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胖子手上的伤后,张杌寻也给他讲了他们这边一路上遇到的事,讲到溶洞里的水潭时,胖子却说他们那边有重大发现。
胖子在玉墙上摸了几下,就感觉到手心一阵烧疼,一看才发现手都烂了,立即反应过来墙上有毒粉。
之后他们又在稍微浅一点的水潭里发现了很多骨头,有人的,有各种不知名的野兽的,他们试着用工具将那些骨头捞上来,想在上面找点线索,结果发现那些骨头的骨质都非常脆弱,几乎到了一碰就碎的地步。
白骨表面还有许多仿佛蚂蚁注空过一样的小孔洞,上面一点血丝肉沫都没有残留,他们分析觉得很可能是水里有某种人眼察觉不到的微小生物,这也让他们更不敢下水查看了。
水路走不通,那只能寻找其他出路了。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附近似乎有人在敲打着什么,却又听不仔细,他们便以为隔着墙有人被困在了里面,正好胖子背包里有雷管,他们便决定用炸药将溶洞的一面炸开。
又因为记得张杌寻之前说过山体里藏着会根据温度狩猎的密洛陀,他们准备了一起带进来的强碱,穿上防护服,随后确定位置开炸。
墙体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厚,胖子私藏的炸药用光了大半儿,才给墙轰出一个洞口来,等同于他们用定向爆破在山体里直接开出了一条短隧道。
溶洞原来不止一个,这倒是张杌寻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也幸好胖子找了过来,说实话,有这种“炸一条路出来”的魄力及能力的,也就只有胖子了,其他人就是想炸,也没有这么多存货。
胖子的到来也证明了,这里确实是石道的终点,张家古楼的入口就在这里。
但这就像是一个选项未知到底选择题,既然溶洞不止一个,那么藏有入口的溶洞是否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谁也不清楚。
他们的装备不足以支撑到他们地毯式搜索完所有的溶洞,所以还是无解。
胖子左看右看,忽然有了想法,“哎你们说,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不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障眼法,就像鬼打墙那样,机关被藏了起来,光靠咱们这么硬找肯定是行不通的。”
霍仙姑看着他,询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胖爷怀疑,咱们现在遇到的情况,跟当初我们在云顶天宫里一样。”胖子盘腿坐下,开始了枚举法。
“咱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几种可能性,第一,这条隧道里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迷阵机关,类似奇门八卦那样的,或者是更复杂的机关,可以支撑整个山体运行。”
胖子举着两只裹着纱布的爪子,下巴往地上点了点,“来木鱼,你帮我写在地上。”
张杌寻掏出一支记号笔,按他的意思写上。
小哥原本一直在盯着墙壁看,见状也坐了过来。
“第二条可能性。”胖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幽幽道,“那就是张家古楼其实并不在我们这个时空,它已经超越了时空限制,只是通往那个时空的通道还没打开,或者说那个时间已经过了,可惜我们来迟了错过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怪异,看着是不相信,但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尖叫着告诉他们,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不然他们又怎么会遇到这种毫无厘头,无法解释的情况。
气氛凝重,就连霍仙姑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这种可能性的时候,胖子清了清嗓子,说出了第三种可能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鬼遮眼,咱们遇见了和黑色小鬼孩一样,或者比它更厉害的鬼物,我们被困在了鬼打墙里面。”
胖子说的煞有其事,众人不由得都跟着他的思路开始细想,比起第二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还是机关和鬼打墙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怎么验证?”霍仙姑问。
“简单。”胖子摇头晃脑,“如果是鬼打墙,咱们烧犀照鬼就能测试出来。”
古话说“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胖子决定再牺牲一次自己的摸金符,仰头示意张杌寻从他的脖子里把摸金符取出来。
张杌寻一摸,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有两个。
一个是当初在云顶天宫的犀角摸金符烧了之后,他用闲暇时间借潘子的手,从民间已经金盆洗手的北派老盗墓贼手里高价收来了一个通体漆黑的摸金符,据说是他家祖传的。
祖不祖传不清楚,但东西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穿山甲爪子,乌黑锃亮,坚硬无比。
另一个比他给胖子的这个新的多,款模式样的,蹭蹭黑,上面还镶了一层金符文。
“两个都是穿山甲的?”张杌寻没取下来,“那你烧个锤子。”
“新的那个是假的。”胖子解释道,“上回那个假摸金符是在大金牙跟前买的,我去找丫算账,从他手里又抠出来一个,看那老小子贼眉鼠眼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个肯定也是假的。”
张杌寻取下那个新的,掏出打火机点着了,随后举着燃烧的犀角在众人的身边都转了一圈,青绿色的小火苗晃得人心慌慌的。
在石道里转完一圈儿,他又去了溶洞,在溶洞尽头停留了一段时间。
众人屏住呼吸,悄么声儿的跟在他三米远的位置,探头探脑的四下查看。
然而结果让人失望,别说是鬼了,就连鬼影子都没找着。
犀角摸金符烧了大半,张杌寻熄灭了火,把剩下半拉还给胖子。
胖子用手背蹭了蹭下巴,嘀咕道:“是不是这回的鬼隐藏技能过于强大,压根儿不怕犀牛角呢?”
“那咋办?”霍小黎焦急道,“还有什么除邪祟的法子没?”
