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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的画画完了,我看到一个极度丑陋的老头儿笑嘻嘻走上去接过来。
然后抬手,直接把那画上的肖像揭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眨眼就成了身高腿长的大帅哥。
他和我旁边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看到周围的鬼欢呼,我只觉得荒诞又可怕。
我必须得离开,我没有多少时间去找盛谦。
我埋头向外挤,一阵骂声里,我忽然听到有声音说:“怎么有活人的气味?”
这一句话,让我的血液从头凉到了脚,心脏也骤停一瞬。
“是啊是啊。”
“我以为我闻错了。”
“我刚刚就闻到了。”
“在哪里?”
周围掀起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我不能停下,否则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我必须快走!
我硬着头皮继续向外挤,肩忽然被一只僵硬冰冷的手搭住,一个阴森森的女声说:“你,转过头来看看。”
我觉得周围都安静了,热闹的氛围降到了冰点。
我紧紧低着头,冷汗渗进了眼睛里,一阵刺目。
也就是这时,不知从哪伸过来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进了拥挤的鬼群。
周围一片咒骂骚乱,我混在里面,跌跌撞撞往前跑,一路跑出了人群,没停下,直到转进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我气喘吁吁,惊惧地看着面前干瘦的背影,他正佝偻着腰往外看,似乎在确定是不是有追兵。
转过头时,我的心慢慢放下。
我顺着墙慢慢滑坐下来,低喘着,小声说:“韩老先生。”
“这倒霉孩子,”老头儿干瘦的手指头对着我指指点点,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眼眶慢慢酸了,委屈和对他们的感激,各种情绪一起涌上来,我沉默地低着头,说不出话。
“我得带你出去,”韩老先生严肃道:“他们发现你了,如果被抓住,你会被他们生生撕开。”
我摇摇头。
韩老先生身上仍穿着那天我给他小殓时穿的寿衣,他察觉到了什么,问:“你来这里是有事?”
我抬起头看他,祈求地说:“你还记得盛谦吗?在我店里那只鬼,我想要见见他。”
“他啊。”韩老先生有点意外:“他也下来了吗?看他身上执念那么重,我以为……”
看来他没见过盛谦。
韩老先生:“我欠他的情,当初他找到我,说你能帮我,我才过去找你的。”
我愣住,怔怔看他。
“他说了,我找你帮忙,你心情会好。”韩老先生说:“你别急,我这就让麻友帮着找。”
盛谦走后一段时间,也经常有可怜巴巴的鬼上门,让我帮这个帮那个。
他真的……入了阴司也在给我找麻烦。
坏狐狸。
可是眼泪停不住,我站起身,说:“我去找他。”
我穿着那件寿衣,走在繁华的鬼街上,长桥下流水潺潺,对面高高的酒楼灯火倒映,水上飘着荷花灯,逆流而上,飘向看不到界限的天上。
我游荡在桥上,边走边四处看,我试图找到在阴间仍穿着我做的衣服那只鬼,可是到处是鬼影,晃的我眼花。
一个恍神,我的目光掠过水边一个店铺。
那是一个卖杂货的很窄很小的门脸,门口站着一个女鬼和一个小鬼,小鬼蹲在地上玩玩具,女鬼在给客人找零钱。
我紧紧扒着桥边石栏杆,眼睛一眨不眨看过去,从里边走出一个男鬼,他肩上扛着货物,摆在门口。
我太久……
太久太久没见过他们了。
真的太久,已经隔世。
他们三个仍和以前一样过日子,又不太一样了,大概黄泉的风太烈,让他们的身材干枯如骷髅,五官深深凹陷,只附着一层皮,那层皮青灰如饿鬼。
可他们一家三口仍在一起。
他们还开了铺子,能过得好,真好。
我站在桥上静静看他们,忽然就发觉,自己不恨了。
不恨他们,不恨自己了。
他们对我的贬低与虐待,多年来一直紧紧缠在我的脖子上,稍微想起,就会难以喘息,心底戾气丛生。
现在,他们不是我爸妈了,我该放过他们,放过自己了。
桥上鬼影来回,千奇百怪,如同道道流光虚影,我抬步向下走,嘴里念着:“盛谦……”
盛谦,从来没有给我托梦,他说替我问一问那个问题,可是我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我茫然地走在阴气森森的鬼市里,与或是美艳或是可怖的鬼擦肩,嘴里轻轻念着:“我找不到你……”
“听说有生人闯进鬼市了。”我模模糊糊听到喧闹的人群里传来议论声,但我没有回头,继续顺着河岸往前走。
河上开满莲花灯,黑船摆渡而过。
“站住!”一只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与之前那个带刀的穿着一样,他眼神锐利,上下打量我,阴沉沉开口道:“你不应该在这……”
他的话还没落,我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
第552章三世伞
街上的鬼被冲得东倒西歪,我飞快向后跑,我不能被抓住,我还要找盛谦。
“花逢”
我的耳朵“嗡”的一声响,拉出一条长而平的嗡鸣,所有的声音都潮水般远离。
我扑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长桥中央,我懵懂地抬头看,熟悉的眉眼映进了我的眼底。
“花逢。”他弯弯唇,记忆里熟悉的声音说:“别怕。”
集市上骚乱未息,我被他牵着手,跌跌撞撞跟在他的身后。
我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他的背影上,仍那样挺拔英俊,他还穿着我给他做的黑色长大衣。
这两年,我给他烧了很多钱和衣服,想他了就会烧,我每天都想他。
他应该不会过得太苦,我看他没有什么变化。
他拉着我一直走,我没看路,只看着他。
停下时,我发现,我到了一条眼熟的街,街边纸扎宠物店还开着,门口冷冷清清。
他终于停步,转身看我。
我想和他说的话太多,说他不讲信用,说他曾骗了我,更想问他过得好不好,缺不缺什么。
我抬起头,张张口,他俯身,搂住我的腰,吻住了我的唇。
我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环住他的脖子,仰头,献祭一般与他深吻。
盛谦。
我多幸运还能再见你一次。
咸涩在口中传递,舌尖用力纠缠,眼泪打在了他的衣襟,很久之后,他微微离开,抵着我的额头,轻轻说:“最近过得好吗?”
我微笑着说:“好。”
我贪婪地望着他的脸,想要印在灵魂里,再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