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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党羽为非作歹,在江湖上犯下桩桩血案。先任武林盟主秦蒙便是死在江雨之子——**宫少主江阙的左手快剑之下,被一击毙了喉咙。
苦主不止秦家,此前江南乔氏、欧阳氏,以及数个小家族都被**宫惨无人道地屠尽满门。
秦蒙之死仿若点燃引线,一时群情激愤。新盟主英雄令一出,正派人士便纷纷前往武林盟驻地连郡会盟。
桐城为由西向东抵达连郡的必经之处,以城外山中遍布的泡桐而得名。传言清明前后,桐城近郊漫山桐花盛开,仿若紫色云霞。爱侣在桐花下执手同行,便寓意永结为好。
可惜今年桐花花期已过——这样想着,江阙将手上的话本翻了一页。
他到桐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书肆挑了些当地作者写的话本。这些话本写得颇落于窠臼,已是鹤州几年前的套路,其中只有这些本地传说还算有趣。
此时他正身处于桐城内最大的旅店二层,一人独坐着小桌,边看着话本边偶尔吃些凉菜。天色将晚,光线昏暗下来,头顶的灯笼不在正上方,他只得把胳膊架在栏杆上,微微探出,好看清每一个字。
底下是旅店一楼大堂,人声鼎沸,十分热闹。想来今日来宾十有**也是讨伐**宫的正义之士。
眼睛看得有些酸了,他眨了眨眼,无意间向楼下一瞥。
一位白衣公子走进了店里。
江阙首先注意到的是他腰间别着的玉笛,通体翠绿,隐有微光,必然是价值连城的极品。
而后他的面目从暗处显现出来。
是一张极美的脸。
江阙挑拣了许多词语形容,都觉得不够合称。仿佛他最喜欢的话本中最喜欢的角色突然真实出现在眼前了一般。
心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他看得出神,一时不察,话本脱手掉了下去。
江阙反应过来,忙翻身跃下去捡。那公子却也向前几步,先他拾起话本。书本在他手里自然地摊开,赫然露出一幅才子佳人在月下谈情的插画。
这显然是闺中女子间流行的言情故事。让这位公子知道自己在看这种东西,江阙不由有些赧然,迅速从他手里夺回话本,低声道:“多谢。”
“兄台好身手。”白衣公子笑吟吟道,想是看见他从二楼跃下的那一幕。
江阙摇摇头,连句客套话也没说,便径直上楼回了自己座位。
心跳得厉害,不知是什么缘故。
第一次见到任雪流时,江阙只记得他有双琥珀色的眼睛。
第2章
清晨的林荫下仍飘浮着薄纱似的白雾。穿行于其中,面上微觉凉意。
江阙的皂色短衫也蒙上了一层露水,他抬手轻轻掸去。
此刻他犹有些茫然,不知昨日那白衣公子为何就这样跟上了自己。
今日天方蒙蒙亮时,他正解鞍备马,准备启程。白衣公子便在此时恰好出现,问他是否也要去连郡,不妨同行。
他自称姓任名雪流,是琼山任氏的旁系子弟。听闻新任武林盟主发布讨伐魔教的的英雄令,便自琼山赶来,有意长长见识。
江阙确实要去连郡,目的却与他不同。
他此番是为了杀人。
但这自然不能告诉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面对他温和有礼、让人不忍拒绝的笑容,江阙只是摇摇头。
桐城到连郡的路只有一条,尽管江阙回绝了他的好意,二人还是不知不觉中并驾齐驱起来。
江阙眉眼锐利,双唇削薄,带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又因出身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宫,养成一副沉闷的性子,鲜少与外人交流。
任雪流却颇善言谈,与他不深不浅地闲扯着,也不计较江阙答得敷衍。
若还有旁人经过,一定会觉得这对组合奇怪得紧。
忽然,江阙一勒缰绳,身下骏马乖顺地停下步子。
任雪流便也驻马道:“怎么了?”
顺着江阙的视线,他抬眼望去,此处竟有一株紫桐还未凋落,花瓣相簇低垂,仿若二八少女的淡紫罗裙随风而动。
“还以为无缘得见了。”江阙像是在同任雪流说话,又像是自语。
他的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如白露易晞,倏然而逝。若不是任雪流有心关注,定会错过了。
“你喜欢桐花吗?”任雪流问。
江阙微微点头。他喜欢桐城志异里关于桐花的意象,总是很圆满美好。
因这一出晚熟的桐花带来的喜兆,他的心情难得有些轻松。
不紧不慢地骑行在小道上,第一次多了一个同路人,漫长的路程竟也显得十分轻快。
抵达连郡后,他们在同一间客栈定了房,任雪流又邀请他今晚一道儿去游花船。
连郡是水乡,吴江穿城而过,将其分隔两岸,各称南北连郡。城中大大小小的支流不计其数,客栈依水而立,别有一派江南韵味。若是追根溯源,此处还是江阙的祖籍所在。
任雪流所说的游花船并不带有狎昵的意味,而是连郡的一项风俗。吴江江面宽阔,形成了连绵的船市。商船上装扮着各型各色的花灯,灯火与江面相辉,将黑夜中墨色的江水染上点点荧光,如银汉自九天倾倒,煞是好看。游人则可赁一小舟,移船相近,到船家挑选中意的物什。
江阙不是第一次来连郡了,但这游花船却是一次也没去过。
他并非自由自在的游侠儿,总是事务缠身。先前江雨疑心乔夕云逃回了故乡,三番五次地遣他来寻,每每都是无功而返。他对父亲向来言听计从,只有在寻回母亲这件事上,称得上是阳奉阴违。
“如何?”
江阙一愣,回过神来,任雪流已在殷切地看着他。
他双手撑着栏杆,挡住了登上二楼的去路,好像江阙不答应就不让他走似的。
每次直视他琥珀色的瞳仁,江阙都会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颗琥珀,被包裹着坠落。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但还是咽了回去。
“我不去。”
“今日不行,明日呢?”
江阙锁起眉头:“任公子,你我不过萍水之交,何必非要同行呢?”
任雪流笑道:“我与江兄一见如故,想结交你这个朋友。”
「朋友」,这个词可真陌生,江阙从来都没有过朋友。
话本里倒是常描述这种关系,所谓倾盖如故,便愿为之赴汤蹈火。
想来一定是弥足珍贵的。
他突然感到一阵本能的恐惧,强硬地挤开任雪流,一言不发,独自上楼回房了。
今夜的吴江也是舟楫交织,熙熙攘攘。
五光十色的花灯随江风摇动着,铺得一江流光溢彩。
江阙租的这艘小船,却是格外安静。他挑选的船夫沉默寡言,没有向他推荐售货的船家,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