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顧羽眯著眼睛,“地獄弱水麽?”
“那可是比地獄弱水要可怕一百倍的東西。”
他的聲音有些低,江晚沒太聽清楚。
“你說什麽?”她問。
“沒什麽。”顧羽湊到她跟前,“娘親一點都不記得了麽?”
“記得什麽?”
“當然是寒鏡潭啊。娘親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麽?”
江晚就納悶了。
她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能有什麽印象?
“不記得。”
“不記得啊。”顧羽有些失落,“不記得也好。”
“娘親,朕餓了,你陪朕吃些東西吧。”
江晚覺得顧羽有些失落,也不忍心拒絕這奶狗,便抓住他的手,講了一些不冷不熱的笑話。
顧羽對她那充滿了弱智氣息的笑話很無奈。
但,為了配合她,還是裝出很喜歡很好笑的樣子,裝得有些辛苦。
“娘親,朕陪你一起去雪原吧。”他說。
“不行,你必須得留在這裡。”江晚義正言辭地說,“我現在不能保證那裡絕對安全。”
“更何況,如果姑蘇城傳來的消息你不能及時處理,他那邊也會很難做的。”
顧羽攥著拳頭想了想,便也不再堅持。
……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古怪的馬車停在門口。馬車很大,比平常見到的還要大上很多。
喻辰宣不知道按了什麽地方,那馬車慢慢變化,最終形成一隻大鳥的形狀。
正是四象機關術裡面的朱雀模式。
江晚親眼看著由白虎模式轉為朱雀模式,心中忍不住讚歎。
這四象機關屬於傳說中的東西,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流傳下來的圖紙,多年來一直沒有人能夠建造成功。
不管多麽厲害的能工巧匠也無法複原。
直到夏秋水的出現。
那個男人,掌握了傳說中的四象機關術,建造出了四象機關車。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流傳下圖紙的那個人,到底多聰穎才能製造出這種東西來。
江晚暗暗感歎的時候,喻辰宣已經準備妥當。
朱雀模式很寬敞,喻辰宣放了一些乾糧鐵鍋鹽什麽的,安排柳非月躺下之後,還有很大的空間。
江晚想了想,又找白微霜要了好多雞鴨鵝,還是活的。
喻辰宣嘴角抽搐。
柳非月也嘴角抽搐。
顧羽和望斷他們在一旁看著也一臉黑線。
為了安全起見,望斷強烈要求洛飛鴻也一起。
於是,承載了四個人以及一大堆活著的雞鴨鵝的四象機關車開始啟動。
朱雀模式下,其實並不能飛太高。
而且,是需要人力輔助。
但,速度要比馬車快上很多,也不太受地形限制,所以,朱雀模式不僅神奇,還很實用。
“要走了。”喻辰宣說,“你們最好抓住身旁的東西。”
他的話剛剛說完,便是一陣強烈的顛簸。
江晚被顛的頭暈腦脹,惡心嘔吐。
過了好一會才算進入平穩狀態。
朱雀飛到半空中之後,速度也開始提高,向著雪谷方向前行。
“這玩意,可真不舒服。”江晚臉色發白。
速度快的時候,風很涼,一小會的功夫便已經瑟瑟發抖。
飛行過程中,時不時有些顛簸,晃得她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她用力抓住護欄,往下看去,看到房屋在慢慢變小。
翻雪城在遠離,他們逐漸遠離城鎮,進入到無人的山區中。
大約飛了一個時辰功夫,終於看到了那白雪皚皚的雪域。
漫天蒼茫,舉目望去,全是白色。
寒氣侵襲,風吹刺骨。
縱然已經是三月初,也冷到懷疑人生。
江晚披了厚厚的大氅,縱然如此,也是刺骨寒冷。
朱雀的速度很快,進了雪原之後,沒多久便到達雪狼谷上空。
“你們都抓好了,下降的時候有點粗暴。”喻辰宣說。
天太冷,江晚的思維也被凍僵,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原本還算平穩的朱雀,在降落的時候突然像是瘋了一般來回亂竄。
傾斜顛簸,動作幅度之大,令人頭暈惡心。
“喂……”
越往下,顛簸得越厲害。
又加上地形比較複雜,朱雀碰觸到石頭樹木什麽的,跌跌撞撞,看起來有些悲慘。
受了驚的雞鴨鵝大叫,它們在籠子裡竄來竄去,嘰嘰喳喳的。
江晚緊緊抓住一旁,乾嘔了兩聲。
“這,這是怎麽回事?”
