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念法站在榻前,向靠坐在床榻上的裴昀稟報道。
裴昀輕聲頷首:“好。”
所謂一死百了,煙消雲散,恩怨兩清,唯有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承擔所有。
“六真宗與太華派的人確已離去了吧?”
“正是。”
“心塵與心澄二位大師的後事辦了嗎?”
念法眼眶一紅,低聲道:“昨日出殯,寺中上下齊誦經超度,接引二位師叔祖前往西天極樂。”
裴昀點點頭,又問道:“心業大師傷勢如何了?”
“心業師伯祖還未蘇醒,但已無性命之憂了。”
遭逢此劫,大光明寺四大首座,兩死一傷,不知要過多少年寶陀山才能再塑昔日鼎盛輝煌了。
裴昀心中悵然一歎,此次她奉命前來護寺,最後落得這般結局,卻不知究竟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屋外傳來扣門之聲,念法前去開門,看見來人不禁滿面愕然:
“心......心明鏡師叔祖,你怎麽會來?”
心明鏡淡淡一笑:
“阿彌陀佛,念法不必驚慌,是方丈師兄首肯小僧前來探望裴施主的。”
“心明鏡大師......”
裴昀欲下床行禮,卻被心明鏡長袖一拂,推回了床上。
“裴施主不必多禮,小僧乃是憂心施主的傷勢,這才特來一探。”心明鏡在床榻邊坐了下來,溫聲道,“小僧略通醫術,可否讓小僧為施主診一診脈?”
裴昀當即伸出手腕,心明鏡切脈片刻,眉頭卻是越皺越深。
“大師,您瞧出什麽了?”
心明鏡不語,隻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念法,裴昀會意,隨即尋了個由頭將其支走,於是心明鏡這才開口道:
“裴施主經脈之損,較之前幾日似乎更為加重了。”
裴昀苦笑:“我也是料到了這一局面。”心明鏡沉吟道:“不知施主究竟練得什麽武功,為何會有這般後果?恕小僧直言,小僧先與玉簫仙交手,又觀施主與旁人過招,隻覺你二人武功內力似乎系出同源,卻不知是也不是?”
“瞞不過大師的慧眼。”
裴昀幽幽一歎,便隱去了天書細節,將九重雲霄功的禁忌與關隘講與了心明鏡聽。
“陰陽循序,五行運轉,如此練功之法,小僧當真聞所未聞。”心明鏡仔細思慮片刻,點頭道,“道家講究道法自然,這般神功若能練成,說不定當真能斬屍成聖,羽化登仙。可如今五行缺一,裴施主你的處境卻是大為險峻,就算將四篇功法融會貫通,也如那玉簫仙一般留下罩門死穴,一旦與人交手則凶險非常。”
心明鏡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若求保命,眼下你只能先硬著頭皮練第四篇功法了。施主不必擔心,屆時小僧會助施主一臂之力,以小僧內力修為,替施主療傷治愈經脈之損,應當可以勝任。”
裴昀一驚,急忙勸阻道:“大師仁善,在下感激不盡,只是為我療傷亦會有損大師修為,在下於心何忍?”
心明鏡微微一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出家人本以慈悲為懷,施主性命危在旦夕,小僧怎能置之不理?小僧這一甲子內力修為本就是被師父所傳,憑白得來,所為即是保全大光明寺上下,如今施主仗義出手,解除我寺滅頂之災,小僧將這一甲子功力還於施主,可謂是因果輪回,天經地義。況且小僧觀施主心事重重,似是遭遇人生困境,不若便趁此機會休養一段時日,所謂欲速則不達,有時停下腳步,才能再次出發。”
裴昀聽罷,一時愣怔無言,心明鏡大師所說不錯,眼下她心中確實有太多困惑想不通透,小至恩怨對錯,大至生死家國,而她的傷勢也委實不允許她再東奔西跑出生入死了。或許,她是該休養一段時日了。
“只是......”裴昀心中仍有猶豫,隱晦開口道,“以我的身份,留在寺中常住,怕是不太方便。”
心明鏡為她診脈,自然知曉她話中之意,他不以為意,隻平和道:
“眾生平等,在小僧眼中皆一視同仁,男女老幼本無區別。其實,雪濤山上盡是困頓之人,若施主無處可去,或心有迷障,隨時可以來雪濤山,小僧在山上恭候施主的大駕。”
第195章 第二拾五章
裴昀輾轉思索數日,最終決定聽從心明鏡的建議,留在大光明寺療傷休養,但在此之前,她必須回臨安一遭,親自向趙韌覆命辭行。
便在江南楊柳初青,桃花初紅之時,裴昀回到了臨安城。一路上她習慣性的晝夜趕路,可回到武威侯府之時,她才恍然發覺,早已沒有人在家中等待她了。
卓菁早已於年後回了碧波寨,如今的裴府一片空蕩,終於只剩下了裴昀一個人。
回府之後,裴昀詢問管家,在她離開這段時日,府內可有何事發生。
管家遂一板一眼稟報了一堆雞毛蒜皮的小事,末了隨口提了一句:“對了,前幾日府外來了個蓬頭垢面的乞丐,賴在門外不肯走,無論給他飯食還是銀兩都無法打發,後來叫了府中護衛將他趕走了。據說他就在街口徘徊,不知侯爺回來時見沒見到?”
“乞丐?”裴昀心念一動,“什麽模樣的乞丐?可說要做什麽了?”
“模樣嘛倒沒留意,應當是個年輕人,不知要做什麽。”管家回憶了一下,“對了,聽說話似乎是蜀地口音,許是西邊逃難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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