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鬼圖 宅鬼15 虎毒不食子?

「先…先吃飯吧！或許是有人惡作劇。」

邵逸新點頭，雖然他知道那不是惡作劇，直覺告訴他…發訊息的…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人。

但這也說明了為什麼劉昌義的陣法不管用，能直接滲入網路的魂魄…怎麼說也該是“鬼神”等級了。

（註1鬼修等級）

兩人心不在焉的吃完飯後，邵逸新提出今天想住在他們家，劉昌義自知邵子應該是有頭緒，便自然答應了。

「我們去買毛巾和牙刷，媽，你別等我們，先去睡！」

劉春梅剛切好水果，「不吃點再走啊？別太晚回來啊！」

劉春梅隱隱猜到這倆孩子是有事要出去商量，她擔憂的皺起眉頭，看了一眼天花板。

「邵子，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邵逸新點點頭，「我覺得…那是鬼神。」

「什麼？“鬼神”！」劉昌義大吃一驚。

Line～

劉昌義拿出手機。

「答對了！我是宅鬼，等級“鬼神”，是《十鬼圖》裡唯一修正道的鬼。」

劉昌義倉惶間嚥了下口水，「那…你找我媽幹嘛？還有，你是小孩？」

「不是我，找劉春梅的，是那個被父母虐待的小孩。」

邵逸新嚴肅問道「被虐待的小孩？他在哪？」

偏偏劉昌義這時插話進來，「等等，你是宅鬼，那你怎麼跑出來的？《十鬼圖》裡的鬼魂又是誰？」

一下這麼多問題，宅鬼只能便分別給兩人手機發出信息。

「丁裕順，那小孩的名字。他是被虐殺的。」

「我不清楚自己怎麼出來的，但我很久沒看看人間風景，等逛夠了…我就會回去。

《十鬼圖》裡是我的分身，足以守住空間裂縫，請放心吧！」

看了宅鬼的回答，邵逸新沒有感到輕鬆，反而覺得答案像謎團一樣，霧霧的，越來越難以看清。

劉昌義則是呆了一瞬，「什麼空間裂縫？什麼守著？難道《十鬼圖》不是拿來封印你們這些惡鬼的嗎？」

可等了十幾分鐘，宅鬼都沒有再應答，兩人只好踏著沉重的腳步回家。

隔天。

邵逸新在通報失蹤人口的資料中，找到了丁裕順的戶籍地址。那地方恰好就在劉昌義家樓上，通報的人是丁裕順的外婆，連帶的…丁裕順的父母也已失蹤，目前家中只剩丁奶奶一人獨居。

「社會局完全沒有他們一家的資料？怎麼可能呢？我媽說那小孩身上都有被虐待的痕跡耶！」劉昌義吃驚道。

「我們的社會安全網還不夠完善吧！你看那些鄰居就知道，阿姨都問不出什麼了，更何況是社會局。

還是要依正常程序，打報告跟檢查官申請，傳喚丁奶奶到案說明吧！」邵逸新無奈道。

Line～「要不要我幫你們一把？」

劉昌義笑道，「你怎麼幫？申請協助調查的傳票也沒那麽快，如果你能幫那當然是最好的啦！」經過一夜，劉昌義又回復到從前的狀態，尤其是知道，宅鬼原來是想幫那小孩以後。他吊兒郎當的翹起二郎腿：「既然是鬼神，那祢是不是能直接懲罰那對父母？」

宅鬼沒有理會兩人，直接傳信「託夢！」

劉昌義和邵逸新兩人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邵逸新先開了口，「也行，我們沒有證據，反正要請傳票也有難度，那就讓祢先試試吧！」但兩人似乎都沒明白宅鬼所謂『託夢』的意思，還以為是因為林雨薇不在，所以宅鬼要在夢中跟他們說分明呢。

而邵逸新為了能在第一時間完成筆錄，今晚還是住進了劉昌義家中，但這次的氣氛，明顯比昨晚輕鬆許多。

邵逸新道「明、後天雨薇姊就要回來了，也不知道她那邊怎麼樣？」

劉昌義打了個哈欠，「還能怎樣，林雨薇搞得定啦！哪用得著你擔心。」

邵逸新無奈：「雨薇姊明明比你大，幹嘛不加敬稱啊你！」

「哎！林雨薇不會計較這些的啦！還要等多久啊？我想睡了。」

「再等等，我先設定好錄音筆。」

劉昌義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撐不住了，我要睡了...。」

睡夢中。

「哭哭哭，整天就只知道哭！我要不是生了你，今天就不會過得這麽淒慘！」何美惠悻悻然的瞪著丁裕順，抬手又掐了他細弱的手臂一下。「跟你那死鬼爸爸一樣，我這一生就敗在你們身上。」