“除祟那当然有……”胖子刚想说什么,嘴巴一绊磕巴了,还未出口的话转了一下,“有……有黑狗血,大公鸡,黑驴蹄子小糯米,上打粽子下斗鬼。”
霍小黎无语的看着他,愁眉苦脸道:“胖爷,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您说的这些再有用,我们现在手头上都没有啊。”
“那就没办法了呗。”胖子收起犀角,走回石道里方才写字的地方,“第三条划掉,咱们来验证前两条。”
霍仙姑有些不确定的多看了小哥和张杌寻两人几眼,刚想说话,就被张杌寻抢了先。
“别想了,麒麟血只防毒防虫,对鬼物可没用。”
小哥的血每一滴都很珍贵,即使有用他也不会让小哥放血,更何况这里压根儿就没有黑色小鬼孩什么的,放血纯粹浪费。
胖妈妈好不容易才用各种大补汤给小哥和他补了那么点点血,一刀划拉下去什么都没了。
霍仙姑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机关那一套被胖子否定了,他之前在炸溶洞的时候就意识到,机关想要在不知不觉中运转,那么埋在墙壁里的机括就一定不会是大型的,安置的地方也不会很深。
但那堵玉墙都超过了六米,里面什么都没有,况且小哥也说了,这里没有机关。
第二条他们毫无办法,不止是身体,就连精神心理也疲惫到不行,他们已经认定了自己出不去,连一丝希望也没有,等死是唯一的选择。
就连霍仙姑也感到了一丝绝望,她将目光重新聚在了水潭上,刚要发话,胖子忽然跳了起来,“还有一个法子!”
没有去管旁的人,胖子拉起张杌寻和小哥,“来来来,咱们一起验证一下胖爷的猜想。”
说着把张杌寻和小哥往溶洞口推了推,自己边后退边道:“我们在石道的两端都站上人,在入口处的人不会变化,倘若石道的出口会移动的话,在石道里往回走的时候,机关启动,这个守在入口的人一定会看到石道移动的景象。”
说完用那只手指没被纱布全缠住的手,笑嘻嘻的在胸口前冲张杌寻两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张杌寻看着已经退后了两三米的胖子,视线在和对方的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心里重重一震,掀起一片骇浪,他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胖子的眼神告诉了他肯定的答案。
胖子已经知道了,凭着长久以来的默契,他猜出来了。
所以他借着验证机关的机会,让张杌寻和小哥脱离队伍,放心去做他们想做的事。
溶洞的确是终点,是小哥和张杌寻留给胖子的终点。
眼睛忽然有些酸涩,张杌寻垂下眼皮,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哥,走吧。”
小哥默默点头,两人转身,一步一步走进洞穴。
霍小黎蔫巴巴的靠着石壁,有气无力的叼着压缩饼干,得益于之前在湖底古楼水道里的经历,他虽然有点绝望,但并没有完全崩溃,见状想了想,随即颠颠儿的小跑着过去追上胖子,“胖爷,我跟你一起。”
霍仙姑摆了摆手,霍初十立即带了一个人,等在石道的中段。
另一边,张杌寻和小哥进入溶洞后,脚步不停,绕过地上的水潭,径直往洞穴的尽头走去。
两人最终停在方才张杌寻拿着燃烧的犀角绕圈时,停留的时间略长的地方。
“灭灯。”小哥轻声道。
张杌寻关了手电,溶洞里惨绿渗人的玉光顿时将两人包围。
小哥活动了几下肩膀,胳膊做了一个耸肩同时向内并拢的动作,同时身体诡异的扭动了几下,只听见咔嚓几声轻响,整个人猛地低下去一截儿,然后蹲下处理了一下防护服的裤腿,起身微微仰头看着张杌寻。
“……”张杌寻没忍住在小哥头顶的璇儿上瞄了几眼,又看了看绿莹莹的墙壁,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好吧,确实得缩成这么点点。
随即也活动了一下大关节,用耸肩的动作让骨头脱臼卸下来,随后快速重组,其他关节也是一样。
好了,这下两人都变成一米五了。
小哥闭上眼睛,伸手在墙上摸了摸,随后直接侧身往墙上一撞,一下就撞进了那片荧光里,幽绿的光芒直接将他吞掉了,整个溶洞里没有了他存在的痕迹。
张杌寻轻轻啧了一声,然后也闭上眼睛,摸到玉墙上一条狭窄的缝隙,也侧身钻了进去。
他们依然闭着眼睛,凭感觉一点点往前走,这里的空间越往后越宽,张杌寻估摸自己应该走出了五十多米。
脚下忽然一空,张杌寻没料到前面会是这种情况,趔趄了一下才踩稳,睁开眼睛,这里已经没有了玉石的荧光,满目灰白中有一点黑影,正站在一个石柱前,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他走过去一看,才知道小哥为什么不开手电。
那石柱上刻满了繁复古朴的花纹,但是这些花纹并不全部是重点,有一条荧光从石柱顶端,在其中一些花纹里穿梭下来,汇聚到石柱的底盘。
这里的空间比方才的溶洞更大,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比一层平房稍微高一点,并且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后方还有很多类似的刻满花纹的石柱,这些石柱是利用原本从上方垂挂到地面上的钟乳石,将其修缮成了规则的柱状,在上面雕刻了这些信息。
放眼望去,这里的石柱密密麻麻,排列看不出什么规则。
所以想从这里走出去,重点还是在石柱上的那些荧光标注过的纹路上。
小哥已经转身去看附近的第二根石柱了。
张杌寻也挑了一根石柱,仔细去琢磨上面的纹路。
乍一看被荧光标注过的地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张杌寻的视线顺着荧光走完,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立即转身去看小哥方才看的那根柱子,指尖虚空在上面描了描,随即去看第三个。
“不对,这个不是。”张杌寻嘴里喃喃念叨着,往里走了一点,“奇怪,这个也不是。”
难道他刚才猜错了?
不应该啊,这纹路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反着画出来。
等等,反着画!
他立即扭头去看小哥,却发现自己的周围不知何时竟然被石柱淹没了。
方才和他只隔着一臂距离的小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