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慶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不少,站在屋外等待著芸竹。他偷偷瞄了瞄自己的左手小指,神色複雜。
隨即,他將手中的書本,輕輕遞給身邊的祝心妍說道:「謝謝祝姑娘這段時間的照顧,也感謝妳帶來這麼多書,讓我不至於閒得發慌。」
心研站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他,臉上依舊毫無表情。
這段日子,她寸步不離地照料長慶,或許是宗門對長慶虧欠的彌補,也或許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感。
雖然他們之間的對話不多,但長慶心中的感激早已溢於言表,只是難以直接表達。
「你看很快。」
心研的話依舊簡短而冰冷,但那語氣中隱隱透出一絲關心。
她不擅言語,但這些平淡的話語,長慶已經漸漸習慣,並開始感受到她情感深處的波動。
只是,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祝姑娘總是這麼冷淡。
似乎察覺到長慶的疑惑,心研突然開口解釋道:「功法血脈,情緒甚小。」
聽到這番話,長慶若有所思,神色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下巴,眼神閃爍,鼓起勇氣問道:「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這一問,心研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但她偷偷瞥了一眼右手上的紅線,眼中微光閃爍。
片刻後,她解下脖子上的項鍊,輕輕遞給長慶:「不要喪志,會有機會。」
他接過項鍊,感受到其中的意義,心中一暖,隨即點了點頭,將項鍊戴上,藏進胸口的衣物裡,然後站在她身旁,一同靜靜等待著芸竹的到來。
片刻後,天一宗門口
長慶與芸竹一起拜別宗門的長老,感激地向他們鞠了一躬,雙雙踏上飛行法寶,準備離開。祝寧親自護送他們至傳送陣。
「多謝前輩這段時間的幫忙,大恩不言謝。宗門的情況,晚輩會如實稟報。」
長慶行禮致謝,用簡單的言語表達,畢竟有芸竹在旁邊,也不能說得太多。
芸竹也是行禮致謝道別。
祝寧點頭回禮。
看著兩人踏入傳送陣,祝寧輕嘆一聲:「事已至此,希望你們能走出一條不同的路。」
隨即駕駛法寶返回宗門的方向,身影漸漸消失在天際。
又過了幾個時辰,桃仙洞。
洞中,白繭輕微顫動了一下,似乎感受到外界的異動。
「山崖中的桃仙洞,他們兩人已經走了,你會再見到他們的。」
東方辰似乎對白繭內的狀態瞭如指掌,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
「二十天。桃花谷主東方辰,桃老的精血神通,桃花劫,吊著你一口氣。本仙用精血化繭,保你一命。」
他說話間,眼神微微變化,似乎在回想某些往事:「你的情況引發了類似天雷的小天雷。天雷本是修行者的洗禮,能脫凡骨、鑄仙體。但你的根基薄弱,這場大造化反而變成了災難。雖然只是小天雷,卻足以讓你的經脈盡斷,骨骼斷裂,皮膚破裂,血液沸騰,內臟崩潰。沒有當場灰飛煙滅,已經是奇蹟。」
紅繭微微一動,似乎想要表達什麼,但終究沉默了下來。
東方辰繼續說道:「血繭能助你脫胎換骨,但過程極為痛苦,唯有大意志才能破繭而出。當然,這不是沒有代價。你必須完成本仙交代的任務,至於你如何報仇,只要不違天道,本仙不會干涉。」
紅繭突然顫動了一下,裡面的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師弟,你趕緊答應吧!師父可是通天大能,神通廣大,不輕易收徒的!」
東方辰神色微變,沒想到這個稱呼竟然這麼突然,但轉念一想也罷。他微微頷首:「約二十年。這是個大概時間,實際還得看你的機緣。」
白繭內隨即安靜了下來,微微顫動,像是有所感悟。
良久。
長慶剛回到住所,門口便出現了一位身分不凡的老者——莊主蘇騰。
他的身旁還跟著蘇勝。兩人走進來時,沒有等長慶開口招呼,蘇騰便直接在椅子上坐下,眉頭緊皺,怒氣沖沖。
長慶看到蘇騰的架勢,不由得驚訝地叫道:「外公……」
一旁的蘇盈,看到自己的父親如此蠻橫無禮,心中不快。
雖然那是她的親生父親,但她並不打算忍氣吞聲,便冷冷地開口道:「莊主大人,今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蘇騰威嚴的氣勢依舊未變,沒有理會蘇盈的冷嘲熱諷。他淡淡地掃視了一下四周,住所簡陋,家徒四壁。
又掃過虛弱的女兒和外孫身上,然後落到站在旁邊的白髮佳人。
那女子身上有著神秘氣質,但蘇騰並未理會,甚至連詢問她的身分都沒有,隨即冷冷地對著長慶說道:「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如果現在想不到,有需要的時候再和你三師伯說即可。」
話語間,他特意提到了「三師伯」這個稱呼,而不是「舅舅」,顯然他還未完全接受長慶的身分。
蘇騰沒有等長慶回應,便接著說:「蘇盈受到血脈反噬,秘藥可以壓制,但他根基以損,無法根治。不過,青丹宗或許會有辦法。只是煉丹之人普遍性情高傲,洛成峰雖出自青丹宗,但多次拜訪也被拒之門外。兩年後,青丹宗將舉辦東境宗門大比,如果你能取得好成績,或許有機會請他們幫忙,看看能否治好他。」
蘇騰的話,似乎是在點明長慶未來的方向,但語氣中卻透著一種疏離感,顯得刻意而冷漠。
長慶聽出其中的冷意,心中微微一痛。
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問道:「那…莊主,我如今武途已廢,該如何取勝?」
這一問,讓屋內氣氛瞬間凝重。蘇勝與蘇盈都不捨地望向長慶,眼中透著濃濃的憐惜與無奈。
片刻後,蘇騰依舊冷漠地回應:「比試內容有武、丹、器。你的武途已廢,丹藥比試有洛長峰,至於煉器之道,不需要丹田,你可以試試。」
蘇騰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語氣冷然:「這封書信你拿去南境的南器門,交給鐘離南燕。我與他有些許交情,憑此信便可與他接觸。如何選擇,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這番話,蘇騰毫不留戀,起身離去,沒有多做任何解釋或停留。他的背影筆直而冰冷。
蘇勝見狀,急忙抓了抓頭髮,略帶歉意地向蘇盈和長慶母子揮手告別,隨即跟隨蘇騰的身影一同離去。
屋內,寂靜無聲。
蘇盈與長慶對視一眼,心中五味雜陳。母子兩人陷入沉思,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