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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回被姚朱带来的消息给震懵了,浑身的血液止不住地倒流,双手更是不停地沁出冷汗,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怎么会呢。
这些时日同自己私会的人怎么可能是别人?
必须是宁王。
一定是宁王。
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可到底是哪里错了,哪里......
荷回被针刺破的手指再次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一低头,却是手指上的纱布不知何时被扯了下来。
她将那纱布攥进手心,指尖泛白。
姚朱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询问道:“姑娘,您难道……………”
荷回压低声音,险些将嘴唇咬破,点了点头,“我那几日,都同宁王在一起。”
“您去了太素殿?”
“.......“
姚朱心中咯噔一下。
荷回同宁王私会的事,她是知道的,并且乐见其成。
沈姑娘本就要同宁王相看,私会不私会的,根本无伤大雅,若姑娘能在事情彻底定下前赢得宁王的欢心,那自然是好事。
可听沈姑娘方才的话,她那些时日没进太素殿,而宁王也没出太素殿,那他们,是如何见面的?
难不成,那些事日同沈姑娘私会的,不是宁王?
那会是谁?
若是真的,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姚朱连忙握住荷回的手道:“姑娘,您别急,奴婢找的那小宦官并不在小爷跟前伺候,平日里都只在外围当值,许是他记不清说错了,又或者小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去了,也未可知。”
这几句话果然叫荷回原本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许是传错了。”
荷回想,大概是宁王知晓她在暗地里打探消息,所以特意嘱咐那小宦官别告诉她实情。
这样的事,他干得出来。
可,当真是如此么?
荷回躺在榻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太素殿里,李元净在她询问他为何把她又不想娶她时,那满脸的不可置信。
若他当时当真是在撒谎骗她,那他的演技可称得上是炉火纯青,连世间最厉害的角儿也比不上他。
可若不是呢?
若他说的,就是实话呢?
荷回指甲陷入肉里,努力告诉自己,那同自己私会的人就是李元净,可就是忍不住往‘他不是‘上想。
那个人,那个同她私会的人,总是对她很温柔,说话不急不缓,而宁王,即便是故意假装同她亲近的那些时日,面对她,言语神色间,也总是带着一股隐隐的不耐烦。
那个人很高,抱着她时,她几乎要踮起脚尖,才能堪堪拿下巴够到他的肩膀,然而宁王虽然也不低,却好似并没有这样高大。
那人的身上,总是会散发出一股香气,像是檀香,又像是梨花香,荷回说不准那是什么味道,但她确信,这种香味,她从未在宁王身上闻到过。
或许是她从未在白日近距离凑到宁王身边,所以闻不到。
又或许。
是宁王身上根本没有这种味道。
她和那个人见面,都是在夜色掩映下,她从未真正看清过他的面容。
可他的声音和轮廓同宁王那样相像,她唤他小爷,他也从来不否认,他怎么能不是宁王?在这宫中,又有哪个人敢胆大到冒充他?
一定是他,一定。
荷回一遍又一遍在心里给自己暗示,心乱如麻,忽然,她坐了起来。
想要确定宁王所说是否属实,她再去见一见那个人,不就成了?
只要她点燃烛火,看清他的脸,一切就都真相大白。
如今她被宁王拒婚已经传得满宫皆知,若他不来,那此人身份就是宁王自己无疑,若他来.......
荷回握紧了拳头。
她必要揭开他的真面目,看看他是哪个牛鬼蛇神,敢这样诓骗她。
她未进宫时,曾听闻世上有种奇人,能模仿另一个人的声音和身形,专门诓骗钱财,或许,她也是遇见了这样一个人,也未可知。
毕竟,几月前为了迎皇帝回銮,宫里刚进了一批民间传人。
也许,是他们中有胆子大的,为了寻求刺激做出这样的事来………………
荷回心绪烦乱,将能想到的情况都想了一遍,将近天明,方才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荷回时不时便要去山洞里一趟,每回去,里头都空空如也。
次数多了,荷回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
宁王果然是在骗她。
他同她撕破了脸,所以才不再来同她私会,若是旁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谈话,自然要过来好好宽慰她一番,而不是这般,十天半个月还不见人影。
况且,这屋子明显是宫中贵人着人修建的,专门用来闲暇休憩的地方,若是寻常人,怎可能有这屋子的钥匙?
只可能是宁王。
荷回长呼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去,然而刚抬脚,便听外头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明明那样轻,可却像鼓点一般,一下一下敲在她心尖上。
荷回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他来了。
很快,门吱呀‘一声轻响,有人进来,瞧见她,似乎也没有惊讶,只道:“等多久了?”
荷回的嗓子有些堵,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没多久。”
“嗯。”他点头,像往常般走过来拉她的手。
荷回顿了下,下意识想将手抽回,他察觉到她的这个小动作,问:“怎么了?”
荷回的手被他握着,稳了稳心神,道:“没什么,只是前几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没想到小爷你还会来。”
他动作顿了顿,沉默半晌,问:“伤心吗?”
“什么?”
“我那样伤你,伤心吗?”
他似乎在认真等待她的答案。
荷回还在满心想着对方到底是不是宁王,或者,他也觉得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有些太过,所以才想着过来安慰她,因此对他的这句问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道:“自然是伤心的。”
对方似乎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抿了抿唇,没吭声,将她拉到书桌前,像往常那般,从后头圈住她。
这个两人以往的寻常动作,此时荷回做起来却觉得无比煎熬。
她咬着唇,脑袋全然蒙住,心里还在不停想着,这个此刻把她抱在怀里,没事儿人一样的人,究竟是谁?
