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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为他设立府邸,雕梁画栋尽显皇家气派,一砖一瓦,皆凝聚着奢靡尊贵,似在昭告天下,煜王,从此便是这皇城之中不可小觑的天潢贵胄。
回宫后,顺桓帝念及他乃皇室血脉,一道旨意颁下,为他补办弱冠之礼。
宫中内务府倾尽全力筹备,仪仗罗列,礼乐齐鸣。崔羌一袭祥瑞纹饰华服,头戴玉冠,身影挺拔,风姿绰约。
回首往昔,初入东宫之时,他为寻真相踏入这扇朱红宫门。
真相寻得,大仇已报。如今立在这世人向往的大殿中央,在满朝文武的侧目下,缓缓步入属于他的朝堂风云。
他身披荣光,内心却满是疮痍。
而这一切,不过短短两年,却将他困于其中,好似历经世事沉浮……
煜王府。
庭院之中,繁花肆意绽放,馥郁芬芳交织弥漫,纷纷杂杂的树叶飘落在铺满残花的石阶上,夜一片寂静,只听见晚风吹动落叶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夜色清淡,难以遮掩崔羌周身若有若无的落寞气息。
他独自坐在大理石桌旁,眼神凝望着虚空,似是又被拉扯进了无尽的思绪深渊。
“师兄,经年一别,别来无恙。”一道清朗的声音自身后突兀响起,打破了这略显沉闷的静谧。
不知何时,薛子峰一袭月白色长袍,立在了身后。
他神色略显急切,额前几缕发丝因赶路匆忙而稍显凌乱,眼眸中却闪烁着久别重逢的欣喜。
崔羌闻声回神,嘴角微微上扬,瞧见薛子峰,扯出一抹淡笑,抬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此刻,枝头花瓣悠悠飘落,掉入桌上茶盏之中,瞬间,花瓣入茶,更添清香。
崔羌伸手端起茶壶,为端坐他对面的薛子峰重倒一杯。
薛子峰将一直捧在怀中的精致锦盒递向他,“给,及冠贺礼。”
崔羌接过锦盒,打开一瞧,只见里头静静躺着一枚白玉坠,那质地温润得恰似春日暖阳下的一泓清泉,触手生温,半朵玉兰花雕琢其上,花瓣的纹理细腻清晰,栩栩如生,像极了往昔那枚被自己以内力亲手毁之的……
刹那间,崔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痛,捏着玉坠的修长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那日怕师兄日后心生悔意,所以凭着记忆每日闲时画了图样,寻了城中手艺最精湛的工匠打造出来。后来师兄前往边关一去便是两年,如今终于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薛子峰瞧着崔羌的神色变化,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这是师父的玉坠,我知它于你意义非凡,太子殿下……”话未道完,薛子峰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神色稍显无奈。
崔羌抬眼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复杂情绪,终是轻声道了声谢。
送完礼,薛子峰似是想起什么般,神色愈发显得忐忑不安,“师兄,我先回宫了,日后再来看你。”
崔羌眉头轻皱,目光直直地盯着薛子峰,话语中带着几分劝诫之意,“子峰,你我相识多年,那地方不是你该呆的。”
薛子峰身形微微一僵,脸上牵强笑意迅速褪去,沉默良久,而后抬眸直视着崔羌的眼睛,目光坚定道,“师兄,过往之事,无论好坏,都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倒是师兄,别老被困在过往里,放下过去,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崔羌听着这话,自然也知晓薛子峰不愿他操心,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只是淡声道了句,“在宫里若过得不开心,就告诉师兄,不必强撑。”
薛子峰眼眶微微泛红,他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匆匆穿过庭院,渐渐消失在王府门外。
庭院中清风依旧轻轻吹拂,吹落一地花瓣,独留崔羌手握着那枚白玉坠,目光凝滞,再度陷入沉思。
崔羌回宫已有七日,正值众人皆笃定,以他如今声势,势必会同暄王殿下在这朝堂之上展开一场关乎储君之位的龙争虎斗时,他却在一个寻常早朝之际,当着满朝大臣,长身而立,嗓音沉稳固执,自请永久戍守边关,愿以血肉之躯,护山河无恙。
此语一出,朝堂之上揣测之声此起彼伏。
可崔羌神色坚毅,目光平视高座之上的天子,似只待圣命一准,便即刻退离这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
雕栏玉砌,花开花落,此处的每一幕都似刀刃在割扯着心。
他只想远离这繁华喧嚣又满是回忆的皇城。
顺桓帝神色间满是纠结与思量,其实,在储君之位的筹谋上,顺桓帝从一开始就未曾打算赐予崔羌。
他对崔羌格外施恩宠顾,看似因着血脉亲缘,实则暗藏帝王心术。
彼时朝堂之上,李氏被抄家,王党势力如日中天,若是不加以制衡,大有一手遮天之势。
顺桓帝忌惮不已,借着对崔羌的重用,使其手握重兵,成为制衡王党势力的有力臂膀,确保朝中各方势力皆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不至于失衡失控,危及皇权统治。
如今,崔羌请缨戍边,远离朝堂这权力争斗的漩涡中心,手中兵权虽依旧让人生畏,却也因地相隔,对朝局干涉渐少。
他深知,边关之地,稍有差池,便会引得外患长驱直入,危及社稷根基。
放眼朝堂内外,细细盘点下来,除却崔羌,竟是再难找出一人,能稳稳当当地握住兵权,镇守在那风沙漫天危机四伏之地。
顺桓帝本欲挽留之语已涌至嘴边,可权衡利弊之后,他缓缓开口道,“煜王既心意已决,朕便允了你这请求,年后你便驻守关外吧。”
话语掷地有声,在大殿之中久久回荡。
皇城之中,立储之事再度摆上日程。
前太子畏罪自戕之事仿若一场驱之不散的阴霾,笼罩皇宫许久,致使立储一事耽搁了整整两年。
直至煜王自请远赴边关,此事终才尘埃落定,大皇子熠王,不出所料被册封太子,入住东宫。
是日,崔羌一袭玄衣,静立在王府庭院之中,落日余晖斑驳地洒落在他身上。
侍从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卷羊皮质地的图轴,神色恭敬行礼道,“王爷,这是那山崖百里内的地舆图。”
崔羌接过,目光沉静,“你留在王府,对外便称本王卧于病榻不便见客。”
“属下明白。”
望着天边如血残阳,崔羌思绪万千。
他定要在奔赴关外前寻到人……
这般想着,崔羌大步迈出王府。
王府外,崔羌牵过小五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骏马嘶鸣,一路扬尘,小五带着两个侍从紧随其后,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桃源山,距与师父的那番谈话过去已一月有余,日子依旧如常,甚至于让穆翎以为那日师父所言不过一时胡话,是他老人家偶然的感慨罢了。
这日,桃源镇上阳光明媚温暖,金色光线轻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