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給自己炸丸子吃嗎?
但沒有如果。
世事啊,總是如此無情!
死去的人已經死去,而活著的人終將繼續。
白星曾無數次敬活著的人,敬活著的每一天,可來到桃花鎮之後,卻發現這裡的人早已在身體力行。
他們雖然沒有說出口,但確實是這樣做的呀……
多麽可敬又可愛的人們啊!
白星就這麽坐在房頂上胡思亂想,直到被遠方一聲公雞清啼打斷思緒。
天要亮了。
空中有白色的霧氣彌漫,偶有微風吹過,仿佛天女抖動薄紗,如夢似幻。
屋簷上、枯草邊,都鑲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白星一整晚都像雕像一樣蹲坐著,自然也難以幸免:她的眉梢眼角甚至都結了厚厚一層霜呢!看上去整個人都像一座冰雕。
不過她身上的皮裘連關外的風雪都能抵擋,中原這點寒意又算得了什麽呢?
燈籠裡的蠟燭早已燃盡,只剩下小獅子還在雀躍著,迎風擺動。
白星活動下稍顯僵硬的四肢,有亮晶晶的霜花隨著她的動作剝落,在空中翩然起舞,悄然融化,就此結束了短暫又絢爛的一生。
她剛要下地,卻忽然聽到一陣刻意放松了的腳步聲漸漸逼近,最終停在自家門前。
有人!
悉悉索索的細微摩擦聲響起,似乎有人在門外動作著。
白星略一沉吟,乾脆微微弓起腰背、踮起腳尖,從房頂就著牆頭一陣疾走。
路過大柿子樹的時候,她還順手把小獅子掛在上面:若等會兒動起手來,可別弄壞了。
牆頭有幾棵枯草,其余的地方落滿白霜,十分濕滑,她竟然也走得很穩當,如履平地。
她就像凌晨早起的貓兒,雖然沒有柔軟的粉紅的梅花形肉墊,但同樣悄無聲息。
不多時,到了門口,白星向著外面一躍而下,如夜行的捕食者,將不速之客逮了個正著。
“啊!”那人沒想到會有這一出,簡直嚇破了膽子,當場跌坐在地。
是個年輕女人,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白星定睛看去,“是你?”
是當日那個來賣蜂蜜的女人,不過今天沒有背娃娃。
那女人被嚇壞了,坐在地上好一陣抖,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白星嘖了聲,將已經出鞘的刀送回去,伸出一條胳膊,輕輕松松把人提了起來。
那女人詫異地看著她的細胳膊,顯然無法理解,裡面怎麽會爆發出如此龐大的能量?
門口放著一個印花藍布提籃,鼓鼓囊囊的,裡面不知放了什麽東西。
白星用下巴指了指:“送錯人了。”
她隱約覺得這個場景似乎有些眼熟,而記憶的碎片也將她暫時拉回跟鄰居相識之前的日子……
“沒錯!”那女人終於回神。
她先使勁揉了揉凍得僵硬發紅的臉,這才難掩激動道:“姑娘,當日就是你借了我二兩多銀子吧?”
那天回家之後換衣裳,竟抖出來一個小巧的銀錠子,她和男人都嚇壞了。
這麽多錢,哪來的呀?
女人思前想後,琢磨了半天,認定只有白星有這個機會,不由十分感激。
不過她和男人都是厚道人,總覺得就這麽收人家的錢,不是個事兒。誰的銀子來得也不容易,怎麽好平白無故的拿呢?
但正如白星猜想的那樣,一家三口正是揭不開鍋的時候,男人的斷腿不能不治……
當天晚上夫妻倆都沒有睡,湊在一起琢磨這個事兒。
這簡直是近幾年遇見的最棘手的事情。
兩人都覺得既然對方偷著給,就是不想有過多牽扯推拉,貿然登門恐怕不會認帳,反倒把人家一番心意耽擱了。
而且自家此時也確實需要錢,不如就當借的,回頭補個欠條。
“等我的腿好了就又能掙錢了,”男人道,“咱們緊吧緊吧,約麽一年也就能還上了。”
等有了銀子,他們悄悄還回去就是了。
女人一咬牙,也同意了。
那二兩銀子當真解了燃眉之急,他們抓了幾副好藥,又狠心買了補品,斷腿恢復起來,果然一日千裡……
她男人本就年輕底子好,這幾天過去,竟然已經能拄著拐杖下地走動走動了。
兩口子感激不已,覺得就算不能立刻還錢,多少也要表達一番心意。
於是女人昨天蒸了一鍋蔥油花卷,大清早喂飽了孩子,急匆匆摸黑趕了過來。
她本想偷偷送的,卻不料白星壓根沒睡,更如此警覺……
白星靜靜聽著她說完,還是那句話:
“你送錯了。”
女人憨憨一笑,也不跟她爭論,“那權當還那碗肉湯面的情吧。”
當時家中難以為繼,丈夫的傷勢又完全沒有好轉,她急得了不得,奶.水都快沒有了,孩子一天吃幾次都難得飽餐一頓。
寒冬臘月出來賣蜂蜜,也不過是走投無路的選擇,可萬萬沒想到,竟迎來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一碗肉湯面不僅填飽了肚子,更給女人帶來無窮的力量。
身上加了養分,又有了二兩銀子接濟,那個垂死的小家好像一下子就活了過來。
第二日一大早,一夜好眠的她就又有了充足的奶.水喂養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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