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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頭，你別忽悠人了。”那壯漢嗤笑，“上次你被蔡員外家的仆人打斷腿的事剛過去，還不管好你那張嘴，朝廷大事也是你一個沽名釣譽的神棍所能議論的？”
李老頭又絮絮叨叨說了一些，但，人們都不在意，紛紛議論著告示上的文字。
“嘖嘖，將高燒的人放到城郊我能理解，可，為什麽非要喝開水？這麽熱的天，喝一口井水，哇涼哇涼的，多爽快。”一個人不滿道，“喝開水，那是娘們才乾的事。”
“就是，就是，這麽熱的天，冰涼的井水才可口。”
聽著他們的談話，顧羽突然想起。
下暴雨的時候，他心情不好，跑去雨中仰面對著天空。那時，喝進了不少雨水進去。
除了那時候的雨水之外，他沒吃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難道……”他眼神一凜。
黑白無卿說過，下了那場雨是違反規定的，違反規定必定會伴隨著懲罰。
或許……
這場瘟疫的源頭，是雨水。
顧羽想到這裡的時候，心頭一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皇宮，來到太醫院。
付望舒正和望斷研究方子，瞧見他滿頭大汗跑進來，微微一愣，“皇上？”
“水。”顧羽說，“雨水。”
“朕猜測，這場瘟疫，跟一個月前那三天暴雨有關系。你們兩個，調查一下出現高燒昏迷症狀的人，是不是喝過雨水。”
付望舒有些訝異。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幫助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望斷。”他提高了聲音。
“嗯。”望斷帶著幾個太醫去城郊，付望舒則匆匆忙忙地去天香殿。
顧羽小臉泛紅，他緊緊地跟在付望舒身後。
“如果真是雨水有問題的話，付太醫可有辦法？”
“大概。”付望舒說，“皇上可相信，水中並不乾淨？”
“什麽意思？”
“怎麽說呢，就是，水中其實存在很多東西，只是我們用肉眼看不見。”付望舒說，“但，毫無疑問，那些東西都是活的。”
顧羽打了個哆嗦，“付太醫，你的意思，難道是……”
“那雨水中有很多很多蟲子？”聽起來好惡心。
“我也不確定。”付望舒說，“但，太后娘娘和皇上身上都出現了紅色的印記，你們的脈象都很正常，不像是中毒。”
“所以，除了水中看不見的蟲子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其他的侵入方式。”
他笑了笑，“不過，是不是很快就會見分曉了。”
“付太醫能治療？”顧羽歪著頭，“那紅色的印記，說起來是有些奇怪。”
“我曾經碰見過一個病人，症狀跟你跟太后娘娘不太一樣，他是肚子疼，疼到在地上打滾的那種疼。我查了許久也沒能找到原因，後來，我發現他是喝了被汙染的井水。”
“同樣的水，喝下去涼水就會治病，但，燒開之後就沒什麽感覺。”
付望舒說，“也是從那之後，我才有了這個猜想。或許，水中能有許多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水中大部分活著的東西是沒什麽致病性的，但，一些東西卻是能治病的。將水燒開之後，便會失去致病性。基於此，我才覺得，可能，生水中有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他說著，已經來到了天香殿。
江晚的狀態不太好，陷入到深度昏迷中，額頭滾燙滾燙的，用冰塊降溫也不管用。
付望舒扒開她的眼睛看了看，又把了把脈，依然跟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來試試吧。”他負手站在窗邊，“來這裡之前，我已經讓人熬了藥。”
果然，等了一炷香時間，一個太醫送了一碗藥過來。
江晚跟顧羽一樣，陷入到深度昏迷的時候，根本沒有吞咽意識。
顧羽原本想給她喂藥。
剛剛靠近，便被柳非月推出去。
“太危險了，這件事還是我來吧。”柳非月蹙著眉頭，“我不會受到這種東西的侵擾。”
顧羽眼睛眨了眨，也不反駁，將機會讓給他。
喂完了藥，江晚依然處於發燒狀態。
她的小臉蒼白，偏偏雙頰上一片緋紅，紅的有些詭異。
如此，等了半個時辰，江晚依然沒有反應。
“付太醫，果然是朕想多了吧。”顧羽有些失落，“可能只是時疫。”
“不。”付望舒說，“快，快去拿痰盂。”
“柳非月，將她扶起來。”
“快。”
柳非月忙將江晚扶起來，顧羽也拿來了痰盂。
