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月的嬰孩還沒斷奶呢,偏她男人又斷了腿,要出門討生活,不帶著怎麽能行呢?
孟陽就道:“嫂子,您的蜂蜜怎麽賣呢?”
他已決定,不管這蜂蜜成色如何,都要全部買下,好叫著母子趕緊拿錢回家,不要繼續在寒風中受苦。
那女人立刻放下挑著的桶,搓了搓青紫交加的手,打開蓋子,有些不安的道:“你們隨便看著給些吧……”
桶蓋子剛一打開,三人就立刻明白她為什麽不去那些店鋪裡賣了:因為桶裡裝的並非市面上常見的已經搖好的蜂蜜,而是一個完整的野蜂巢。
王大娘也是意外,又看她手上被蜜蜂叮起來的幾個紅腫的包,又是搖頭,又是歎氣。
“唉,真是難為你了。”
除非養蜂人,一般小型店鋪和百姓手中並沒有可以處理蜂巢的搖桶,若直接買了蜂巢來,一來根本刮不乾淨,二來裡面有許多雜質,處理起來費時費力,就為這麽點兒甜嘴兒的東西?還不夠折騰的。
這也是為什麽店鋪和前面幾個問的人家都沒有出手的緣故。
窮老百姓家,誰賺錢也不容易,若咬牙花一大筆錢買個蜂蜜,卻只能吃一半,誰甘心呢?
見他們人面露難色,那女人頓時一陣絕望。
她卻也不以自己的悲慘經歷強買強賣,隻默默挑起擔子,準備離去。
可是,可是接下來應該到哪裡去呢?
她自己也清楚,這樣的蜂蜜正常價格確實很難賣出去,可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若要她一二百文就賤賣了,這會兒也實在舍不得。
原本家裡有幾畝薄田,男人閑時還會打柴,一天怎麽都能有二三十個銅板的收入,日子也很過得去。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前幾天突降大雪,道路濕滑難行,她男人舍不得一天幾十個銅板的進項,強撐著去打柴,結果不慎摔斷腿。
都說沒什麽別沒錢,有什麽別有病,當真是這個道理。傷筋動骨一百天,光是看病吃藥就把他們前幾年的好不容易攢下的積蓄掏了個七七/八八……
大夫也說了,她男人年輕底子好,吃些好的,養兩個月也就行了。可,可去哪裡弄錢呢?
天氣很冷,大街上並沒有什麽人,女人可以從這裡一直看到前面酒樓旁邊掛著的大紅燈籠。鮮紅的顏色耀眼奪目,可她卻覺滿腹悲涼,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麽過?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來買我的野蜂蜜啊?
“閨女,”卻聽剛才那位老太太忽然道,“給我來這一塊。”
女人一愣,難以置信的回過頭去,“您,您要買?”
王大娘點點頭,用手指劃出來大約四分之一的大小,“就要這些吧,你等等我進去拿盆。”
她倒是有心幫襯,奈何家裡新添了人口,又要預備來年春耕,並沒有太多閑錢,買這點已經是盡力了。
女人感激不已,小心地切下,連底下漏的蜂蜜也一並刮了進去。
王大娘跟她商議好價格,又額外多給了幾個銅板,“要不進去歇歇?”
她肯買蜂蜜,女人已經感激不盡,哪裡還好意思奢求其他?於是連連擺手,又急匆匆跟著孟陽和白星去他們門**割。
白星本就不在乎這點錢,孟陽也有心照顧,便說都要了,惹得那女人當場掉下淚來,一疊聲的說著謝謝。
孟陽直接提著裝有蜂巢的桶回屋,準備倒騰到自己的盆裡,順便再幫她把桶刷了。
而恰在此時,那女人背後的嬰孩突然大聲啼哭起來。
她慌忙去哄,卻怎麽樣也止不住哭聲,急得不得了。
說來,她在幾年前也還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呢,如今頭一回當娘,好多事情不懂。此時人生地不熟,孩子又鬧騰,又是委屈又是無助,眼淚都要下來了。
生活怎麽這麽難啊!
孟陽就善意提醒道:“恐怕不是尿了,就是餓了。”
經他提醒,那女人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眼底漸漸漲起水光,喃喃著說不出話來。
她簡直有點後悔,後悔剛才沒有答應那位大娘的邀請了。這寒風四起的大街上,可如何是好?
“進來吧。”一直沒做聲的白星忽然道。
女人猶豫了下,到底是被兒子哭得難過,一邊道謝,一邊紅著臉進去了。
孟陽見狀,這才回到自己那邊。
小院是兩進的,推開大門左手邊就是馬廄,阿灰正在裡面探頭探腦,見小主人領了一個陌生女人進來十分好奇,努力把長脖子探出來瞧。
哎呀,人,活人,聲音好大的活人!
白星順手摸了摸它的腦袋,被舔了幾下。
“姑娘,我就在這兒就行。”那女人十分惶恐,死活不肯往裡走,指著馬廄對面的柴房道。
她本以為這對男女是年輕小夫妻,如今看來竟是錯怪了,既如此,自己怎好去人家姑娘的閨房裡折騰呢?
白星不大愛跟人叨扯這些,左右柴房裡也有一套舊桌椅,也就隨她去了。
過了會兒,她端著一碗熱水去而複返,“喝吧。”
這女人的嘴唇都乾裂了,一張嘴滲出細細密密的血珠,恐怕一大早滴水未進就出門了。當娘的都撐不住,又該如何喂養小寶寶呢?
那女人嘴唇蠕動兩下,飛快地掉了兩滴淚,果然端起碗來將熱水一飲而盡,又掀起衣裳來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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