他探身,像往常一般将烛火点燃。
小小的火焰不断在空中跳动,将两人亲密抱在一起的身影映照在不远处的墙面上。
荷回望着这幅堪称旖旎的场面,贝齿在唇上陷得更深。
“别咬。”忽然,他的手落在她的下颚上,轻轻捏了捏。
“仔细咬出血来。”
荷回愣愣地看着影子上他这个动作,兀自出神。
宁王,会如此关心自己吗?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李元净目带嫌弃,上下打量自己的场景,觉得一颗心慢慢地开始狂跳起来。
男人松开她的下颚,紧接着便去润笔,随后将毛笔放在她手中,说:“之前教你的那几个字,你再写一遍。”
荷回缓了缓神,心里一团乱麻,手握着笔杆子,迟迟下不了笔。
他还在教她:“成大事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且不瞬1,太过让旁的事影响你的情绪,这可不好。”
荷回都有些佩服他,这个时候了,他还能没事儿人似的,教她学问道理。
若他是宁王还好,若他不是,这样的心态,便是一百个她也玩儿不过他。
荷回并不懂他方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但大抵知道,他是在叫她冷静。
她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拾笔在纸上写了个君”字。
这是他教她的第一个字。
他看了看,说:“比往常进步些,只是下笔仍旧不得其意。”
说罢,手覆盖在她手背上,握着她手,一笔一划,重新写了一遍。
荷回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窄袖衫子,男人的整只手就这么暴露在她的目光下,那样清晰。
他的手很大,手掌很宽,五根手指更是又长又细,指甲的形状很好看,圆润饱满,泛着轻浅浅的肉粉色,像是特意修过。
从前未曾注意,如今才感受到,他掌心生着许多薄茧,落在她手背上,摩擦之间,带来隐秘磨人的痒意。
顺着手往上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荷回微微抬眼,瞧向不远处书桌上的那盏烛火。
不过离她几尺远而已。
她抿着唇,绷紧了下颚。
男人像是全然未曾注意到她的动作,松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引诱似的:“来,再写一遍。”
烛火还在不停跳动,将两人在墙上的影子拉得更近。
荷回将手中笔杆撂下,俯身拿起那尊烛台。
男人站在身后,并未阻止她。
荷回手指收紧,转身就要拿起烛台往男人脸上去照。
然而或许是太过紧张,刚将身子转过一半,烛台便当‘一声猝然掉落。
烛火熄灭,屋子里再度陷入黑暗。
一阵骇人的静谧之后,荷回听见身后男人开口,还是那种温和的语气:“好孩子,没事吧?”
荷回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不下去,慌乱道:“妾忽然想起还有事,便先走了,小爷恕罪。”
说着,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幸亏她早早便熟悉了这里的路线,即便瞧不见,这样慌忙出去,也不曾摔倒。
回去后,荷回没回寿明殿,而是直接奔向了尚服局。
尚服局的宫人见到她,都十分惊奇,为首的女官过来询问:“姑娘可是要添置什么衣裳?”
荷回摇头,只道:“你们做衣裳的花样儿在哪儿,我想看看。”
虽然荷回前些时日被宁王拒婚的事情闹得宫中人人皆知,但女官也知道荷回仍旧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因此并不敢怠慢。
“姑娘跟我来。”
女官带着荷回进到尚衣监专门存放花样儿的库房,拿出里头的东西给荷回看。
见荷回在成百上千的花样中来回翻找,女官不禁狐疑道:“沈姑娘,您究竟在找什么?”
荷回拿笔在纸上画了个图案。
“敢问宫中可有这种图案?”
女官看着纸上的鬼画符,半晌才不确定道:“姑娘画的………………是蟒纹?”
荷回赶忙问:“这图案都用在什么人身上?”
女官道:“那可多了,宫中的小爷,外头封地的各位王爷,还有带刀的锦衣卫………………”
荷回有些沮丧,这么多人,她如何确定那人是谁?
都怨她自己,临阵逃,方才她怎么就不能将烛台拿稳点儿呢,若非如此,她早就看见那人真面目了,而不是只瞧见他臂膀上的衣裳花纹。
“不过??”
女官忽然拉长音,荷回提心等着。
“如今在这西苑里,也就只有小爷穿蟒袍多一些,其余能穿蟒袍的人都在外头呢,进不来,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她以为是荷回想穿,吓了一跳,提醒道:“姑娘,这东西可不能乱穿,要脑袋搬家的。”
荷回听闻她说如今宫中只有宁王会穿蟒袍,一颗心稍稍放下。
或许,当真是她想多了,那个人就是宁王,只不过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性情一会儿一变,变过之后只当自己是另一个人,还不记得从前自己做过的事。
儿时,她隔壁街上的孙二爷就患这种怪病。
问到想问的东西,荷回起身,拜谢过女官,提裙出去。
然而刚走到窗下,便听到另一个宫女道:“咦?奴婢怎么瞧着这画得不像蟒纹。”
那女官道:“别混说,不是蟒纹是什么?”
“龙纹呐。”
“蟒四爪,龙五爪,您瞧这上头画着五爪,可不就是龙纹?”
荷回心头咯噔一声,脚步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