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份的新西蘭正值秋天,從家鄉的冬盡春來,切換到南半球的夏末秋至,同樣的涼意,卻在奔赴不同季節的過程中南轅北轍。
這些常識,在出發前已反覆做足了功課。結果就是,我穿著毛衣,套著秋褲,夾雜在襯衫短褲之間,心潮澎湃的踏進了這個美麗的國度。隔著機場大玻璃窗,大片大片的雲朵慵懶舒展,散漫蓬松,一觸即達,一達即破,乾乾淨淨,自由自在。
我在指示文字的一路引領下,找到了行李,梳好了心情,走向了出口,去迎接如約接我的人。這是和新世界的第一次短兵相接,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相遇呢?
我剛一露頭,就被一個牌子上的文字逮個正著,上面用拚音大寫的方式拚著我的名字,前面加了一個MR。牌子連接著一隻毛茸茸的手臂,長在一個中年白人男性的身上,高個,精瘦,表情急促。
我走上前,一場醞釀許久的(對話)迫在眉睫,蓄勢待發。它應該以我的彬彬有禮開場,以噓寒問暖貫之,以歡迎祝福收官,中間穿插著有朋自遠方來的喜悅。今天的我會對當時的自己嗤之以鼻,“哥們兒,電視劇看多了”。真實的場景是,我走上前,指了指牌子,他接下來連珠炮似的說了三句話,我一句沒聽懂,但一定和問候祝福無關。看著我一臉的茫然,他用手指著了指地,然後轉身走了。拋下一頭霧水的我,在那三句話裡輾轉騰挪,試圖理出個究竟。但最後那個手勢我大體明白了,意思應該是讓我站著別動。
果然,過了好大一會兒,他又再次出現,後面跟著一個同樣一臉茫然的胖墩兒。胖墩兒戴著眼鏡,睡眼惺忪,似乎還在時差中迷離。白人揮了揮手,意思是讓我們倆跟著他。
沮喪和茫然就這樣拽著行李,出了機場。在湛藍的連綿不絕的白雲俯瞰下,忐忑不安的前行,一路上默默無言,一直走到一輛麵包車前。
打開車竟然發現,裡邊已經有了三四個和我們年齡相仿的國人,應該也是留學生。白人三下兩下就擺放好了行李,動作熟練麻利。之後關上車門,發動引擎,麵包車終於駛離了奧克蘭機場。
少男少女同處一室,不應該有一場美麗的邂逅嗎?如果說一見鍾情一往情深顯得太過虛幻演義,那遠赴重洋,同處異鄉的親切感應該自然而然吧。可事實是,大家也許都累了,剛剛自報了家門,就逐漸身不由己的東倒西歪了。也許是幻想,也許是時差,耗盡了所有的能量,讓我們和真實世界的第一次接觸,竟然顯得那麽力不從心。以致昏昏沉沉中,就這樣與新西蘭第一大城市奧克蘭擦肩而過,來不及一瞥它的繁華與熙攘,就在睡夢中奔赴那一個個寧靜安詳的未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