。
他下意識地將江凜擋在江晚前面。
江凜一下子撞到顧羽身上，顧羽沒站穩，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倒。
“凜兒，不得無禮。”老太爺嚇了一跳，忙賠罪。
“皇上請恕罪，小兒莽撞無禮，衝撞了皇上，老臣願代稚子受罰。”
“不礙事。”顧羽也不在意，他擺了擺手，“老太爺不必緊張。”
江凜雖然人小，卻也感覺出這裡不太對勁來。
他看了看四周，不管是爹爹還是爺爺或者太爺爺他們，都一臉嚴肅，跟平常完全不一樣。
他也不敢造次，就那麽乖乖站在那。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別這麽嚴肅。”江晚說，“顧羽，凜兒，你們年輕人不適合這種地方，羽兒要不要出去玩玩？”
顧羽想了想，點頭。
“凜兒，你帶著皇上出去玩。”江晚拍了拍顧羽的肩膀，“注意安全。”
顧羽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鄭重其事地走到江凜面前，擺出一個自以為很隨和的笑容，“凜兒，你帶我去玩吧。”
江凜看到顧羽人畜無害的模樣，覺得比平時張牙舞爪的樣子更可怕，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
“凜兒，你跟玉珠帶顧羽在江府逛逛，不要打架。”江晚說，“玉珠，你好好幫我看著他們。”
“包在我身上。”柳玉珠拍了拍胸膛，“兩個小包子，跟我走。”
顧羽離開之後，江晚的臉色終於嚴肅下來。
“太爺爺，關於哥哥去參軍這件事。”她襯度著，想著該以什麽方式轉達一下比較靠譜。
“哥哥現在在喻將軍軍中最底層，他也沒用江家的名號，也沒用自己的真實姓名，只是作為普通人在軍中歷練。太爺爺不要太擔心。哥哥從小就不喜歡讀書，他喜歡打仗，就讓他去吧。”
“晚兒。”老太爺深深地歎了口氣，“你應該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們江家能夠屹立不倒，是因為沒有兵權。若是栩兒參軍，江家染指兵權，極有可能打破平衡，到時候，可能會發生無法預料的結果。”
“太爺爺此言差矣。”江晚正色說，“第一，哥哥在喻將軍軍中隱姓埋名，只是歷練，磨煉磨煉心性，多長一些本事。第二，喻將軍軍中嚴格，人才輩出，三年五載也不一定能晉升。第三，參軍只是哥哥的想法，兵權卻不是兒戲，不是誰想染指就能染指的。”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江家就算沒有兵權，若是皇上想動手，我們也逃不過。兵權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態度。”
“可是晚兒，你應該知道，樹大招風，我們江家原本就立於風口浪尖之上，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老太爺說。
“嗯。當然知道。這件事，太爺爺就交給晚兒做主吧。晚兒心裡有數。”江晚沉聲說，“晚兒，就算拚了這條命，也會護江家周全。”
老太爺張了張嘴。
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麽來。
她說得不錯，江家的命運，並不是由兵權決定的，而是由皇帝的態度決定的。
現在皇上還小，有些事無法掌控。
但，一旦皇帝羽翼豐滿，不管江家有沒有反叛之心，皇帝都可以除之後快。
但，一旦皇帝羽翼豐滿，不管江家有沒有反叛之心，皇帝都可以除之後快。
伴君如伴虎。
江晚嫁到皇家的時候，老皇帝已死，她雖是皇家的人，卻是個寡婦，沒有子嗣可以傍身。
若是長大後的顧羽有意對付江家，不管江家如何收斂鋒芒也無濟於事。
從江晚嫁到皇家那一刻起，江家便處於風口浪尖之上。
就算不激起浪花，也能輕易泛起漣漪。
這波漣漪，可大可小。
而漣漪的中心，便是江晚。
江晚的所作所為，影響著江家的命運。
“晚兒這次回來，是想帶皇上在江家逛逛。他比凜兒稍微大一些，也算是同齡。”江晚說，“皇上是個好孩子，只是生在皇家，心思深沉了些。”
“晚兒想讓凜兒多陪陪他。年輕人在一起玩鬧，性子會開朗一些。”
“我跟皇上也算母子情深，相依為命，老太爺可以放寬心，晚兒自有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