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本王多年鑽研,這《長生經》所記載的乃是一部道家運氣吐納功法,本王照此功法修習數載,身強體健,大有裨益。裴大人若有向道之心,稍後本王便將譯文再書一遍,裴大人有何不解之處,盡可向本王來請教!”
裴昀未答,事實上她已根本聽不進去身邊之人在說些什麽了。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看向桌案上墨跡未乾的紙,只見上面一行行彎曲詭秘、龍飛鳳舞的經文,如煙如雲,如氣如霧,仿佛神仙之語,又仿佛鬼神之文。
這便是雲篆,這便是《長生經》,是那希夷先生陳摶耗盡畢生心血所作的天書,是那真宗處心積慮而不可得的天書,是那江湖人爭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的天書,是那趙韌名揚天下又被其所累囚禁三年的天書,是那李無方為之拋妻棄子經營一生成也神功敗也神功的天書!
如今,就在這山野古刹,在這簡陋禪房,在這泛黃的麻紙上,輕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伸手欲拾,恰巧清風自洞開的窗外吹進,所有紙張轉眼間被吹落滿室滿屋。
這一刹那,她百感交集,五味雜陳,想哭又想笑。
所謂造化弄人,命運捉弄,縱使她終得到了三卷天書又如何?縱使她練成了神功蓋世又如何?眼下她自性命可保,但大宋江山的出路又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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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林世俊率大軍趕到潮州,謝岑順裴昀留下的暗號一路尋至古廟找到了二宮禦駕。
據其稟報,他與林世俊離開泉州之際,成功搶奪了蒲家停靠在外港的海舶四百余艘,海船兩千余艘,以及錢糧無數,勉強算是報了法石寺一難之仇。
然而與此同時,他還帶來了兩個壞消息:
其一,蒲家降蒙,蒲宗昌為向蒙兀表忠,命虎蛟營捉捕了泉州城外宗正司趙氏宗室子弟、士大夫及留守宋兵,萬余人被屠殺殆盡。
其二,由蒲家船隊帶路,蒙兀水師正向行朝落腳處追殺而來。
事不宜遲,眾人即刻收拾細軟與海上林世俊大軍匯合,坐船繼續南下,一路駛向那生死未卜的遠方。
......
泉州蒲家
水榭還是那水榭,宴席還是那宴席,陪客多半還是當初那些陪客,只不過這一次主位所坐的,不再是那傾國傾城的蒲家小姐,而是變成了真正的蒲家家主蒲宗昌,那上座的貴賓也已不再是大宋行朝的首相與侯爺,而是換作了兩名蒙廷高官。
觥籌交錯,主賓盡歡,仿佛月余前那場宴飲根本就不曾發生,在座眾人對蒲家小姐、大宋行朝雲雲,默契的閉口不提,話裡話外句句都是對蒲家的巴結討好。
如今的蒲宗昌因投誠有功,不僅繼續擔任泉州提舉市舶司,受蒙兀冊封,搖身一變,更是成為了昭勇大將軍、閩廣大都督兵馬招討使,蒲家富貴潑天,權勢更盛,放眼東南之地,已是無人能及。
酒過三巡,蒲宗昌面上稍染醉意,可他的頭腦仍是分外清醒,含笑的目光緩緩掠過在座眾人,誰曾在他出海之時倒戈背叛,誰曾趁蒲家無主之時大敲竹杠,他都一清二楚。接下來他會將一個個的除掉這些與他作對之人,不著急,慢慢來,他有的是時間與精力。
“姑爺!姑爺你不能進去!姑爺!”宴飲正酣之際,水榭中突然闖進了一人,打斷了一室歡聲笑語,眾人不禁停杯輟箸,詫異望去。
大管家急得滿頭大汗:“老爺,小的派了二十余個人沒能攔住姑爺,他偏要硬闖進來......”
“好了,我知道,你下去吧。”
蒲宗昌揮了揮手,摒退了管家,笑眯眯的看向來人:
“好女婿,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地又去而複返?莫非是舍不得我女兒妙嬋?”
顏玉央面如寒霜,眉目陰冷:
“你敢耍我?”
“乖女婿這是說得哪裡話?”蒲宗昌故作詫異道,“我不是將你要的金珠給你了嗎?你還有什麽不滿?”
顏玉央冷笑一聲,抬手一揚,便有一把金屑紛紛揚揚飄散在整個屋內,離得近的幾名賓客仆從頓時被糊了一頭一臉。
“我要的,是南珠極品,你蒲家的至寶一品金珠,而不是你隨便拿來糊弄我的黃金珠!”
“原來你要的是我蒲家金珠啊!”蒲宗昌恍然大悟,頗為痛惜的搖了搖頭,“想來我蒲家三寶,神船金珠女兒俏,女婿你已獨佔一寶,為何卻得隴望蜀,貪心不足?嘖嘖,這當真是太令老夫心寒了。”
顏玉央寒聲質問:“你到底如何才能交出金珠?”
“其實,你想要金珠也不是不行,”蒲宗昌話鋒一轉,老神在在道,“只要你幫老夫去做一件事。”
“何事?”
“如今那流亡在外的趙家小兒正是朝廷心腹大患,聽聞你與那小兒身邊重臣關系匪淺,若你能利用這一關系潛到那趙家小兒身邊,將其斬草除根,以絕後患,自是幫了老夫大忙了。”
蒲宗昌捋了捋蜷曲的胡須,眸中閃過精光,循循善誘道:“屆時大汗嘉獎,不消說小小一顆金珠,就是金山銀山,你也享之不盡用之不竭。俗語道,一個女婿半個兒,若非老夫賞識於你,當初也不會將妙嬋嫁給你,如今妙嬋病重,老夫無後,你便是老夫的半子,日後這偌大蒲家自也有你一席之地,個中利弊,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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