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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有些震驚。
剛才，顧羽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很熟悉，很驚心。
那個軟萌軟萌的小奶狗，這是要黑化了？
“顧羽……”江晚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沒能追出去。
她呼出一口氣，抄著手，路過禦花園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疏禦宮。
疏禦宮裡，困住了奕慧和其他人。
她雖然嘴上說著不在乎，但終究是跟了她那麽多年的丫頭。
面對她的背叛，還是有些傷心。
也正因為如此，她搬離了那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然，終究還是要回來。她心事重重地走過去。
疏禦宮裡鬱鬱蔥蔥，和天香殿的繁花似錦不一樣，那裡帶著一股子令人不寒而栗的清冷。
被鐵塊圍起的房子看起來有些詭異。
她站在外面緬懷了許久，走到假山處，按了一個按鈕，出現一扇門。
一條台階綿延向下，裡面放置了許多夜明珠，勉強能看清往下的路。
她走了好久，終於到了一套普通的三居室。
一臉蒼白的姑蘇城正躺在床上。
付望舒正在他身邊檢查。
“怎麽樣？”她問。
“已經吃過解藥，藥效大概持續三天，三天之後就能醒過來。”付望舒說，“現在處於假死狀態。”
“那就好。”江晚揉了揉眉心，“羅燕，你呢？替代的屍體可是尋好了？”
“當然。”羅燕眯著眼睛，“偷梁換柱這種事我擅長，額……”
他覺得這麽說不太對勁，便訕訕地改口，“暗衛大哥身手矯健，就算是在禦林軍眼皮子底下偷梁換柱也沒人發現。”
“現在假的屍體，大概已經懸掛到城門上了。”
江晚依然有些不放心。
“付太醫，你的易容技術，真的不會露出破綻麽？”
“三天之內，應該不會有人能看破。”付望舒說，“太后娘娘放心，在易容方面，臣還是有些自信的。”
“更何況，屍體是懸掛在城牆上的，有禦林軍日夜把守，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江晚有些累。
她隨意倚在一個地方，“那就好。”
“有一個問題。”付望舒蹙眉，“這三天時間，需要有人寸步不離照顧他。”
“雖然是假死的藥物，跟真死卻是沒什麽區別的，這三天時間，姑蘇城氣息全無，很危險，必須要找一個絕對信任的人。”
“臣需要當值，無法一直在這裡。太后娘娘和羅燕姑娘更不應該在這裡，所以，太后娘娘必須要選出一個絕對信任的人來。”
“一來，是絕對不會出賣我們。二來，必須能悉心照顧姑蘇城。”
江晚想了好幾圈。
這姑蘇城平常沒什麽朋友，尋出一個能絕對信任的人來，難如登天。
更何況，這種機密，她也不敢隨便交給某個下人。
“那個岑白如何？”她想著，又覺得不太對勁，岑白沒有職位，身世也不清白，雖然跟姑蘇城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但，放任一個陌生男人進入皇宮還是不太合適。
“從禦林軍中挑選出一個來怎麽樣？”
“不行，禦林軍中，保不齊哪個是臥底，這件事實在太過重大，容不得有半點閃失。”付望舒說，“娘娘沒有合適的人選嗎？”
江晚冷著臉想了好久。
能絕對信任的人麽？
她想了一大圈也沒想出合適的人來。
“算了，要不羅燕……”她說到羅燕的時候，突然想到那個在大殿上不顧性命，執意要帶回姑蘇城屍體的洛尋。
洛尋現在的官職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這個職位，其實是有些尷尬的。
他沒什麽權利，也沒法做主，所以一直抑鬱不得志。
她依稀記得，這男人前世也隻做到了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後來好像因為什麽事被彈劾，貶去外地的過程中病死了。
“啊，你覺得，大理寺少卿洛尋怎麽樣？”江晚說，
“這個人在大殿上冒死為姑蘇城求情，似乎還跟姑蘇城是同鄉，是關系不錯的狐朋狗友。”
付望舒想了想，“可以。不過，就算是他，這三天時間也不能離開這裡半步，不然……”
不然，一步走錯了，江晚便會陷入到萬劫不複中。
這步棋，實在太險。“哀家知道了。”江晚捏著下巴，從疏禦宮走出去，兜兜轉轉地回到泰宸宮，準備宣洛尋覲見。
泰宸宮距離泰宸大殿並不是很遠，前方是上朝的地方，後方是顧羽辦公的地方，大約相隔幾十米。
她剛走進泰宸宮，隱隱能聽到大殿那邊傳來嚎啕大哭的聲音。
