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好疼。”江晚疼得臉色蒼白,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咦?我為什麽睡在桌子上?”
“啊,肚子疼……”
她顧不上考慮其他,飛快地跑去出恭。
房間裡,只剩下柳非月和顧羽面面相覷。
“娘親看起來好像真的沒什麽大礙了。”顧羽摸了摸鼻子,“非月,朕突然明白付太醫讓準備熱水的原因了。”
“閉嘴。”柳非月松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她能恢復正常,實在太好了。
江晚虛弱地走出來的時候,臉色蠟黃,走路也不太穩。
“非月,讓紫荊,帶我去洗澡。”
她喃喃地說,“我好像吃壞東西了,好難受……”
“啊,不行,不行,還得去……”
說完,她又匆匆忙忙跑了回去。
“……”柳非月額角抽搐。顧羽也一臉無奈。
瀉藥很管用,江晚雙腿發軟,還蹲在茅坑裡,天昏地暗。
與此同時,太醫院的太醫們在京州城城郊熬了一鍋又一鍋的藥。
病患先是喝下湯藥。
湯藥是由鶴草芽,使君子,榧子等中草藥熬製而成的,藥效強勁,可以直接將那種蟲子殺死。
喝下之後,再服下瀉藥。
短短七天功夫,大部分人都恢復了健康。
藥方被推廣到大乾各地,這一次人心惶惶的疫情也算是翻篇了。
那些吵嚷著冰涼的井水才好喝的人,得知水中有看不見的蟲子,那些蟲子能夠置人於死地之後,再也不敢胡亂喝生水。
一時間,倒養成了不管男女老少都喝開水的好習慣。
喝開水被普及之後,那種詭異的紅線再也沒出現。大部分人都毫發無傷地恢復了身體。
唯獨……
最開始被付望舒拿了做實驗的江晚還處於病懨懨的狀態。
等她能下床走路,已經是七天后的事情。
原本,她還憂心,那可怕的蟲子會潛入到糧食中。
望斷告訴她,那種蟲子只能在血脈中存活,以血液為食,一旦離開血液,存活不到一個時辰。
如此,江晚倒也放心下來。
因為月前的大雨,糧食倒是沒太減產,收成反而更好了。
春試也完美落幕,和前世一樣,乾始二年的春試,人才濟濟,百花齊放。
天降災禍也被控制住。
一時間,大乾繁榮昌盛,倉有余糧,欣欣向榮。
江晚也久違地安靜下來。
上朝的是事情扔給顧羽,朝中大事她也不聞不問,過上了夢想中坐吃等死的完美人生。
恬靜地度過兩個月,夏光漸漸消散,窗外的樹木開始飄落。
一葉落,秋將近。
她跟往常一樣搬了藤椅,坐在天香殿門外的花樹下看天看雲看風景的時候,樹葉紛紛飄落。
輕薄衣衫已經有些寒涼。
風吹來,帶著遠方的香氣,那香氣極為撩人。
“紫荊,這是什麽香味?”她拿了一本書遮蓋住臉,“怎麽從前沒聞到這種香味?”
“好好聞。”
“太后娘娘,這是桂花香啊。”紫荊輕輕地笑著,“聽說是禦花園的桂花開了,香味很是濃鬱。”
“這不,香味都飄到了咱們天香殿。”
“啊,是桂花香。”江晚打了個哈欠,“已經,是秋天了啊。”
依稀記得,那個人曾經說過,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秋天了。
那時隻覺得秋天還很遙遠。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中,竟也到了那個日子。
不知道,遠方的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染什麽風寒,有沒有吃飽喝足……
算算日子,那個名字叫做薑清容的女人,大概已經生了吧。
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啊,真好啊……
江晚摸著小腹部,前世,這個地方也曾來過一個小寶寶。
雖然它不該來,但,它在她身上安營扎寨的時候,身體裡,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生命,是偉大的。
可惜……
終究,她無法保住它。
想到前世那個孩子,她有些難過。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已經是秋天了啊。”她擦了擦眼角,活動了一下脖子,“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
“秋季是個多愁善感的季節,古人果然不騙我。”
“你在多愁善感?”柳非月走到院子裡來,看著她的模樣輕笑,“難得,你竟也有背對的時候。”
“那是當然。”江晚甩了甩手中的書,“我最近可是在努力讀詩,爭取當一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美貌女子。”
“……”柳非月輕笑,“可是,你把書本拿反了。”
“額……”江晚嘿嘿笑了笑,“別在乎那些細節,橫豎,有心在就夠了。”
“你啊。”柳非月走到她身邊,將她打橫抱起來。
紫荊早已經習慣了他們的親密動作,紅著臉將頭轉到一邊。
柳非月將她抱到屋子裡,順手將門關上。
“千凝,你可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麽?”他壓低了聲音,那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曖昧。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江晚呼吸一窒。
“什麽,什麽事?”
