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疑心她父親是故意放縱大伯他們胡來的,反正在外人看來他這個當弟弟的也管不了兄長的下半身,所以由著大伯弄出荒唐的兼祧。
須知旁人的兼祧都是挑個孩子兼祧兩家,他不一樣,他個當大哥的愣是去歇在自家弟媳屋中。
興許是在強勢的祖父病故以後,他覺得自己終於掙脫了桎梏,可以圓自己少年時的夢想了——
他本就不喜歡祖父強行讓他娶進門的妻子,一直羨慕幾個弟弟可以娶到出身好、相貌好的妻子。
至於三嬸……
紀雲彤也沒法說什麽,她知道這世道像自己這樣不用受父母管束的反倒是少數,能有自己小金庫的更是鳳毛麟角。
更多的是在家時被教導說“父母在,不有私財”,出嫁時又被教導說“出嫁從夫,以夫為天”。
三嬸父母已經病故,兄嫂又不待見她,要是帶嫁妝回娘家肯定沒好日子可過,所以三嬸最初選的是留在侯府守寡。
後來經不住族老說和、大伯誘挑,她便半推半就地應了兼祧之事。
等兩人有了孩子,她便生出了籠絡住大伯的心思。
說到底,還是想給自己找個依靠。
哪怕知道這個依靠可能不太靠得住,從小到大接受的教導也讓她不由自主地這麽希冀著。
所以說,這裡頭是一堆爛帳。
這幾個家夥連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楚,就別指望他們能在教導兒女這件事上下功夫了。
紀雲彤歎了口氣,沒再繼續琢磨下去。
她遙遙朝那儀態端方的許家大姑娘笑了笑,沒有進一步與對方寒暄的打算,準備早些進寺裡把香給燒了。
她是跟著祖母長大的,她祖母本就是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只有想求什麽事的時候才帶她來拜佛,所以她對來佛寺的態度也是“碰上事了來拜拜”。
不得不說,言傳身教還真是最有效的教育方法。她雖不太讚同自家祖母的許多想法和做法,有時候卻還是不知不覺間把對方的處事方式學了不少。
聽說她母親懷著她的時候曾在祖母那裡受過磋磨,興許這也是母親不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一來是沒怎麽帶在身邊過,二來則是覺得她被祖母“教壞”了。
一個被惡婆婆“教壞”了的女兒,自然比不過親自教養出來的一雙兒女。
紀雲彤正想著,忽聽身後傳來許家大姑娘的聲音:“你十五那天有空嗎?”
紀雲彤覺得這人肯定不是在跟自己說話,所以腳下根本沒停。
結果身後又傳來了對方追上來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對方喊出的“紀三”。
她們沒互通過親友間喊的小名,許家大姑娘只能按紀家兄弟姐妹的排行來喊人。
紀雲彤轉頭看向許家大娘子。
許家大娘子見她終於停了下來,忍不住平複了一下有些紊亂的呼吸,才再次問道:“你十五那天有沒有空?”
紀雲彤和對方素無交情,聽她這麽問隻覺有些稀奇,不由問道:“有空又怎麽樣?”
許家大娘子道:“十五那天是我生辰,到時候我會在梅園設宴,請的都是同齡的女孩兒,你要是有空的話可否賞光來一趟?”她一看就是不常跑動的人,此時說話時耳尖和鼻尖都有點紅,很有點我見猶憐的味道。
紀雲彤沒想到許家大娘子會邀自己赴宴。
她以前一心跟在顧元奉後面跑,沒什麽閨中密友,許家大娘子這邀請倒是給了她一個結交同齡人的好機會。
紀雲彤笑道:“好,到時候我會去的。”
許家大娘子聞言居然當場給她掏出份帖子來。
“往年你都不收別人的帖子,我還想著該怎麽當面給你,幸好今天在這裡碰上了。”許家大娘子一臉的歡欣。
紀雲彤心中倒有些疑惑了,頗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麽,怎麽感覺她和許家大姑娘這位“模范閨秀”應當有過什麽交集。
可她確實沒什麽印象。
疑心歸疑心,紀雲彤還是收下了帖子。
既然要去蹭人家的生辰宴,紀雲彤也不好立刻翻臉不認人,只能與許家母女倆一起去上香。
還耐著性子聽了會佛法。
許母自己兒女孝順、生活美滿,見紀雲彤竟是自己帶著仆從來上香的,心中不免生出些憐愛來。
紀家那些事大夥都是知道的,紀雲彤從小沒在父母身邊長大,祖父母都已經去世,家中連個能給她做主的長輩都沒有。
回去的路上,許母便對自家女兒說道:“她是個可憐孩子,這幾年家中都沒長輩能帶她出來露臉,到時候你多給她介紹介紹。”
“她不可憐。”
許家大姑娘駁了一句。
許母微怔,沒想到女兒會這麽反駁自己。
許家大姑娘放下掀開車簾的手,轉頭看向面露疑惑的許母。她斂了斂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情緒,緩聲重複道:“我覺得她不可憐。”
紀雲彤應當也不覺得自己可憐。
紀雲彤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而且總會盡力去爭取。
相比之下,身在樊籠而不自知,任由別人一點點剪去自己羽翼的人才可憐。
紀雲彤並不知道許家母女倆的談話,她坐著自家馬車回到府中,就聽人說劉嬤嬤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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