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xbiquge365,更新快,无弹窗!
册,总算看见了其后的小门,躬身钻了进去。
暗道狭窄,只能通过一人。任雪流点起火折子,半弯着腰,扶着干燥的墙壁走着。无尽的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
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见到了另一扇门。
这是扇颇为沉重的石门,任雪流试着推了一推,纹丝不动。他移动火光,照亮了门上的锁孔——看起来,不像是一般钥匙的形状。
任雪流想起那个本为留个念想而从师父遗体上取下的玉扳指,试探性地放了进去。片刻后,石门响起了厚重的摩擦声。
禁地之门徐徐向他开启。
任雪流不自觉地将掌心放在胸口处,走了进去。
所谓的禁地,竟然只是一个房间,实在出乎意料。任雪流将火折子举起,欲仔细观察一番。身后却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音调十分奇怪,生涩得好像许久不曾同人说话。
“你不是杨谚,你是谁?”
任雪流一惊,手中不由一松。火折子落了地,却燃烧得愈发厉害,他定睛一看——地上铺得满满当当,尽是易燃的字纸。
那个声音呵呵笑了起来:“这么年轻,我猜,你是任雪流罢!”
任雪流匆忙踩灭火星,方向声音来处看去。
——雪山神教只有大长老才能进入的禁地,竟只是藏着一个老人。
第30章
“阁下是……”任雪流不禁发问。
那老人施施然点起蜡烛,室内亮堂起来,任雪流方看清他的面目。他并未作答,却道:“既是你来,莫非杨谚出事了?噢,他在你面前,是叫柳琮的。”
师父?任雪流怔住了,他虽然生在天高皇帝远的雪域,也知道杨姓是大炎的国姓。
他突然想起与江阙同游庙会时所见到的宁王,那时他便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如今想来,宁王的眉眼与柳琮是十分相像的。
难道师父是皇亲国戚?可是,他又为何要隐姓埋名在这苦寒的雪域呢?
任雪流一时心乱如麻,讷讷应道:“师父去了。”
“不成想却是他先死!”老者闻言,抚掌大笑起来,而后仿佛仍不尽兴似的,将书案的纸张尽数扫落在地。
他对逝者的不敬令任雪流皱起眉头。只是当下的「禁地」疑点重重,这些情绪只能按捺下去。
满地的纸页挡住去路,任雪流俯下身,欲将其归拢起来,目光却顿住了。
眼前这首杂诗,落款赫然是「子春」二字。
“阁下是杜子春……杜九龄?”
此话一出,老者显而易见地愣住了。他收敛起癫狂之态,良久方道:“竟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任雪流追问:“杜前辈为何会在此?”
杜九龄叹了口气,答非所问:“你过来些。”
任雪流依言走了过去,杜九龄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你与那孩子虽然长相不同,气质却是如出一辙。”
“前辈说的是……”
“先圣女,雪霁。”杜九龄缓缓道,“当年她无意闯入此处,得知真相后不能接受,便跳崖自尽了。你须答应我,不会像她一样。”
任雪流道:“先圣女……不是得到天兆后为雪域献身的么?”
杜九龄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根本就没有什么天兆。
“你可知,当今皇帝是如何发家的?他在外拥兵自重,在内,便连结武林人士暗度陈仓,待到时机成熟,一举造了前朝的反。
“狗皇帝坐上了龙椅后,又开始担心江湖这样的「小朝廷」不受管制,会让他重蹈前朝的覆辙。其时新朝初立,皇恩未及,雪域也不太平,他弟弟杨谚便为他献上一计——
“雪域地僻,百姓蒙昧。想要掌控他们,与其远驻臣子,徐徐教化,不如立一神教来得容易。我早年间写过讥讽狗皇帝的文章,遭了他的记恨,于是便被绑到这里,以家族的性命为要挟,让我以雪域流传的神话为基,虚构一部教史。
“不仅如此,杨谚还买通许多江湖名人为神教造势,口口相传中,雪山神教便成了不争不染的世外判官,在武林中有了一席之地。如此一箭双雕,一解狗皇帝心头之患。
“记忆真是不可靠呵。到如今,世人都以为雪山神教已存世千年,谁能想到不过是四十年前的一场虚撰呢?”
最后一句仿若一锤定音,将任雪流的三魂七魄砸得粉碎。他怔怔地看着杜九龄,似乎还未能理解他所说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喃喃道:“原来,你才是「雪山神」。”
是杜九龄创造了这一切。
雪山神教,竟只是一个卷帙浩繁的梦。
难怪师父和桑长老一再推诿,即使他失了雪花印记,也不愿另择圣子。他的清白与否并不重要,而所谓的山呼、所谓的神灵化身,也只不是名正言顺的精巧谎言。
那么,他心里有个声音轻轻道,清辽、江阙,其实都可以不用死么?
若他能早点勘破——
正在任雪流神思不属时,房间不知何处漏进一缕风来,却是一副餐盒递了进来。打开的缺口处露出来人的一双眼睛,见屋中还有旁人,猛然睁大开来。
“谁?”任雪流下意识道。
那人没回话,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是每日给我送饭的哑奴。”杜九龄说,“他瞧见了你,只怕要通风报信去。”
任雪流微一垂眸,再抬眼时,已没有之前的动摇:“杜前辈,我救你出去,我们离开雪域罢。”
杜九龄吃了一惊,笑道:“好极,只是不知道我的亲族还在世否。罢了,多思无益,不如出去看看。”
清遥边安抚着两匹马儿,边抬头望月。
已到子时了,任雪流却迟迟没有出现,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或许他只是搪塞自己,也未可知。
那就只能怪自己信错了人。
远方骤然亮起的红光,在漆黑的夜中分外惹眼。她凝神细看,却像是熊熊的火焰。
有个人影愈来愈近,后头似乎还缀着不少黑点,清遥听到他在呼喊自己的名字,是任雪流的声音。
待到他跑到跟前,她才发觉他背后还背着一个老人。
“这位是……”
“待会再跟你解释,先甩掉追兵。”
任雪流见她牵来了自己的爱驹,眸光一亮,先将杜九龄送了上去,再翻身上马。
二人并辔齐驱,行了十余里方才停下,总算将身后的杂音甩得干干净净。
三人找了块容人的平地休整。任雪流问:“你怎么会想到牵马来?”
清遥道:“你那样说,我心里很不安定,想着有备无患便来带了。”
“多亏了你。”
任雪流将在禁地所见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清遥,她听完默然无语,却是落下一滴泪来。
“也算还了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