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一個魔……”
“閉嘴。”黑無卿捂住他的嘴,“少主的力量恢復了一些,應該沒什麽危險,我們派過來的暗軍也在暗中協助。”
“我們走吧。”
“小黑,你就讓我吐槽一下,少主露出那種表情可是萬年難見。不得不說,少主現在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
白無卿眯著眼睛,“若不是怕被打死,我都想去捏一把。”
“……”黑無卿一臉黑線,拉著興致勃勃的白無卿離開。
顧羽轉頭看向他們的方向,眼神發暗。
江晚沒太在意,她抓著他的小手,穿過綠蔭重重的小路,遠遠地看到了她的小院子。
“啊,奶狗。”她眯著眼睛,“要不要去我的房間坐坐?”
“我讓丫頭們將點心送到那邊去。”
顧羽眼神一閃,握緊她的手,“千凝,算了,朕還是想去小舅舅那玩會。”
“小舅舅?”
“就是江凜。”
“……”江晚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顧羽,竟然莫名其妙地接受了江凜是他小舅舅這個設定?
“你們倆,不打架了?”
“不打了。”
顧羽說完,又補充說,“朕是天子,不能隨便動手。”
江晚很滿意。
這小子終於開竅了。
“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相處,凜兒性格挺可愛的。”她說。
“朕不也挺可愛的?”顧羽撇了撇嘴,“千凝,你偏心。”
“……”江晚捏了捏他的臉頰,“是,我的羽兒天下第一可愛,不接受反駁。”
“你一個高高在上的天子,跟人比可愛,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走咯。”
她走在前頭,似乎是有心事的樣子。
顧羽乖巧地湊在她身邊,“千凝,你有心事?”
江晚沒有答話。
從老太爺那裡聽來了宣德二十年到宣德二十三年之間的事情之後,她隻覺得渾身冰涼。
“沒。”她笑了笑。
“騙人。”
“那,少女懷春算不算心事?我好容易回來一趟江府,想起沒出嫁之前的閨中樂事,一時半會有些感慨罷了。”
顧羽斂著眉,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一片嚴肅。
“千凝,委屈你了。”
“委屈什麽?”江晚眉眼彎彎,“好了,等去凜兒那玩會,差不多就該回宮了。”
顧羽想說的太多,可,一想到她的態度,硬生生將話吞回去。
他們還沒走到江凜的小院,便看到一個小廝匆匆忙忙跑過來。
“太后娘娘,皇上,終於找到您們了。”小廝氣喘籲籲地停下來,“老爺有請。”
江晚挑眉,“爹爹?”
“是,老爺從剛才就在找太后娘娘,可奴才尋遍了江府都沒找見。後來才聽人說,太后娘娘您是跟著老太爺去了書房。奴才便在那等著,恰好碰到了一些事情,一個不留神,竟沒瞧見太后娘娘您已經出來了。”
“奴才忙追上來,這才找見您。”
“您趕緊隨奴才來吧,老爺已經等了許久了。”
江晚知道自己家的老爹最討厭等人。
“羽兒,要不,你去找凜兒和玉珠玩?”
“千凝,朕跟你一起去。”顧羽說,“正好,朕也有些事情要跟江大人說道說道。”
“也好。”
江晚抓著顧羽的手,並肩走到正堂中。
江信果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他原本想訓斥她幾句,可,看到她身邊那個眼底嗜血的小皇帝,最終還是乖乖行禮。
“草民江明朗參見皇上,皇上萬歲。”江信身邊的清朗男子輕笑著,他抬起頭,看向江晚的眼神中滿是寵溺。
“參加太后娘娘。”
“明朗叔叔。”江晚很驚喜,“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久前。”江明朗的笑容很溫和,“我這次出去遊歷的時間長了一些,一回神,我們的晚兒已經長這麽大了。”
江晚用力點著頭。
江明朗,醫術高超,原本不姓江,後來,他遇見了好些事,甘心入了江家。
江家倒也沒有虧待他。
這些年,這個人一直在外面遊歷修行。
“差不多要五年了。”江晚說,“明朗叔叔還是五年前的模樣。”
“晚兒卻長高了不少,你的事跡我多多少少都聽說了,晚兒,辛苦了。”江明朗眼神中的溫柔像是能化成水一般。
江晚搖著頭,“還好,都習慣了。”
“明朗叔叔這些年都走過哪些地方?講給晚兒聽聽吧。”
“咳咳咳。”江信黑著臉,他很不滿意,自己家的女兒將自己晾在一旁。
“晚兒,這次讓你過來,是有些事想問問你。”
他說,“你可還記得太常寺卿時言家的姑娘,名字叫時輕羅?”
