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同我鬧了別扭。”
“回娘家了?”
“算是。”
“啥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那你趕緊去追啊!”刁長青一拍大腿,恨鐵不成鋼道,“這都大半年了吧,你就這麽放任不管?再拖下去,人家說不定都改嫁了,你小子到底還要不要這個媳婦了?”
“追不回來,”顏玉央自嘲一笑,“永遠追不回來了......”
刁長青正想細問,篝火旁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真的假的?”
“老疤你別是騙我們吧?”
刁長青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笑罵道:“臭小子又鬼叫什麽呢?仔細這大半夜的把狼招來!”
“咱們這趟鏢不是要走泉州嘛,老疤去過泉州,正給我們講那泉州的奇聞異事呢!”刁十二笑嘻嘻道。
另一鏢師搶著道:“他說泉州大街小巷都是紅發碧眼的番邦人,什麽珊瑚珍珠遍地都是,有家老員外的女兒克死了七個相公還有人爭著娶,那句話叫什麽來著?什麽船什麽寶?”
老疤沒好氣道:“蒲家有三寶,神船金珠女兒俏。是你們央求我才講的,講了你們又不信,等到了泉州你們自己看吧!”
刁長青放聲大笑:“老疤你別和他們一般見識,這幫臭小子就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哈哈哈——”
“大哥你說誰土包子?!”
“難道老大你去過泉州啊!還不是和我們一樣!”
一眾嬉笑怒罵間,顏玉央獨身走出了破廟,來到不遠處的小溪邊,慢條斯理清洗自己沾血的雙手與匕首。
“神船,金珠,女兒俏......”
他輕聲重複著這句歌謠,倏爾笑了起來。
第199章 第二拾九章
夏去秋來,寒來暑往,林花謝了春紅,轉眼間又是寒冬。
天下戰火紛飛,江湖紛亂不堪,連佛門清淨之地的大光明寺都是一片混濁汙糟,唯獨這雪濤山是亂世中的一方淨土,歲月無痕,波瀾不驚,一天或是一輩子,似乎都沒有差別。
這日清晨,裴昀醒來,才發現昨夜下了一場新雪,稀稀疏疏將山林覆蓋,天地一片黑白,仿佛落紙成畫,紅顏皓首,刹那芳華。
她推開房門,院子裡的一個身影毫無預兆的撞入眼簾,那是個年過半百的瘦削男子,一身單薄的湖藍布衫,溫文爾雅,眉目和善。他一見裴昀,神色中有絲激動,又有絲愧疚,猶豫著不敢上前,最終勉強擠出了一抹苦笑:
“昀兒......”
裴昀定定望了他許久,微微側身讓開了門口道:
“四師伯,外面天冷,有話快進來說罷。”
救必應一怔,隨即連連點頭道:“欸!欸!”
二人進門之後,裴昀把即將熄滅的炭火盆再次燒了起來,在爐邊架了一壺水,忙前忙後,直到整個屋子熱乎了起來,才終於在救必應的面前坐了下來。
“寒舍簡陋,叫四師伯見笑了。”
在她忙前忙後之時,救必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一錯不錯,此時聞言,他不禁眼眶一熱,心中更添酸楚。
“昀兒,這幾年你受苦了。你的事四師伯已經知曉了,可否讓我為你看一看?”
裴昀一言不發露出手腕,救必應伸指搭在她脈間,仔仔細細切了許久,而後又觀氣色,聽生息,詢問了她幾個問題,這才面色稍緩,感歎道:
“心明鏡大師功力深厚,世所罕見,如今昀兒你的經脈之損已全然療愈了,四篇功法在你體內陰陽此消彼長,運轉自如,已是再無性命之憂了。可惜缺了長生經,終究是一大隱患,日後你還要謹記,切勿擅自動真氣與人拚命,每多動一次,內力便多反噬一次,長此以往,終究還是隱患。”
裴昀對此早已心知肚明,隻頷首道:
“我知曉了。”
“我為你開一副方子,你照方抓藥,按時調養,更有助恢復。”
說著救必應起身來到一旁桌前,提筆落字。
“四師伯今日來寶陀山,只是為了給我診病的嗎?”
救必應動作一僵,一滴墨暈開在宣紙上,寫到一半的方子自此廢掉了。
“昀兒,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他苦笑道。
“沒有不原諒,也沒有原諒。”裴昀歎息道,“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怪過四師伯你。”
“若說對大師伯、二師伯、三師伯、小師叔公他們,我還有一絲埋怨——不是埋怨他們的選擇,而是埋怨他們為何一直瞞著我,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直到最後才知道所有真相。但對四師伯你,我從來沒有埋怨過一分,因為我知曉,他們各自為名為利,為報仇雪恨為一時意氣,只有四師伯你,是為了師徒之情,同門之義。你是大慈大悲千金手救必應,人如其名,你的心腸太軟,無論救什麽人,治什麽病,對你來說都沒有區別。”
這三年來在雪濤山,裴昀確實想通了許多,或許不是想通,只是給所有人找到了借口,尋到了理由,如此這般,她才終於能心平氣和看待所有。
救必應聽罷久久無言,裴昀只見他的背影微微顫抖,半晌之後才聽他啞聲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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