她額角一片黑線。
誰那麽大膽，敢在泰宸殿上大哭大叫的？
而且，這哭喪一般的哭法，可以理解為藐視皇權的。
這泰宸大殿上的太監們都是死人麽？聽到這哭喪聲，竟也不製止？
江晚黑著臉走到大殿上，看到一身朝服的年輕男子正哭得肝腸寸斷。
原本她想訓斥幾句，看到那人的樣貌時，卻怎麽也訓不出口。
“洛少卿？”她有些驚訝。
洛尋沒想到江晚會返回來，愣了一下，嗓子緊了緊，“臣……”
被當場抓包的感覺有些尷尬，他又傷心，一時半會也控制不住抽噎聲，便一邊抽噎一邊行禮，場面有些滑稽。
江晚沒忍住，笑場了。
“你在這裡哭什麽？”她蹲在他跟前。
這洛尋大概是在這裡跪了太長時間，腿發麻，一時半會站不起來。
“臣……”洛尋看著她嬉笑又盛裝打扮的模樣，心一橫，
“臣與姑蘇城為同窗好友，同鄉好友，他橫死大殿，臣來哭一哭不行麽？”
“哀家也沒說不可以。”江晚歪著頭，那碩大的假牡丹宮花有些傾斜，她扶正了一下，
“只不過，哀家已經命人將姑蘇城的屍體懸掛到城門上了，你不去那裡哭，在這裡哭有什麽用？”
洛尋一愣，看著她不以為然的樣子，恨得咬牙切齒，“果然最毒婦人心，蛇蠍心腸，混淆視聽，忠奸不辯。”
江晚嘖嘖感歎著。
瞧瞧，瞧瞧人家，讀書人就是不一樣，一句話一氣呵成，用詞遣句根本不用像她那樣苦思冥想。
“洛少卿，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她盯著他，“你想過後果麽？”
洛尋心一橫，冷笑，“什麽後果不後果，太后娘娘不分青紅皂白將姑蘇城賜死的時候，可曾想過後果？”
“當然想過。”江晚站起來，“正好，哀家有事要找你。”
“你隨哀家來一趟。”
洛尋臉色發黑，“太后娘娘可是覺得臣以下犯上，藐視皇權，想要將臣也處死？”
“那你害怕嗎？”江晚將手抄在袖子裡。
“怕？”洛尋冷笑，“漁令都已經死了，我還活著有什麽意義？”
他的臉上有些蒼白，“是我太過無能，沒能早點查出真相替他昭雪。”
江晚覺得跟這些人聊天太累，她擺了擺手，“少廢話，跟哀家來，哀家有話要說。”
洛尋攥著拳頭想了好久。
“我，就算是現在死，死不足惜，死不瞑目。所以，所以，太后娘娘，請饒恕……”
“你事可真多啊。婆婆媽媽的，煩人不煩人？”江晚實在無語。
“讓你來你就來，哀家又不吃你了。”
她甩著袖子，推開泰宸宮的大門。
泰宸宮和泰宸大殿都是重地，沒有吩咐，鮮少有人靠近，也算是清淨。
洛尋跟著江晚進了書房。
“把門關上。”她隨手拿了一個奏折，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心。
洛尋心事重重地把門關好。
四下無人，兩人面面相對，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許久。
洛尋額頭上泛起一絲冷汗，“太后娘娘莫不是要潛規則臣？”
江晚正想找杯茶喝，聽到這話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潛規則？
她潛規則他？
她腦子有坑啊。
“洛少卿，你想多了。”她擺正了姿態，“哀家叫你來，是想問問你，你對姑蘇城的死，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洛少卿也拋棄了什麽倫理綱常，語氣急躁了些，“漁令是絕對不會做那種事的。”
那種風度翩翩的人，怎麽可能會做出那種醃臢事。
“哀家不是這個意思。”江晚盯著他，“洛少卿不希望姑蘇城死？”
洛尋的臉色不太好看。
人都已經死了，她還來假惺惺說這些做什麽？
“如果太后娘娘只是來詢問這些，那臣，無話可說。”他拱了拱手，“告辭。”
“你去跟大理寺卿，叫什麽名字來著，哀家不記得了。”她說，“你去跟長官請三天假，理由隨便扯，這三天你裝病。”
“啊？”洛尋有些驚訝。
“哀家會派付望舒付太醫去你住處看診，到時會幫你改個面容，你隨他來后宮，哀家有安排。”
洛尋臉色發黑。
他咬了咬牙，“臣，雖然沒有娶妻，卻也有喜歡的人，還請娘娘不要為難臣。”
“……”江晚額角的青筋跳得厲害。
為難他大爺啊。
這洛尋到底哪裡來的自信？
她要潛規則也潛規則喻辰宣那樣美到天怒人怨的美人，洛尋雖然不醜，也算風流倜儻，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完全跑題了。
“哀家，對你沒興趣。”江晚有些怒了，“讓你來你就來，哪裡那麽多廢話，趕緊回去準備。”
洛尋依然有些踟躕。
“萬一，有人去尋……”
“這個你放心，哀家的暗衛會假扮你。”江晚擺了擺手，“你走吧。”
洛尋膩歪了許久，才不太情願地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