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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得太快,这一步棋刚刚落子便被拿下,的确不像他们自己所为,那么到底是谁杀死了江由?
谢暄想起傅行简藏在楚都的那间民房,还有江由的一块腐肉,他蹙眉道,
“那你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江由吗?”
“一开始的确不知道,直到你生辰那日入宫后昏迷,而后我细细忖过才敢确认。”傅行简掬起谢暄的长发就着炭火的暖干,脑海中却是咸宁宫偏殿的那簇昏黄的烛火,熠熠地映亮了那个人半边面容。
皇后当时的神情究竟是冷还是暖,傅行简至今仍无法分辨,可他那晚却胆大至极,直言谢暄的昏迷是她所为,她没有否认。
就连谢暄也曾和他说过,自己小时候身子不好,全是皇后亲自调理的。
她懂得用药,那么是不是也擅用毒?
暖意渐渐回笼,谢暄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看来人活两辈子有个好处,那就是凡事都不会太过惊讶,一切出乎意料,又毫不意外。
“兰公子。”门外是荣德的声音,焦虑中仍透着胆颤。
“进来吧。”谢暄道。
荣德进来,眼睛先黏在谢暄身上,上下仔细看过神情些许放松,这才唤道,“公子,傅大人,被压的那名妇人也已送来。”
“可还活着?”
“活着的,送来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那孩子你见了吗?”谢暄问的急,可语气里却生出一丝胆怯,“可还活着?”
“公子放心,只是砸到了头昏厥过去。”
谢暄一直高悬的心陡然一松,忽觉得方才与傅行简谈论的那些事遥不可及,而这里的一条条性命才是真真切切就在眼前。
大地陡然又晃,虽早已不如之前剧烈,谢暄还是惊得心头一悸,低呼之下,人腾空而起,耳畔嘈杂间已在空旷之地。
“抱紧我。”
谢暄伸出双臂揽上傅行简的后颈,额上温热,触之的是他的下颌角。肌肤相接,呼吸入耳,喉结的每一次滚动都在眼中,谢暄呆呆看着,在这天摇地晃的灾难之中,问出了横亘在心中许久的那个问题,
“傅行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微顿,声音无意识地压低,“我说的,是关于这场地动。”
第96章
这句问话过后地动逐渐停止,继而寂静。
从第一次的惊慌失措,到现在近乎麻木的恐惧,人们的眼睛里透着惶然,却已不再会哭喊着乱跑,而是静静地等待一次又一次晃动的结束。
傅行简双唇先是微启后又轻抿,最终喉结轻滚,哑然的嗓音似乎比逐渐被黑夜吞噬的天际更为暗沉,
“我做了一个梦,很长。”
谢暄倏然抚向胸口,那里随着这句话震如擂鼓,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我在梦里等了很久,有时不甘到五内俱崩,有时又觉得这是我应得的。”
“你……你说这些与地动又有什么关系。”慌乱来得莫名其妙,他瞥了眼一旁的荣德,慌乱打断,“难道是你梦里预知了不成?”
傅行简淡然一笑,微微俯身靠近谢暄,“梦里我遇见了一只小兔子,它说它是从月亮上来的,告诉我十月十五虞县将逢大灾,它奉了月娘娘的旨意让我保护好在虞县的真龙,可我又不知谁是真龙,只得将房子全修一遍。”
话音刚落,谢暄哪里还顾得上心跳不跳,慌忙环顾四周,果然见有人向这边觑来。
现在人几乎都在外面呆着,虽说知县大人身边没人敢靠得太近,可真龙二字又岂是敢说出口的,不知被人听去多少!
谢暄想捂住傅行简的嘴,却又觉得这动作在他人眼中实在不合规矩,心头窝起一股火,咬牙低声道,
“你能不能别发疯了,你这话哄小孩都没人信。”
“是啊,八岁的谢兰时都不信。”傅行简忽然抬眸,视线越过谢暄,看向不断朝这里觑来的人们,“但你说百姓信不信?”
这个傅行简疯起来他简直招架不住,谢暄嘴里咕哝半天,也只说得他从来都不肯听的四个字——
谨言慎行。
“傅大人!”
远处忽然一阵兵荒马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个人,高呼着傅大人跑过来,临近了,却警惕地望向周围,用力平复着喘息道,“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肩上一轻,傅行简拿下了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谢暄微顿,低下头向后退了几步,然而心中已然有数。
此人看服制是太监,应当是高瑛府中的人,神色焦急,交谈中目光时不时瞥向龙脊山的方向,再想到高瑛今日进山就不难猜出,他是来向傅行简求救的。
谢暄干脆转身离开,让荣德带着他去瞧瞧刚才救出来的两个人。
一进去却看到个熟人,郎中转过身,看到是谢暄进来露出微笑,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是兰公子啊,你没事就好。”
正是街上开医馆的那位郎中,“听说这孩子是你送来的,幸好及时,若再晚一些就麻烦了,我就说你心最善。”
“那就是说他没事了。”谢暄闻言高兴,“那怎么还不醒?”
“没事,小孩子好得快,最多明天也就醒了。”
谢暄凑上前去,见孩子小脸已被擦干净,被砸到的半边脑袋肿得老高,左眼皮只剩了一条缝,身上盖着的还是自己的那件小袄,只是灰尘与血迹遍布,已是不能要了。
“兰公子,你说咱们大人是不是神了?”郎中边净手边道,“接这两个村子的人下山,修房子,就跟能预知一般,要不是他,咱们虞县可就完了。”
“梁大夫,之前数你骂得最凶,现在又夸得最多。”旁边一人笑着搭话,梁大夫却不服道,
“只我夸吗,你们夸的还少?”
“不少不少,咱们是得好好谢谢知县大人,不然我家那老房子在第一次地动的时候就得塌了,哪里还有命站在这儿。”
“咦,这件袄……”旁边走过来一人,似乎是认出了这件小袄,转头看见了谢暄立刻闭上了嘴,忍不住打量他,神情略有些古怪。
谢暄眼神立刻闪躲,想到应当是那日围堵的山民认出了他,一张被灰尘蒙得黑漆漆的脸上只剩一双眼睛来回转得显眼。
不用猜测谢暄也知道他想的什么,内心暗暗不忿,心道若论娈宠,门外那个是他潞王的还差不多。
“这件小袄怎么了,要不是这件小袄孩子就难救活了!”梁大夫倒是替他嚷嚷起来,“听说这种衣服洗都洗不得,这下是全毁了,要是你,你舍得吗!”
“你冲我干什么,我不什么都没说嘛。”这人不自在地回嘴,却凑近道,“你刚才不是说咱们大人神了吗,我听说是真的,大人是有神仙托梦才救了咱们。”
说着,这人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你们两个不是睡一个被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