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濤,你跟隨太子近十年,最過了解太子為人,他可是這般睚眥必報,不念舊情之人?你難道就不覺得此中有蹊蹺嗎?”
夏衍濤一愣,“什麽蹊蹺?”
謝岑不答,反而問道:“倘若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你可將功抵過,太子可重新重用於你,而你也可助你舅舅平步青雲,更上一步,你願不願意接受?”
夏衍濤將信將疑,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裴昀厲聲喝問:“當年千軍萬馬都敢獨闖的夏衍濤去了哪裡?你如今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是不是想叫你死去兄弟們的血都白流!”
此話如當頭棒喝將夏衍濤直接敲醒,此人最講忠心義氣,憶起昔日同袍種種,終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好!我信你們這一遭,左右我這條賤命也不值一文!”
夏衍濤一經下定決心,再不遲疑,即刻詢問詳細計劃,他人不傻,知曉此番二人來尋他,必是有驚天謀劃。
“此事說來話長,你且先沐浴更衣,待收拾妥當之後,我等再將詳情告知於你。”謝岑有意無意的以折扇掩鼻,皺了皺眉。
夏衍濤也知自己如今一身血汙,狼狽不堪,當下二話不說翻身而起,隨門外侍從暫且離開了。
夏衍濤走後,裴昀似笑非笑望向謝岑:“軟硬兼施的激將法也就罷了,為何偏生我唱紅臉?”
謝岑搖扇而笑:“可你我這般一文一武一唱一和,不正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裴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下次你來做惡人。”
二人此舉激將法委實是逼不得已,那韓齋溪黨羽眾多,其中有一人便是宮中內侍省都知劉官寶,此人侍奉趙淮多年,深得信任,身兼武德使一職,統領武德司百名大內高手,執掌宮禁宿衛,刺探監察。他雖是宦官,卻練就了一身絕頂武功,很是了得。當年北伐歸朝,金鑾殿上,武德司領禦旨埋伏,將裴家一乾人等當場拿下,便是那劉官寶受了韓齋溪指使,暗中偷襲,下重手洞穿了裴昀的琵琶骨,險些讓她就此廢掉。
屆時若宮中生亂,武德司必定叛變,唯一能與之抗衡的便是三衙禁軍,故而裴昀等人是必定要通過夏衍濤將都指揮使郭標爭取來的。
半晌後,夏衍濤拾掇利整而回。
三人落座,謝岑便將此事前因後果告知於他,真假太子一事事關重大,暫且未表,隻道是太子歸宋之後,見韓相勢大,不得已臥薪嘗膽,韜光養晦。而如今時機成熟,是時候果斷出手了。
“現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謝岑慢條斯理道,“此事若要成功,還需郭殿帥點頭才行。”
夏衍濤聽罷謝岑之言,已是激動萬分,當下滿口答應:“此事便包在我身上,必能說服舅舅同我們共進退。”
裴昀不放心:“你當真有把握?”
郭家乃將門之家,祖上戰功赫赫,自孝宗皇帝起世代執掌禁軍,地位超然,素來獨善其身,此番縱有從龍之功,郭標也未必肯淌這趟渾水。
夏衍濤冷靜下來,思考片刻,再次頷首道:“十之**,一則舅舅素來與劉官寶那閹人不和,此人仗著統領武德司,平日裡在宮中耀武揚威,從不將殿前司和侍衛司放在眼裡。二則舅舅此人最過知恩圖報,昔日蜀中兵禍,裴侯爺曾對郭家有恩,此番舅舅必會念此舊情。”
“如此甚好,”謝岑折扇一合,欣然笑道,“那此事便全倚仗夏兄你了。”
“定不辱使命!”
隨後三人又就此事細節之處,詳加商議,以冊萬全。
裴昀思來想去,沉吟道:“此事最為難之處,其實還是在官家身上。”
她不禁開口問夏衍濤:“據你所知,官家如今當真全然不理朝政了嗎?”
北伐議和以後,趙淮稱病不朝,不見群臣,朝中政事由韓齋溪一力把持。無論裴昀還是謝岑,都以為這不過是官家用以避戰事失利的推脫之計,誰料這一罷朝就是將近三年。此番回京,臨安朝野更是生出謠傳,官家罹患瘋症,藥石無醫。
卻也怪不得韓齋溪將太子落水受驚之事嚴防死守,官家尚且如此,太子倘若再失常,廢儲一事,勢在必行。
夏衍濤歎道:“此事確實無疑,起初還時好時壞,近來愈演愈烈,輕則胡言亂語,重則癲狂傷人,連去年冬日的祭天大典都無法主持,百官心中積怨久矣。”
裴昀皺眉:“好端端的怎會突然患疾,是否有可能是那韓齋溪從中做了手腳?”
“不,官家的病與那韓相應當無關。”
夏衍濤搖了搖頭,躊躇片刻,開口道:“此事乃是宮中辛秘,舅舅曾對我提起過。約莫是三年半前的某天深夜,官家寢宮福寧殿中,突然闖入一女子,那女子紅衣似火,貌若天仙,手持長劍,英姿勃勃。她將官家自禦床上單手拎起,摔在地上,劍鋒直指其面,柳眉倒豎,對官家厲聲訓斥,斥其懦弱反覆,貪生怕死,枉殺忠良,不仁不義。”
“此女武功之高,身如鬼魅,禦前侍衛同武德司數十人都沒能將她拿下。最後是三百弓箭手齊圍,十八名大內高手拚死一戰,才將其擊傷,饒是這般,仍叫她負傷逃走了。此女貌若少艾,武功內力竟如此駭然,全然不似凡人。故而禁宮之中一直謠傳,此女乃是九天玄女,為怪責官家失德而下凡。此事過後,官家大驚大怒,夜夜驚夢,自此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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