朱雀險險地越過樹林和山丘,雪花漫天飛舞,帶動著乾枯的樹葉飄飛,橫穿過去的時候,落在了他們的身上,頭上。
江晚的釵子被樹枝拽走,頭髮散亂,又有樹枝枝葉什麽的,看起來異常狼狽。然而,這並沒有結束。
越來越接近地面的時候,朱雀像是失控了一般,險險地向下俯衝。
下面是一堆雪。
衝下去的話,肯定死不了人,但是……
還沒來得及去想,他們已經落到那堆雪上,雪面比較滑,往前滑落了許久,撞到一旁的山體,朱雀傾巢側翻。
裝雞鴨鵝的籠子被撞壞,那些擔驚受怕了許久的家禽們歡快逃離,四處飛奔。
“疼,疼。”江晚被埋在雪地裡,她掙扎著探出身來,看到喻辰宣和洛飛鴻兩個人的樣子更狼狽。
比較幸運的當屬柳非月,他在朱雀中央,側翻之後只是被扣住,身上沒被壓過的痕跡。
“我說,你這也太不靠譜了吧?”江晚拍了拍身上的殘雪,看向喻辰宣,“如果不是這堆雪,我們會死的。”她心心念念的四象機關,竟是這麽不靠譜的玩意。
喻辰宣看著她的模樣,輕輕笑出聲。
“你笑什麽?”江晚很懊惱。
她一邊摘著頭髮上的樹葉,一邊嘀嘀咕咕抱怨。
“沒什麽。”喻辰宣將東西收拾起來,不知道按了什麽地方,那隻木質的朱雀,像是機關亂動一般,一小會的功夫便形成了另外的形狀。
四象機關裡面的玄武。
“這個地方就是雪狼谷了,我們要找到的寒鏡潭,應該就在這附近。”喻辰宣將東西整理好放到玄武裡面。
“在這裡行走實在太危險了,我們還是躲到裡面……”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
“喂,你們快上去。”
洛飛鴻忙將柳非月抱到玄武裡面,順手拉了江晚一把。
“發生了什麽?”江晚看著喻辰宣一臉嚴肅的模樣,咽了咽口水。
“我們被狼群包圍了。”洛飛鴻的臉色也不好看。
“……”江晚額角抽搐,“這雪狼谷,難道不是孤牙的地盤?我們是不是該談判談判。”
“我能感覺到它們的殺氣。”喻辰宣跳到玄武上來,不知道按動了什麽,玄武真的像隻烏龜一樣緩慢往前爬。
“沒錯,它們在召喚狼群。”洛飛鴻說,“雖然我不知道孤牙大人還認不認得我們,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還是盡量不要和狼群衝突。”
再厲害的人,在狼的地盤與狼鬥爭,也討不到什麽便宜。
更何況他們四個人之中,柳非月行動不便,江晚和他不懂功夫,單憑喻辰宣一個人,跟狼群對戰簡直是天方夜譚。
喻辰宣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
玄武在慢慢往前走,行動不太快,好在,這四象機關車的設計中,玄武真的像是烏龜一樣將身體藏起來。
他們四個也還算安全。
過了沒一會,上百隻雪狼靠近,它們虎視眈眈地望著正在行動的玄武,一隻雪狼撞上來。
緊接著,又一頭雪狼撞上來。
接二連三,那些雪狼在撞同一個地方。
“糟糕,這車子雖然堅固,也是木頭的,這樣撞下去遲早會撞破的。”洛飛鴻摸著車壁,“現在已經有裂縫。”
“它們是想將車子撞壞再吃掉我們。”
他看了看外面,臉色很不好看,“大概有上百隻狼,我們必須得想想辦法。”
按照這種程度撞擊,用不了一刻鍾,這玄武就會被撞壞。
到那時,喻辰宣一個人根本護不住三個人。
喻辰宣皺著眉頭,想著再使用一次朱雀模式離開這個區域的時候,一頭體型特別壯碩的狼衝過來。
那頭狼特別猛,直接將行動著的玄武給撞了一個窟窿。
“喂!”江晚臉色大變。
她看看,那些狼正瞄準了窟窿,摩拳擦掌準備攻擊過來。
“我們可能要被吃掉了。”她說,“這玄武就不能行動得再快一點麽?”
“不能。”江晚說。
所以才說這是失敗品。
“那還真是應了玄武這個名字。”江晚嘴角抽搐著說。
雪狼實在太多了,只要車子一壞,它們就會發動群攻,到那時,他們只能成為狼的食物。
“別怕。”柳非月將她抱在懷裡,“有我在。”
“你現在就是個小殘廢。”江晚抱緊他,“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別怕,有我。”
“雪狼先吃我再吃你,我死了之後去奈何橋等你,你一定要及時找到我,我們一塊喝孟婆湯,說不定下輩子還能做戀人。”她說,“希望下輩子你運氣好點。”
不要像這輩子這樣,一直活在苦逼中。
“不對不對,咱們兩個應該是一起死的。這樣也好,我們同生共死,我就不害怕了。”
“都這時候了還胡說八道。”柳非月很無奈。
更多的,是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