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玄武衛不還是死了三萬余人?真相已經如此血腥淋漓地擺在你面前了,你究竟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雲搖少有如此氣極而無可奈何的時候。
她只能將劍身攥得更緊:“我是無法向你證明什麽,但至少在我們兩個人之間,我選相信他。”
“你的相信,難道要用整個仙域蒼生的性命去賭?”
“不,我用我的性命去賭。”
雲搖抬眸,那枚在她額心隱沒已久的蝶形仙格神紋,終於再一次熠爍在夜色裡。
盡管只有一閃而逝,來自更高界域的威壓卻叫鳳清漣神魂神識都隨之一凜。
他面色一變:“剛剛那是什麽。”
“你就當它是一道保命符好了。”
鳳清漣微微凝眸:“保誰的命?”
“當然是要保乾元眾生。”
雲搖松開了手,“我說過,若來日慕寒淵當真成了要覆滅蒼生的禍世魔頭……我既曾是他師尊,也自然該由我親手送他歸滅。”
鳳清漣聽罷片刻,卻猶追問:“來日是何日?”
雲搖皺眉看他。
“你不必用這副被我寒了心的眼神望我,”鳳清漣轉開頭,“縱使我對你……對乾門情義深重,也不可能為了你一句話,便將我全族乃至仙魔兩域的蒼生性命系於旦夕。”
鳳清漣一頓,又道:“即便我願意,你師兄與那位蕭谷主恐怕也不會同意。”
“……慕九天傳信給你了?”
“嗯。”
雲搖微微撇嘴,頗有些“眾叛親離”的淒慘感:“連他都不信我而信你了。”
“誰叫你對你昔日這位徒弟如此傾其所有,連寒蟬替死這種不要命的天譴術法都敢妄用?”
鳳清漣夾槍帶棒地說完,冷哼了聲,背過身去,“此間情況我已經一五一十地向你師兄說清楚了。他們的態度很明確,兩域因魔域內鬥而相安無事三百年,仙域絕對不會對魔域一統、魔尊殿重現於世的事坐視不理、放任自流。”
“魔尊殿不可能重現於世,”雲搖皺眉道,“……這就是你們要定的‘來日’嗎?”
“是。他若一統魔域、重啟魔尊殿,仙域必將與他刀劍相向,絕不容他喘息之機。”
“……好。我答應便是。”
雲搖握劍,轉身,沒入夜色裡。
月下唯余她聲色冷然,回蕩在竹林中:“將來,若真有慕寒淵登臨魔尊殿、成就不世魔尊之日,那便是我將他血祭天下之時。”
“……”
雲搖回到屋內時,榻旁燭火仍盈盈亮著。
她原本想過去將燭火熄掉,只是一抬眼,不期然就在燈火裡撞入了一雙漆黑的眸底。
雲搖微僵了下。
對著不知何時和衣坐起、長發垂瀑地靜靜望著她進門的慕寒淵,她有些莫名的心虛。
尤其是那雙濕漉黑眸既安靜又帶著點哀怨地望她,就更叫雲搖感覺自己仿佛是那個放著大美人獨守空閨、自己卻半夜跑出去私會小情人的負心漢了。
直到被這眼神無聲地審判了數息,雲搖終於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她走過去,抬手,在慕寒淵黑漆漆的眼眸前輕晃了晃爪子。
“慕寒淵?”
“……”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
大約是被她晃得煩了,慕寒淵終於有了反應。
他微微皺揚起眉,抬手,驀地攥住了雲搖的手。五指交疊而過,他扣住了她的手背,合攏——
然後慢慢將她拉到了額頭下,抵住了。
“看來今夜我又想起你了……師尊……”
慕寒淵低聲,像歎息或自語。
在他下意識地拿額頭蹭過她手背的親昵裡,雲搖怔了不知多久,才猛回過神。
“慕寒淵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雲搖試圖把自己的手拽回來,然而卻被慕寒淵握在掌心,分寸都未松開。
而那人在她話聲後,微微狹起長眸,於搖曳的燈火明昧間眯眼望了她好幾息。
然後慕寒淵勾了下唇,低頭,湊過去在她手指尖上吻了下。
“…是師尊。”
他聲音低低啞啞的,聽得出醉意裡也是藏不住的滿足愉意。
雲搖:“…………”
她再不信慕九天這個狗了。
什麽只有神魂交融才能察覺出來的全容丹,他絕對是偷偷賣給了她假丹藥!
-
次日中午,雲搖是被一片片密集又吵鬧的鳥雀急鳴,給從睡夢裡喚醒的。
雲搖懵然扶額坐起來,房中已然空無一人。
她竟有些想不起,自己昨夜明明是在照顧慕寒淵,又是怎麽睡過去了的。
……倒真成了同榻而眠。
雲搖第一時間到房內的銅鏡前,確認了全容丹的效果還在,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屋外鳥雀聲銳鳴未停,吵得雲搖不耐地推門出來。
到了院中,雲搖仰頭看天,不由得一愣。
與猜測中的清晨不同,此時竟已是日上中天。
而天上此刻盤桓著的那些鳥雀,她也並不陌生——這是魔域朱雀城的一種特有的異獸,名為“逐日烏”,形似烏鴉,羽毛中烏黑裡暗藏一線金色,因此也有叫它們“逐日金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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