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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荣易衰,您、可要握紧了。”
言罢,穆翎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只见崔羌毅然转了身,衣袂翻飞,那渐远去的背影在昏暗中显得冷峻无比。
“等等!”穆翎脱口而出,提步跟了上去。
许是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崔羌身形一顿,微微侧头。
这些时日太子殿下有意避着人,只因他不愿面对事情的真相,哪怕实则猜出了结果……
可今夜话已至此,他未再有半分犹豫,遂问出了心中久存多日之语。
“张魏在哪?”
静默了一瞬,他才听见崔羌薄唇轻启,吐出了冷冰冰的两个字,“死了。”
似打碎了夜的寂静,那声音仿佛来自幽深的寒潭,不带一丝温度,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庭院中的冷梅随风落下,崔羌经过之处,几只飞鸟惊起,扑棱着翅膀远去。
夜风更紧了,吹得穆翎的衣衫猎猎作响,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只剩下不寒而栗。
停歇了一日,隔天清早,天空又抛起了细雪。
巳时,顺桓帝亲临御花园,亭中四角皆摆着香炉,寒风凛冽,也吹不散这弥漫的融融暖意。
崔羌同顺桓帝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副精致棋盘。
顺桓帝执黑子率先落下,立在一侧的汪直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天子雅兴。
崔羌神色从容,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棋盘,稍作思索,执白子谨慎布局。
亭外,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宛如无数白羽翩翩起舞。期间顺桓帝偶尔会抬头望向远处的雪景,似在思考棋局,又似在思索江山社稷。
崔羌落下一子,不动声色地提起今日早朝上暄王的谏言。
意料之中,顺桓帝眉头紧皱,沉声道,“边关局势如同隐匿于迷雾江河,虽不见其形,朕也能感知有暗流不断翻涌……三日后,若是还无消息传入宫中,朕便下旨召回将军。”
凤仙宫,李皇后正对着铜镜细细挑选华服,绣着凤凰的锦缎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她伸出手颇为痴迷地摩挲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得知顺桓帝此时在御花园赏梅,她轻拈起眉笔,沿着眉梢小心翼翼地勾勒,眼眸中透着丝不安。
随后,李皇后莲步轻移至了御花园。
可眼前一幕却令心猛地一沉,她瞧见与顺桓帝悠然对弈之人竟是崔羌……
她敛起目光中的慌乱,双手不自觉地绞着手中帕子,稳住步子上前,旋即轻启朱唇,声音轻柔婉转,“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顺桓帝何等敏锐,瞬间狐疑地扫了眼身侧之人。
汪直立即微微躬身,神情恭敬中带着几分谨慎,额头上有因紧张而渗出的细微汗珠。
顺桓帝凝眉,眼中透出不耐,却也温和道,“免礼罢,皇后怎在此处?”
李皇后直起身,垂眸轻声道,“臣妾久居宫中,听闻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艳,特来一赏,不想竟有幸遇得陛下。”
顺桓帝轻点了下头,目光扫过周围的梅花,想到边关变动,嘴角只得勾起一抹笑意,“此处红梅确实娇艳,皇后倒有几分才情。”
李皇后微微抬眸,眼中波光流转,“陛下日理万机,今日得闲来此赏花,实属难得。今日得见陛下尊颜,臣妾心中欢喜难以言表。”
顺桓帝神色渐缓,可惜只言片语过后,也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顿觉兴致全无。
待顺桓帝拂袖离去之时,亭中李皇后眼色突变,崔羌心中了然,素以端庄闻名的大澧皇后今日却不慎在皇帝跟前失了体面,想必原因在他。
果不其然,崔羌欲行礼告退,李皇后出声止住了他。
“崔探事且慢。”
见崔羌默不作声,好似对她所忧心之事全然不知,李皇后眸中沉思愈烈,她知道,这崔羌,绝非善类,必须时刻警惕。
终于,李皇后还是率先开了头,“崔大人可还记得,那日本宫从众多守卫中独独挑中了你,此乃知遇之恩。”
崔羌端然而立,目光淡漠地看着李皇后道,“娘娘不必迂回曲折,不妨坦言为上。”
李皇后神色复杂,尽力维持着皇室威严,淡声道,“本宫早已知晓张魏之事,你对他滥用私刑,此乃僭越之举。倘若此事被陛下发现,又岂会再信任于你?”
“你既亲口对太子说张魏已死,如此,于你师父,是一命换一命,此事便罢了。”
“至于私盐之事,本宫也不会……”
崔羌眼神一凛,寒声打断,“平芜山上三十六条人命,以他一人之命,还差得远。”
言罢,他悠然举杯慢饮了一口茶。
“放肆!”李皇后强忍着怒气,皱眉道,“你心之所求为何物?不妨与本宫好好相谈。”
崔羌不由嗤笑一声,嗓音冷冽如冰,“皇后娘娘,您就不担心,张大人耐不住严刑拷打,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李皇后双目震骇却勉力持稳,尚未言语,只听崔羌又幽幽叹道,“张魏本是什么都没说的,只不过,你们待他委实太过残忍了些……”
李皇后脸色微微发白,沉默不语。
“李国公杀他生母,将亲生儿子养作杀人利剑,还让他感恩戴德地以为自己是被重视的那一个。虎毒尚且不食子,您与李国公的所作所为,实在令臣叹为观止。”
“你……”既闻此言,李皇后索性破罐破摔,已无半分顾忌,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
“本宫曾亲手将你送出宫,如今又将你引入东宫……本宫只当是苍天无眼,偏要强加孽缘!”
崔羌轻哂,仿若在瞧跳梁小丑,眸中满是嘲讽之色,“那日张魏鲜血淋漓跪地时,曾求我饶他一命,娘娘知道我说的什么吗?”
崔羌目光如炬,语气散漫却掷地有声。
“我当时便回,‘饶你?我师父惨死之际,你可曾想过饶他一命?若有来日,我定以尔等李氏之血,祭奠吾父在天之灵。’”
李皇后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稳住语气,似笃定又似在自我宽慰。
“陛下生性多疑且极重皇家颜面,你断不敢贸然将此事禀于陛下。若如此,陛下必疑你与王氏有所勾结,那时你便如那李魏一般。况且,李将军兵权在手,此乃李家最为坚实之基石。”
闻言,崔羌嘴角却扬起抹笑来,“娘娘所言极是,所以你们还有时间呢。究竟鹿死谁手,臣也十分好奇。”
亭外寒风依旧吹拂不息,花瓣簌簌而下。
崔羌淡然离去,行至石阶前,他忽又道,“对了,尚有一事,臣始终不得解。敢问娘娘,您一心做着圣母皇太后的美梦,为权弃子,视人命如草芥……”他言辞微顿,抬眸直直盯着李皇后的双眼,“你心中可曾有过一丝愧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