啪！何美惠摔門離去。

丁奶奶止不住的嘆息，「早叫你們不要生、不要結婚，現在多了個累贅，唉！這日子要怎麼過喔！

還看，自己去洗洗臉準備吃飯。」

丁裕順抽噎著走到浴室，哆嗦著把自己弄乾淨。

這時丁鵬飛才從門外開門進來，大聲嚷道「人呢？那個臭女人呢？賤貨，婊子，我的錢呢？」

丁奶奶沒好氣道，「早滾出去上班啦！錢放桌上。聲音小點，鄰居都抗議了！」

他帶著一身酒氣回家，丁裕順聽到爸爸的聲音嚇得渾身發抖，只能將自己鎖在廁所裡。

碰碰碰！「開門，老子要撒尿！」

丁裕順沒辦法，只能畏縮的開了門。

丁鵬飛見不得兒子那膽小如鼠的樣兒，一巴掌就呼了下去，「他媽的，沒出息的東西，給老子滾遠點！看到你就來氣。」說完還將嘴上叼著的煙，狠狠的壓在丁欲順手心上。

這時的丁裕順卻不敢哭，因為他知道“哭泣”只會被揍得更慘。

丁奶奶皺起眉頭看了他一眼，「討債鬼，這臉有洗跟沒洗一樣！快來吃飯。」

丁裕順拿著自己的小碗，裡面只有白飯和醬油膏，但他根本不敢埋怨，只想趕快吃完，然後躲進房間裡睡覺。

丁鵬飛上完廁所出來，看了眼桌上的錢，叫罵道「就這麽一點，打發乞丐啊！還有、這什麼菜，一點油水也沒有！」

丁奶奶嫌棄的撇嘴道，「有得吃不錯了，誰讓你結婚的。自己都養不活還想養家？」

丁鵬飛索性也不吃晚飯了，拿著錢就又跑出門去。

劉昌義想跟著他出去，卻發現自己的活動範圍竟限制在這間屋子裡，他拼命掙扎，正想著要醒過來時...。

「劉昌義、劉昌義，醒醒！你鄰居們都找過來了。」邵逸新輕輕拍著他的臉道。

劉昌義一臉迷糊，朦朧著睜開眼，只見他家突然湧進好多人。

「阿義、阿義，我…我…要報案！

你們家樓上那小孩，好幾天不見了，我懷疑…不…是我夢到，那個孩子，他…他…在冰箱。阿義，你…」鄰居阿姨還沒說完，又來了一位住附近的大嬸。

「等等、等等，我也要報案。我夢見那孩子被他父母虐殺。不…是真的，他爸爸把孩子拖進浴室暴打，頭破了，流血了。

還用熱水燙！他媽媽也在旁邊，沒有阻止，還在孩子死後幫忙放血。」

這時一位義交大伯也進門來。

「阿義、還有我，我也要報案！我夢見他媽媽用鉗子拔掉他的指甲，那孩子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那對夫妻簡直是禽獸，要把他們抓進去關！」

大嬸道「對！還有那個奶奶，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吃好的，給孩子都醬油拌飯。」

劉昌義回想起剛才的夢境，神情複雜道，「我…那就先上去看一看吧。這麼多人有疑慮，邵子，call巡警吧！我...剛剛也夢到了。」

邵逸新面色凝重的點頭。

巡警一到，大夥一行近十人全都擠在丁家門口，想替那可憐的小裕順來討個公道。

可就在大家剛到門口，卻都聞到一股腐屍的腥臭味。頓時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位大嬸突感悲從中來，以往她聽見了小裕順的哭喊，也試圖上門想要勸解丁家奶奶，或探清情況。

卻被丁鵬飛威脅恐嚇，她擔心惹火上身也就當作從未聽見。

可如今夢裡那瘦弱青紫的小臉，實在令她心生不忍。大嬸這才下定決心要替小裕順討個公道。

其他眾人也是如此，都礙於丁鵬飛的暴力、野蠻而選擇忍氣吞聲。

隔壁大伯說「有次在倒垃圾時我和丁鵬飛相遇，我也只不過唸了二句『別打小孩』就被他推倒在地。」

而住丁家對門的阿姨也說，「有好幾次我都想報警處理，可是卻被家人阻攔…如果…不，小裕順已經沒有如果。」

丁家奶奶走得很慢，等聽到門外那些人是巡警時，還一度不願開門。

劉昌義用力敲門：「丁奶奶，妳最好趕快開門，屍臭味都飄到門口了！現在有人告妳謀殺，如果妳再不開門，我就請消防局的來破門囉！」

丁奶奶眼見事情已然曝光，只能心灰意冷的開了門，隨後便失重軟倒在地：「我沒想到啊！平常我也只那麽一說，他夫妻倆也從來沒那麽聽話過…」

劉昌義一進門，便感覺到濃厚的陰氣縈繞在丁家廚房，心下瞭然大概就丁裕順大概就在那裡了。

他掩住口鼻，即時驅散這些鄰居，免得到時撞到邪、還是衝到煞，處理起來反而勞民傷財。

大家這麽一聽，也就趕緊各自回家，邵逸新還因此發了不少符籙出去。

等到刑事組和黑車來到，丁裕順才被人從冰箱裡抬了出來。他小小的身軀已乾癟萎縮，整個關節都扭曲的不像人樣。

劉昌義見了都於心不忍，瞪著丁奶奶道「妳可真狠啊！那是妳親孫子。虎毒還不食子呢！」

丁奶奶瞬間變得更加蒼老，就像是耄耋之年的人乾。（註2）

殯儀館的人協助將小裕順放入屍袋，因為骨骼變形，也擔心太大動作小裕順會碎掉。

殯儀館人員只能用背得將他帶下樓，那人一邊掉眼淚、一邊安撫道「孩子，別怕！叔叔家也有個哥哥，跟你差不多大。叔叔回頭帶些玩具給你，還有麥當勞，可好吃了！

我們不痛了…再也不痛了！」

劉昌義一個沒忍住，也跟著掉下淚來，「是啊！哥哥家好多糖，等等就帶給你。跟著師公去啊！」

與旁人不同的是…邵逸新看見小裕順正捧著劉春梅剛給的蘋果，小小口嗅著果子的香甜，露出滿足的笑容。

（註1）

等級1.厲鬼

等級2.鬼將

等級3.鬼神

等級4.鬼王

等級5.鬼皇

等級 6.鬼帝

（註2 讀作 冒碟 意指80多歲的老人，皮膚乾癟。）

—來自林燃（創作小說家）發佈於林燃 生活日誌《筆耕天地》 svocus/article/67178c1afd8978000123c9a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