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愛乾淨的她,近乎將沈東黎給收拾過的屋子,從裡到外再度收拾了一遍,直至整間屋子纖塵不染,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總算是收拾乾淨了,這家的屋子看起來是破舊了一點,空間倒是不小,可比當初和眾多知青擠在一起的知青點好多了,要是有個單獨洗浴的地方就更好了。”
楚悠然對著自己重新收拾過的屋子,很是滿意的拍了拍手,走出屋子,瞧見邊上的院子主人的屋子還黑著,雖是好奇主人的身份,卻礙於面子也沒好意思向羅隊長開口多問。
不過想起知青點,楚悠然的臉一下子拉垮了下來。
初到長白山下這片廣袤的黑土地時,她差點沒被這裡的嚴寒冬天給嚇哭,她只在牛車趕路的過程中,因疲憊沒能不停運動了下雙腿,差點就凍掉了她的雙腳。
經過四五年的一同揮灑汗水,辛苦耕耘。她也算是和這邊的各民族村民打成了一片,對這片黑土地多了幾分感情。
不過歸家之情總歸是難熬,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能夠返城的機會,原本生產隊書記都說了名額不出意外就是她的了,誰知道回城的包裹她都收拾好了,卻被人硬生生的給截胡了,聽說那人為了返城還特意和丈夫離了婚。
生產隊的書記都是按照知青下鄉的先後順序,來批複返城申請的,本就在那離婚女知青之後來的她,即便是生氣,也只能將這口怨氣給咽下了。
偏偏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倒霉事還不少,住了好幾年的知青點,竟因沒能扛住暴雨的衝刷給坍塌了,好在那天她去到了好友小花家,給她補習高中功課,這才逃過了被屋子掩埋的悲劇發生。
想起這一連串的倒霉事,楚悠然就生氣,而她生氣時就有個特殊的習慣,那就是收拾屋子,原本大院主人給他收拾的屋子,已經很乾淨了,她才借著發泄情緒的勁頭,再度收拾了一遍。
“算了!不氣!不氣!這不是找到好心人收留了麽。”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被汗水浸透的楚悠然安慰了自己一句後,便在大院裡轉了一圈。
當她在大院主人屋子旁邊的角落,讓她找到了個簡易淋浴棚時,高興的拍手叫好起來。
拉開茅草卷簾,往裡瞅了瞅,棚裡並沒有安裝電燈,不過借著黃昏灑下的余暉,還是看清了裡面的環境。
一個陶土燒製上口寬下底窄,裡外掛釉,黑褐色的大陶瓷缸,不過她打開陶瓷缸上的木蓋時,發現裡面的水已然空了,只剩下一個半開的葫蘆瓢,孤零零的躺在缸底。
淋浴棚的邊上還有幾個掛鉤,掛衣服的地方也有了,打好水回來,正好衝衝最近的霉運。
楚悠然放下卷簾,利索的走向屋子,拿出一個兩頭收窄中間寬的陶罐子,便往院外走去。
說起這打水的功夫,還是她向村中的烈屬樸大嬸學的,頭上墊著個皮子,將裝滿水的陶罐子,頂在頭上,兩腳走到飛快。
她來回了十幾趟,這才將簡易淋浴棚和院中的兩口大水缸灌滿了水。
沈東黎抱著金絲楠木木盒回來時,她正在簡易淋浴棚內歡快的洗著澡,她抱著需要換洗的衣物正往自己的屋子走,發現他的屋子正亮著燈。
透過半虛掩著的房門,她只見一個男子正在屋內翻箱倒櫃,似乎在找尋著什麽,他也不是沒想過屋裡的男人會不會就是大院的主人,不過她越看越覺得不像,有誰會將自己的屋子翻得亂七八糟。
楚悠然輕手輕腳的回了屋子,還在空著的雜物間找來了一根擀麵杖,再度走到了沈東黎的屋外。
沈東黎姥爺留下的大院,本就處於白馬村的邊緣,靠近後山的位置,周遭更是沒有一戶人家,這也是當初生產隊想要將這處院落收回去,給護林員住的主要原因。
楚悠然朝著漆黑的大院外看了看,距離大院最近的鄰居,都在百米開外,想要出去找尋幫手,已然不可能。
“這是自己來這裡借住的第一天,總不能讓小偷在眼皮底下偷了大院主人的東西吧!”
“對!打頭!打頭的話,肯定能將小偷一棍撂倒!”
她給自己鼓著氣,再度湊近了房門,正好屋內傳來了沈東黎滿是興奮的聲音。
“這破盒子還是個老物件,水波紋的金絲楠木,這般說來盒子裡的東西,應該就更加值錢了吧?”
“是小偷沒跑了。”
楚悠然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屋門輕輕的拉開了一條縫,泥鰍般的將身子擠了進去,緊握著擀麵杖,朝著沈東黎的身後走去。
此時屋內的沈東黎, 正埋頭研究著,如何在不破壞金絲楠盒子的前提下,將上面的鎖給撬開。剛剛在挖掘的時候,就將木盒的側邊,劃出一道明顯的痕跡來了,讓他好一陣心疼。
全神貫注的他,對於楚悠然的闖入渾然不覺。
直至楚悠然將手中的擀麵杖,高高舉起,閉上眼睛正要往他的腦袋砸的時候。
沈東黎才察覺到桌前的燈光一暗,警覺的他立馬轉過了身子,眼瞅著如同天降的擀麵杖就要招呼到自己的臉上,他才慌亂的舉起手臂護住了自己的腦袋。
伴隨著一聲悶響,手臂上傳來了一陣灼熱的痛感。
沈東黎的第一反應,來人應該是衝著桌子上的盒子來的,他強忍疼痛,將金絲楠木木盒給抱了起來,退開兩個身位後,才看向襲擊他的元凶。
“打死你這個小偷!讓你偷東西!我打死你!”
只見襲擊他的人,正緊閉著眼睛,濕漉漉的頭髮還灑落在額前,口中振振有詞的顫抖著身子,手中的擀麵杖卻一刻都沒停的揮舞著。
“小偷?偷東西?”
沈東黎這才恍然醒悟了過來。
眼前披頭散發的女子,想來就是羅叔口中前來借住的知青了。
重新冷靜下來的他,看了眼被他自己翻得亂七八糟的屋子,不由一陣苦笑,感情還真是個烏龍。
不過有了女知青妻子那一檔子的糟心事,也對城裡來的女知青沒了好感,加上手臂上不時傳來的陣痛,不由有些憤怒的開口道。
“打住!打住!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瘋啊?衝進我的屋子就給我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