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威脅在即,任劍鋒停在頸間半寸之處,韓齋溪卻是寵辱不驚,巋然不動,他兀自負手而立,神色傲然,
“天下間無人能治我之罪,亦無人能取我性命!”
“除了我自己。”
說罷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突然閉眼狠狠一咬牙。裴昀一驚,迅速出手鉗住了他的下巴,可一切已來不及,韓齋溪竟也在牙中藏了毒囊,那毒霸道無比,見血封喉,登時斃命,與那些相府黑衣死士的死狀一模一樣。
早就守在牢房外的謝岑和馮喆聞聲衝了進來,卻只見到了韓齋溪倒地的屍體。
“混帳!”
裴昀驚怒交加,厲聲質問馮喆,“犯人既入昭獄,為何不徹底搜身?為何叫他攜□□藥?!”
“這、這......”馮喆被這一變故駭得臉色煞白,支支吾吾道,“我等如何能想到,這人身為一品大員,朝廷命官,竟會使這般不入流的江湖招數......如今,這、這該如何向官家交代......”
謝岑確認過韓齋溪確實已身死,臉色也不甚好看。他一言不發的來到桌案前,執筆蘸了蘸硯台中半乾的墨跡,以桌面鋪就的宣紙上,提筆行雲流水寫下滿滿一篇供詞,並拿到了韓齋溪的屍身旁,將他的手指沾過朱砂直接印在了供詞上。
而後他站起身,象征性的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跡,抬頭迎向裴昀與馮喆二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一字一頓道:
“此賊通敵叛國,謀逆不臣,認罪伏法,而後畏罪自盡,你我三人皆是見證!”
“結案!”
第68章 第十五章
韓齋溪之死出乎所有人意料,然細細想來,卻又有些情理之中。他雖一時拒不認罪,但趙韌既心意已決,他必有滅亡之日,不過早晚問題。此人桀驁自負,奸詐偏執,不願認輸伏法,那便只剩下自盡這一條路了。
裴昀隻恨自己慢了一步,沒能親手將這奸相了結,如今這一結局,終是留下難以彌補的遺憾了。
趙韌對於此事的稟報不置可否,禦筆一批,便按供詞所述將韓齋溪定罪,韓氏一族,抄家問斬,罰沒徒刑,韓黨一案,至此終是塵埃落定。
至於那九連環之謎,黑衣死士的身份,裴昀雖有滿腹狐疑,卻終是無從查起了。
這日,裴昀處理過韓齋溪黨羽收尾諸事,奉詔入宮覲見,卻是在半路遇見了太子妃身邊的掌事姑姑夏荷。
不,如今該是尊稱為皇后娘娘了。“見過夏荷姑姑。”
“裴公子不必多禮,奴婢豈敢擔當。”夏荷福身一禮,笑盈盈道,“官家現今已移駕慈元殿,奴婢特來為裴公子引路。”
“那就有勞姑姑了。”
裴昀隨夏荷一路前往,心中卻有疑惑漸漸湧了上來,慈元殿乃是皇后寢宮,官家按理不應當在后宮傳召外臣,但夏荷乃是程素宜心腹無疑,莫非是程素宜欲假借趙韌之名見她?此中卻不知有何緣由。
將至慈元殿之時,忽有一侍衛統領突然出現,攔住了二人去路。
“裴公子。”
“夏大哥,”裴昀笑著望向來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禪位風波之後,武德司被全面清洗,重新揀選侍衛高手充任,而走馬上任的新武德使,正是夏衍濤。
而今他洗去通身血汙酒氣,換了侍衛戎裝,束發剃須,除去那面上滄桑些許之色和空蕩蕩的一隻袖管,當年太子東宮那躊躇滿志,意氣風發的侍衛統領似乎又回來了。
夏衍濤面有窘色:“全仰仗裴公子與謝大人將我當頭棒喝,才有夏衍濤今朝重新做人。”
裴昀注意到他腰間的佩刀,不由問道:“你練了左手刀?”
“不錯,”夏衍濤頷首道,“大光明寺獨臂神僧正定自創一套左手排雲刀法,如今他正在臨安靈隱寺禪修,我已拜入大師門下。”
夏荷低聲提醒裴昀:“裴公子,不可叫官家久等。”
裴昀頷首,正待與夏衍濤告辭,夏衍濤卻開口道:“裴公子不必前往慈元殿了,如今官家正在崇政殿,我是奉是官家口諭,特來此告知裴公子與夏荷姑姑的。”
夏荷聞言臉色一白,勉強笑道:“如此,那就多謝夏大人走這一趟了。”
裴昀見二人神色,心中有些明了,她深深望了夏荷一眼,隨即與其辭別,隨夏衍濤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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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中,趙韌一身玉色襴衫,端坐案前。
裴昀入內,躬身行禮:
“臣裴昀參見陛下。”
內侍蹜蹜上前耳語通報,趙韌這才自奏章中抬起頭來,看向裴昀,淡淡一笑,溫聲道:
“四郎免禮。”
得救必應診治後,他的雙耳雖可聞聲,但到底聽力受損,不複以往。
裴昀欲言又止,“方才進宮之時,在來的路上......”
“此事朕已知曉了。”
趙韌稟退殿中宮女內侍,一時間殿內只剩他與裴昀兩人。
“皇后只是擔心朕的身體,想問你朕在燕京被囚之事,時過境遷,朕不想讓她知我所受苦楚,免得她徒增傷感,故而四郎萬萬不可與皇后會面提及此事。”
裴昀了然,回道:“臣明白。”
趙韌又道:“朕白日裡著翰林院學士草擬了詔書一份,你且過目一看。”
裴昀依趙韌所示,向案上看去,只見到那份攤開的詔令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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