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說過了,你既做了我的貼身侍衛,那便只能聽我吩咐。誰準許你替我決議了?”慕寒淵將她放在主位上穿金織銀的軟席間,單膝跪著,俯身臨睨。
雲搖腦海裡漿糊似的,混沌又難堪,下意識地跟著他的話:“我何時……”
正逢迎鳳樓中的堂倌將提前準備的酒水奉上來。
旁人正看戲,一時竟沒人記得攔。
堂倌一路低頭彎腰過來,將玉色酒壺放置桌上,恭敬諂媚:“大人,這是千年一釀的沉泉甘澧,珍貴至極,朱雀城也隻此一壺,還請大人品鑒——”
“帕子。”
“啊?”堂倌蒙了下,下意識拿起桌上的淨手薄帕,遞向面前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
慕寒淵接過,拿起那壺沉泉甘澧,在一片抽氣聲中往帕子上一倒。
醉人的酒香頃刻在樓中四溢。
雲搖卻在慕寒淵懾人的漆眸中,忽覺不妙,她扭頭就要順著軟席往外爬。
然而晚了。
她手腕被慕寒淵一把擒住,猛地拉了回去。
慕寒淵將人鉗製住後,這才慢條斯理地拿起那塊被酒打濕的帕子。
他垂低了眼,目不轉睛地望著,然後一分一寸地拿帕子擦掉了雲搖指尖上沾著的,方才那名舞姬身上的脂粉。
“你最會沾花惹草、憐香惜玉了……”
慕寒淵捏著她手腕的指骨,緩緩收緊。
終於擦淨最後一點,他卻未放手,而是拗著雲搖的反抗,也愣生生將她的手連帶人一同拽到了眼皮子底下。
慕寒淵俯低了身,像是在嗅她指尖的酒香。
她指尖被迫貼覆上他冰冷的面具。
卻像被烙下一枚炙燙的吻。
雲搖欲抽回手而不得,近在耳旁,隻余下慕寒淵清冷又壓抑到沉啞的聲線:“這位鳳凰族族主,可見過你如此任人欺凌的模樣?”
第80章 曾是驚鴻照影來(二)
那夜酒香靡靡,迎鳳樓內歌舞升平,燈火輝映,滿城流光華彩。
雲搖生平醉飲三千回,乾門上下三輩就沒有不被她禍害上幾回的,這卻是頭一遭,要換她來照顧一個“喝”醉了的人。
何況這個人還是往昔最聖人持儀言行無咎的慕寒淵。
想想雲搖都覺得恍如夢中。
“你們魔頭,不應該都是千杯不醉的嗎……!”
夜黑風高。
朱雀城城主府專住貴客的後院,雲搖正把背後比她高了一頭半的逆徒艱難負著,步履蹣跚,東繞西晃地往屋裡拖,一邊拖一邊惱火——
“好好的沉泉甘澧,千年一釀,你拿來擦手!”
“還以為你千杯不醉,結果聞一聞就倒?啊?那你還蘸什麽酒啊?!”
“……”
背上那人氣息清沉,平穩,對雲搖的話沒有任何回應,似乎已經醉睡得很沉了。
雲搖懷疑,她這會就算是將他偷偷打包了賣到什麽地方去,慕寒淵大概也察覺不了。
這魔域裡群狼環伺下,也算是心大極了。
這般腹誹著,雲搖終於將慕寒淵帶到了寢屋內的長榻前。
雲搖點上房中燭火後,扶慕寒淵躺進榻內。她方直起身,就聽得院落裡傳來一聲鳥雀似的清唳。
雲搖為慕寒淵拉上被衾的手一停,頓了下,她回眸望了眼窗外夜色。
遲疑過後,雲搖還是拉下幔帳,走出屋舍。
循著方才那聲啼鳴,雲搖徑直來到了屋後的竹林裡。
月下拓著一道羽衣斑斕的身影。
……鳳凰族大概是永遠改不到這個可怕的審美了。
雲搖腹誹著上前:“朱雀主城中人多眼雜,我們還是不要私下見面比較好。”
“你也知道這裡人多眼雜,”鳳清漣語氣都硬邦邦的,轉過來後,果然見他面帶薄怒,“明知如此,你卻還要和那個慕寒淵在眾人面前拉拉扯扯,是生怕你乾門小師叔祖的傳奇故事不夠驚世駭俗嗎?”
雲搖也不知道這雜毛鳥一天天哪裡那麽多怒氣:“只要你莫管閑事,魔域裡便無人知曉他的身份來歷。至於我,如今我不過是白虎城城主身邊的一個侍衛,連慕寒淵都無法確知,旁人更無從得曉——我在這兒做什麽、如何做,與乾門雲搖毫無乾系,你少拿乾門名號壓我。”
“你為了他倒真是狠得下心。”
鳳清漣惱火至極,“怎麽,兩儀城那場引蛇出洞的反間大戲還不夠你看清楚——你這位曾經的聖人徒弟是個多麽心思深沉、手段狠絕的存在?枉你們都當他是什麽無為聖人,你看他如今野心勃勃,那天照鏡所卜,分明就是將來之禍!”
“兩儀城之事,確是有人在背後推動,”雲搖沉了神色,“但我信那不是慕寒淵本心所為。所以我更需要時間留在他身邊,查清楚到底是什麽隱患使得他時而行事悖倫,只有找出它,然後將之徹底抹除,才能保乾元界——”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何須什麽隱患?慕寒淵本身便是乾元界最大的禍世魔頭!”
鳳清漣終於怒不可遏。
“我回到朱雀城時就已經查清,當日定下這佯敗計策,要將最易守難攻的玄武衛引蛇出洞,盡數剿滅於天隕淵下的,正是慕寒淵親身、親言、親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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