“痰盂太小了，換一個大一些的，她要吐了。”付望舒說，“最好準備一些熱水。”
“朕去準備。”顧羽攥著拳頭。
果然，等了沒一會，江晚的表情變得相當難看。
她乾嘔了好久，最終哇一聲，吐得稀裡嘩啦。
付望舒拿著銀針，扎在她身體的幾道大穴上。
扎針之後，江晚吐得更加厲害。吐到最後，已經沒東西可吐，只剩下乾嘔。
“柳非月，按住她，不要讓她亂動。”付望舒將銀針刺進她的風池穴。
江晚雙眼一翻，開始劇烈掙扎。
“按住她。”
“千萬不要讓她亂動。”
付望舒蹙眉，“一旦亂動，可能前功盡棄。”
“不能點穴嗎？”柳非月有些心疼。
“當然不能。”付望舒說，“如果點了穴，那玩意就不會上當了，再堅持一下，快，按住她。”
江晚掙扎得越來越強烈，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瘋了一般想要掙脫柳非月的鉗製。
她的表情非常痛苦，聲音幾乎要喊啞了。
“千凝，對不起。”柳非月將她抱住，“堅持，再堅持一會，一會就好。”
江晚像是根本不認得人一般，死命掙扎。
因為太過用力，面目有些猙獰。
“好了。”付望舒突然伸出手，一下子將她打暈。
“……”柳非月臉色不好看，“你，幹了什麽？”
“如果不打暈她，等下我們沒辦法繼續下一步。”付望舒瞥了他一眼，將江晚抱起來，平放到一張桌子上。
然後，撩起她的頭髮。
額頭上，出現了一個類似紅線線頭的東西。
線頭像是在掙扎一般，亂動。
“這，這是什麽東西？”柳非月大驚。
“那條蟲子，吸了血，已經長大了很多。”付望舒準備了烈酒，將烈酒擦拭到那線頭上，用銀針挑動。
那線頭像是被烈酒麻醉了一般，停止掙扎，被銀針挑出來一部分。“不好，這蟲子清醒過來了。”付望舒臉色一變，“它開始反抗了。”
“這東西很尖銳，能夠刺中人的血脈。很危險，必須要想辦法。”
“我來。”柳非月冷著臉，徒手抓住了那詭異的紅色線頭。
紅色線頭尖銳無比，越來越長，長長的線頭刺入到他的手掌，進入到血管中。
“……危險。”付望舒想製止他，“這東西極有可能會進入到你的血脈中。”
“無礙。”柳非月咬了咬牙，“這東西，奈何不了我。”
他以均勻的速度將那紅色的細線拉扯出，紅線的另一外頭已經鑽入到他的血管中，以詭異的速度往裡面鑽。
拉扯了好一會，才算將那東西全扯出來，江晚額頭上出現一縷血珠。
“付望舒，給千凝止血。”柳非月喊了一聲。
“你身上那東西……”付望舒蹙眉，“如果進到你的血管中，可就麻煩了。”
“它不會再輕易上當了。”
“我沒事。”柳非月笑了笑，他拽著那紅色的線，用力拽出來，拽一點，那東西便變成了寒冰。
全部拽出來之後，那東西像是被冰凍的紅線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柳非月攥了攥手，那玩意已經變成了碎末。
江晚那邊也經過了處理，平穩地睡著了。
付望舒給她吃下一粒藥丸，洗乾淨手，“我想，應該沒什麽大礙了。”
“付太醫，朕已經準備好了熱水。”顧羽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娘親怎麽樣了？”
“睡一覺應該就好了。”付望舒說。
“真的嗎？”顧羽眨了眨眼睛，“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娘親沒事真的太好了。”
“付太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付望舒將銀針什麽的收起來，輕輕地歎了口氣，“皇上你說得不錯，的確是雨水有問題。皇上你體內的蟲子，進入到了太后娘娘血脈中。”
“太后娘娘身體比較弱，也沒有功夫，那些蟲子肆無忌憚地繁殖，破壞了氣血，這才導致太后娘娘昏迷不醒。”
“我給她服下了鶴草芽之後，暫時麻痹了蟲子，那東西以為有危險，開始從太后娘娘身上轉移。很不幸運的是，竟轉移到了頭上。”付望舒擦了擦冷汗。
那東西出現在頭上，實在是最最壞掉的情況。
頭部，一個不小心便會丟了小命。
為此，他捏了一把冷汗。
還好有柳非月這個變態在。
“反正，那東西已經被清除，為了以防萬一，我給太后娘娘喂了一些瀉藥……你們注意著點。之後，應該就沒什麽大礙了。”付望舒拱了拱手，“事情就是這樣，太后娘娘已經無虞。”
“臣先告退。”
“付太醫。”柳非月喊住他。
“什麽？”
“早有這種方法，為何不給顧羽用？”
“這個……”付望舒眯起眼睛，看了看顧羽，“用在皇上身上不合適，告辭了，臣還要準備驅除蟲子的藥物。”
“……”柳非月還想問什麽，江晚那邊已經被疼醒。
付望舒深深地看了柳非月一眼，嘴角輕抿，施施然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