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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像景文帝和陈太后,前半辈子当普通人的日子比在皇宫里的久,自是不会处处立皇家的规矩。
更重要的原因是,在那个战火连天的年代,纵然燕家彼时为领头人物,家中亲眷也不免流离动荡。陈太后那时意外怀了身孕,十月当中几经辗转颠簸,好几次差点落了胎。最后好不容易生下燕宣时,先皇还在前线领兵作战,都是年轻的景文帝陪在母亲和小弟身边。
是以,经历战争后,这一家子别说和淡漠的皇族亲情搭不上边,竟比民间小门小户的家庭关系还要亲密。
这也是燕宣从来不觉得需要考虑辈分关系的原因。
他今天带人过来,也是想正式给兄长和母亲一个交代。
想到这,燕宣摸摸小兔子的脑袋,正在埋头吃东西的小公子方才缓过点神,抬头看向他。
然后打了个饱嗝儿。
陆锦言又羞又窘,恨不得钻进桌底。
他一直分神,燕宣给他挑了那么多菜竟然不知不觉全吃完了,现在直起身来竟撑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自己今晚真的很不在状态,好没用,他沮丧地想。
燕宣却被他这个小饱嗝儿可爱到心都化了。
顾及小公子还要脸,燕宣很给面子地没笑出来,而是体贴地问:“要去散步消食吗?”
像是安排好似的,他话音刚落,景文帝就示意群臣宾客可移步至御花园进行宴后活动。
长乐殿就在御花园附近。园内早已搭好台班出演戏剧,也有供年轻人赏花观月、吟诗作对的亭台小榭。
景文帝和太后没爱凑这热闹,各自摆驾回宫。其余人自便即可。但没人愿错过这种交好权贵的机会,陆陆续续出了长乐殿,转个弯后,空荡的御花园内一下就被塞满了大半。
陆锦言被燕宣牵着走,有些犯困。
虽然中午有休息过,可下午被燕宣在床上弄了好些时候,再加上刚刚吃得太多,这时就睁不开眼了。
燕宣拉着他在角落坐下,拍拍他的后背,低声哄道:“再坚持一下,看一会儿就带你走。”
陆锦言点点头,情绪不高,靠在椅子上强撑着坐起身。
台上请来的是燕京最好的戏台班子,可陆锦言听着就跟催眠似的,不一会儿小脑袋就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盹。
“大哥看起来最近过的不错。”
耳边突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像是刮过一道阴风,陆锦言一个惊醒,心脏狂跳不止。
台上咿咿呀呀正唱的热闹,四周交谈声音虽低但汇在一起就闹哄哄的,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陆锦言转过头去,果然,是陆凌彦。
被吓了一跳,他没好气地问:“你有事?”
陆凌彦倒还是恭敬的模样:“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大哥,父亲知道你和睿亲王的事吗?”
陆锦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怎么?大哥这是怕了?”
陆凌彦依旧皮笑肉不笑的:“其实若你和睿亲王真成了,估计父亲还是高兴的。但就怕啊,被玩了一通,最后还不是是灰溜溜地跑回家。”
他话里阴阳怪气的,一边说眼睛还一边往陆锦言身下看去,像是鄙夷又带着嫉羡。
他恶意讽道:“你说,要是父亲知道你卖屁股还没能上位,会不会更加认定你是个废物呢?”
“你闭嘴!”
陆锦言气的浑身发抖。
都是胡说八道!他和燕宣才不是陆凌彦说的那样!
他回头,想拉燕宣,却摸了个空。
再一看,燕宣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另一桌,正被一群人簇拥环绕。
有臣子、有世家公子、还有一两个贵族小姐,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能把这么多身份不同的人都聚在一起。
陆锦言不用回头,都觉得身后陆凌彦的眼光带着浓浓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我没说错。大哥,小弟等你早日回家。”
陆凌彦凑近他耳边,挑衅地说出这句,然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陆锦言依然保持那个动作,半晌没动。
他是动不了,身体僵硬的像是冰块。
心也冷的如坠冰窖。
周围还是很热闹,可他与这份热闹,格格不入。
过了好一会儿,燕宣从人群中显出身来,看见他醒了,便不再理会身边的人,急急走回到他身边。
“醒了?要走吗?”
他还是那么温柔,可陆锦言呆呆地看着他,像失了魂。
燕宣这才察觉出些异样。
他没再多问,拉着人匆匆离场。
陆锦言也没问他要去哪,就被他拉着走了一路。约摸有一刻钟,才在一座宫殿门口停下。
他抬头,红漆匾额上题着“永明宫”。
他记得是燕宣未开府前在宫中的居所。
侍从上前喊了一嗓子,片刻后,宫门大开,永明宫的宫人低头垂手,恭敬候在两侧。
燕宣牵着他,踏了进来。
“今夜不回王府,在这歇息一晚,好吗?”
陆锦言还是没说话。
燕宣快心疼坏了。
他大概已经猜出小兔子失神的原因。估计就是看到他身边那群乱七八糟的人……
燕宣头疼,他本来只是和下属讨论债的事,聊了一会后觉得差不多了,刚要回来就被本族一个族叔喊住,没头没尾地就给他介绍了一通家里的小孙子。
再然后,他那些亲戚陆陆续续都围到旁边。平时见着他都不敢多说一句,此时都不知哪来的胆子拼命把自家小辈往他身边推。
燕宣知道陆锦言还是缺乏安全感。
他领着小公子走到小花园的凉亭,挥袖屏退下人。
四下寂静,热闹一晚上的宫城,终于在此刻显出它原有的庄肃。
燕宣捧起小兔子的脸蛋,柔声道:
“别多想,我和那些人都没有关系。”
棕色的杏仁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涌出一大堆泪。
陆锦言终于绷不住了。
月光下的小兔子眼泪挂了一脸,亮晶晶的,哽咽道:“你、他,他们都……”
“他们想归想,我不会答应的。”
燕宣一边拿帕子给他擦眼泪,一边又开玩笑:“你要是还嫌不够,就把他们都砍头?”
“嗝儿。”
陆锦言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甚至被吓得打了个哭嗝。
他这一晚上心绪起伏不定,总是受外人影响,说到底他就是缺燕宣一个正经的承诺。
豁出脸去,他终于问出想问的那句。
“你、你跟我讲真心话,你真的会娶我吗?”
他问的突然,燕宣愣了一下。
随即他坦然笑道:“当然。不是说过了吗,我只会有你一个。”
陆锦言摇摇头,依旧不死心地挖掘他话里的漏洞。
“那是不是,就算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