江晚微微一愣,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爹爹問她作什麽?”
“這個……”江信皺著眉頭。
“該怎麽說呢?”
“實際上,我跟時言是老朋友了。”他歎了口氣,“前幾天,時言拜托給我一件事,就是,收留他女兒幾天。”
“什麽?”江晚臉色微變。
時輕羅明明在她的天香殿,時言為什麽來求自家老爹收留她?
她可是記得,時輕羅並沒有年紀差不多的姐妹。
“事情是這樣的。”江信說,“時家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他無奈之下,只能將女兒趕出家門。”
“可,他女兒嬌生慣養習慣了,受不了苦,只能流落街頭。可,時言又不敢出手幫助,便求了我。”
“我曾經欠時言一個人情,便接了這茬,可,我萬萬沒想到,他那女兒,根本不是嬌生慣養,而是沒教養。”
“她來府裡的第一天便將你娘氣病了。”江信有些無奈。
他無法訓斥客人,只能訓斥了兩句夫人,夫人委屈,一怒之下回到了房間,再也不理他。
好不容易跟夫人親近起來,這下倒好,一朝回到關系最僵硬的時候。
“什麽?”江晚攥緊拳頭,“將我娘氣病了?”
江信有些自責。
“今天她又跟凜兒起了衝突,凜兒身邊的玉珠姑娘打傷了她。”他說,“玉珠是你的人,你看這事……”
“玉珠不會無緣無故打人。”江晚打斷他的話,“如果玉珠動手,只能說明,她活該。”
“爹爹,實不相瞞,時輕羅在我的天香殿裡。”
“出現在江府的,絕對不是時輕羅,這件事,必須要調查清楚。”她咬著牙。
到底是什麽混帳玩意敢將她娘氣病?
“你說什麽?”江信不敢置信。
“時輕羅在你的天香殿?那,那江府的那兩個人是誰?”
“兩個人?”
“沒錯,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年輕女人,還有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年長的那位還好一些,年輕的那位,非常討人厭,也是她跟凜兒起了衝突。”
江晚斂著眉,“方便不方便帶我去見見她們?”
江信搖頭,“玉珠姑娘將她們兩個打暈了,現在還沒醒來。既然時輕羅在你那裡,這邊的,極有可能是假冒的。我已經讓人將她們軟禁起來了。”
“不一定是假冒的。”江晚說。
“畢竟,那兩個人是時言托付給你的,時言肯定不會認錯。”她說,“整個事件都透露著詭異,爹爹,你先穩住她們兩個,聽我消息。”
江信點了點頭。
“那。”江晚臉色嚴肅地說,“我跟皇上就先回宮。”
“這件事不要聲張。”
她帶著顧羽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過頭來,“對了,關於京州城所出現的七彩糖果和浮香草的事情,還需要勞您費心徹查。”
“凡是與那東西有染的,絕不姑息。”
“是。”江信拱手相送。
江晚心事重重。
她帶著顧羽上了馬車,在江家眾人的跪拜中離開。
只有半天的時間,她卻已經累癱了。整個人蔫蔫地斜倚在一旁,閉上眼睛。
顧羽乖巧地靠在她身邊,幫她捶著肩膀,“千凝,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麽吧?”
“告訴朕,朕能替你分憂。”
江晚眼睛都沒睜開,只是輕哼了兩聲。
她今天所知道的一切,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人知曉其中的含義。
從老太爺那得知了那三年發生的事情。
那是任何史書上都沒有記載的東西。
老太爺告訴她,因為先帝太過放縱,導致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先帝昏庸無能,反叛四起。
在壽辰時,半空之中出現了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
那道士控訴了先帝的種種罪證,並宣布,接下來會有天罰降下,大乾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瘟疫不斷,災害不斷,江山易主。
根據老太爺的回憶,從那道士出現之後,先是出現了旱災,顆粒無收,餓殍遍地。
此後便是瘟疫橫行。
瘟疫之後,大乾元氣大傷,人口銳減,國力衰弱。
周圍的幾個小國虎視眈眈,不斷來犯。
後來,宮廷政變,兄弟殘殺,顧琰率兵逼宮,將老皇帝逼死,登上皇位,經過了漫長的時間,國力才一點點恢復。
顧琰繼位之後,將天罰的事情全部消掉。
那三年,死了太多太多人。
是大乾史上的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