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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使他清醒过来,追问下,他才道出自己身中奇毒,已命不久矣的事实。
那一刻,阿雀只觉晴天霹雳一般,灰心丧气地想,难道无论他得到什么,上天都必然会收回去么?
师父所中的毒,沐大夫也见所未见。她翻遍了医书,又给他试了好几味药,都不见成效。
一筹莫展之时,阿雀听她喃喃道:“或许只能去折苇山找圣子大人碰碰运气……”
「圣子大人」……这还是阿雀这辈子第一次听到任雪流的消息。剿灭**宫后,他竟未回雪山,真的去了折苇山隐居。
传言任雪流拥有一味奇药药引,能解世间百毒。只是无论谁来相求,他都避而不见。
阿雀自然知道自己没什么特别,不过也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师父去死。
他对沐大夫说要去试一试,整理出少得可怜的盘缠,又找她预支了些工钱,便启程了。
踏上离折苇山最近的码头前,小霖按住阿雀的肩膀,絮絮地说了许多话。
她很是言之凿凿地出馊主意:“届时一见圣子,你便跪下去,说他不答应就不起来……”
两人年纪相仿,小霖以姐姐自居,几日里对他颇为照顾,此时还招呼他返程也要坐她家的船。阿雀默默听着,未置可否。其实二人心知肚明,以江湖之浩渺,一别后想要再见并不容易。
与人相交,有乍见之欢,已是难得。
别过船夫父女,他长吁了口气,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在客栈小住一夜,阿雀醒来时,天还未亮。
这次囊中羞涩,住的是大通铺,与前世自不能比。他人的鼾声入耳,于阿雀而言,却觉得将心中的孤独驱散了些。他收拾好包袱,提前出发,往折苇山走去。
折苇山不算很高,但爬到半途,反复看见那被他缠上布带的树杈,他才理解了那刀疤脸汉子的话。
果真是鬼打墙一般,怎么也到不了山顶。
未等他看破任雪流使的障眼法,便听得一声惊雷,几乎未及反应,暴雨即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滴猛然砸在脸上,教阿雀怔了怔,方觉回过神来。他想起来,方才天色便极阴沉,浓墨色的云脚压得低低的,显然是要下雨的征兆,他却未注意到这点,实有些失魂落魄。
要再见任雪流,他心中的紧张,或许连自己也不清楚有多重。
不愿就此打退堂鼓,阿雀戴上斗笠,仍是向山顶跋援。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愈来愈急,土砾冲刷而下,溅得满面泥水,几乎看不清前路了。阿雀本想抓住树枝借力一把,不料脚下土壤一软,踩了个空。树枝并非眼见那般牢靠,顺势折成两段。他一时无着,竟坠了下去。
再醒来时,却身处于一间馨香的小屋中,身上掖着蓬软的薄被。
阿雀觉得这气味十分熟悉。他深吸了口气,想要支起身子,才发觉自己的左腿被与竹帘固定住了。一有动作,便感到一阵疼痛。
他从高处坠下,伤到了腿骨么?阿雀冥思苦想,也未忆起那之后的事情。他摸到头上的纱布,意识到自己脑袋也磕着了。
每与任雪流有关的事,他总是不甚冷静。
现下已没有前世的身手,再这样冒冒失失,若死在这里,还怎么救师父呢?
正思索着,有人推门进来,见他已坐了起来,便说:“你醒了。待可以走动,便下山去罢。”
这分明是任雪流的声音。
阿雀想起小霖的嘱咐,可他如今这副样子,也别提什么下跪磕头了。
他抬起头,本欲说些场面话。可看见任雪流的模样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你的头发……”
任雪流那头乌黑的青丝竟已全变作白色,如落雪般覆满了肩头。
第25章
阿雀话一出口,方觉失言。
本就是有求于人,却一上来就这样僭越,任雪流一定会以为自己是个怪人。
出乎意料的,任雪流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没有温柔,也没有厌憎。
此刻,阿雀方真切地意识到,他们二人已是全然的陌生人了。
“圣子大人,多谢您救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他一向不会说讨喜的话,勉强干巴巴地说,“只是我此行来折苇山,是想帮重病的师父讨一味药引,不知您能否成全?只要用得上的,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挣扎着想要下床,至少摆出求人的态度。任雪流却强硬地将他按了回去。
“我这里没有什么药引。”
“可是——”
“不必再说了。”
尽管任雪流语调平稳,阿雀却从中听出了不容置喙的意味,只得乖乖闭上嘴。
但他心里并不相信,决定还是软磨硬泡、从长计议的好。
他的不再纠缠似乎令任雪宴山亭流还算满意,任雪流拿起药箱,坐在了床边,示意他靠过来些。
而后头上的纱布被解开了,任雪流替他换药,动作不似面色般冷漠,倒很轻柔。
阿雀一边暗暗忍痛,一边心想,任雪流本性善良,现下对素昧平生的他也照顾有加。前世那些举动,果然不代表什么。
他出神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好了,忙偏过头去想要道谢。未料任雪流也正低下头来,似乎欲说些什么。
两人的距离一时拉得很近,阿雀呆呆地看着任雪流的睫毛——竟也是白色的了,像一片鹅毛似的,扑扇了一下,几乎能听到风声。
任雪流好像也怔了一怔,眸中掠过复杂的情绪。他很快退开,说了一句「你好好养伤」,便起身离开了。
阿雀自知在人情世故上难称练达,可任雪流想要赶自己走的言下之意实在太明显,连他都听出来了。直觉使然,他更觉得江湖传言非虚,势要取到药引不可。
在折苇山的头两日,除了送来餐食外,任雪流很少出现。阿雀苦于腿脚不便,只能待在房里,思及远在弥镇的师父,心中倍感焦急。
到了第三日,他终于再耐不住,扶着墙站起来,单腿蹦着走路。暂住的草屋没有正厅,只带着一览无余的小柴房,显然不见任雪流的踪影。出了房门,恰巧在道旁拾起根半人高的粗壮树枝,权当拐杖使。阿雀一边唤着「圣子大人」,一边四处找寻任雪流。
附近还有间看起来修缮得更好些的木屋。阿雀敲了敲门,未得到回应,便悄悄将门拉开了些。
这竟是间藏书室。联排书架上,层层叠叠地摞着书册,数目之多,一时难以计量。阿雀吃了一惊,凑近看了看。
每本书的书脚皆缀有书名,以便查阅。显然,题字者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
眼前触手可及处,便是「水月缘其一」五个字。
鬼使神差地,他取下看了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