“哀家,哀家不記得。”
“千凝,回京州城的時候你可是說過,等事情告一段落,你要跟我做真正的夫妻的。”柳非月說,“可回到京州城之後,我們遭遇了假顧霈反叛,姑蘇城去世,顧羽得病,你也生病……”
“林林總總的事情太多,我也怕你身體沒養好,不敢主動提及。現在,你修養了這麽長時間,應該能接受我了吧?”
“千凝,我有些等不及了。”
江晚臉大紅。
她不是第一次做那種事,但,跟柳非月……
大約是先入為主,她總覺得,跟他再親密,也不應該在一起做那種事。
所以,柳非月不提,她也一直裝傻。
“非月,你先冷靜一下。”她咬著嘴唇,“我覺得,我還沒做好準備。”
“我……”
“我覺得,我有點肚子疼。”
“……千凝。”柳非月有些受傷,他皺著眉頭,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你,果然不喜歡我碰你是麽?”
“不是……”江晚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種感覺。
她也想跟他親近,但……
這種親近不是那種親近,一想到跟他做那種羞羞的事,她就覺得……
很奇怪。
“千凝。”柳非月失落地放開她,“我不勉強你。”
“我會等到你願意的那一天。”
如果,他能等到的話。
“……”江晚咬著嘴唇,她看著柳非月失落的樣子,心有些疼。
說要在一起的是她,說要跟他做真正夫妻的也是她。
可到頭來,卻終是負了他。
“非月。”她抱著他,“對不起,我覺得我實在太渣了。”
“是我招惹了你,卻讓你為難。”
“對不起。”
柳非月的臉色很複雜。
他很想告訴她,他想要的不是道歉,而是她!
是她!
只是她!
如此而已。
“非月。”江晚圈住他的腰際,找準他的唇,“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拒絕你的。”
“我真的沒做好準備。”
“我早已經是不潔之身,你這麽好,我,我總覺得,你太好了,我根本配不上你。”
“非月,你不嫌我嗎?”
柳非月不想說話。
他們兩個,在很小的時候便被中下了同命蠱。
原本毫無交集的他們,被那種東西牽扯在一起,形成誰也無法斬斷的羈絆。
生死他都不在乎,怎麽可能在乎那種東西?
“千凝。”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我不勉強你。”
“還是那句,我會一直等你。”
江晚撲在他懷裡。
這個男人,為什麽要這麽好?
他,明明值得更好……
“我願意。”
她抬起眼,臉紅得不像話,“非月,我願意。”
“那什麽……”
“我真的沒做好準備,但,如果你想的話,我,我……”
“千凝。”柳非月突然像是瘋了一般撲上來。
“真的?”
“嗯。”
“我要瘋了——千凝,我要瘋了。”
江晚將臉撇到一邊,身子微微顫抖。
柳非月的手法很生疏。
還有笨拙。
她羞得滿臉通紅,隻想將頭深深埋在被子裡,不敢看他一眼。
“千凝。”
“我好激動。”柳非月聲音喃喃。
“我也是——”江晚摟著他的脖子,“我們兩個……”她抬起身,湊到他耳邊,“我想逃了。”
“什麽?”
“我想從這宮裡逃出去,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逃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非月。”她壓低了聲音,那聲音裡帶著極致的魅惑,“我想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個小娃娃。”
“我很喜歡——小娃娃。”
她的話還沒說完,柳非月眼都紅了。
“千凝,你……”
“這麽勾我,可是會出大事的。”
床幃飄動,映出兩個人的剪影。
粉紅帳裡,隻羨鴛鴦不羨仙。
“砰砰砰。”
最關鍵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娘親你在嗎?”
“怎麽關門了?”
顧羽的聲音響起,“朕進去了。”
江晚嚇了一跳。
柳非月也嚇了一跳。
他們兩個現在的姿勢實在……
太過難以啟齒。
“別,顧羽,你先別進來。”江晚說,“我在換衣服。”
“哦。”顧羽在門外等著。
江晚戳了戳柳非月,有些尷尬,“非月,這種事,白天果然還是不大好,要不,等晚上再說?”
柳非月臉色發黑。
顧羽這個混帳玩意,實在來得太不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