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心宁 第78章：苍白：

她们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深夜，时间在这里没了意义。

眼睛像被蒙上一层灰，什麽都看不见，这种彻底的盲目让她们更害怕。

她们只能凭着本能，在冰冷的地板上摸索，最後终於找到彼此，紧紧地靠在一起，身体因为冷而抖个不停。身上那块薄薄的湿布根本挡不住什麽，反而湿答答地黏在皮肤上，每动一下都像刀刮一样疼。只有她们身体贴身体，才有一点点微弱的热度，带来一点点安慰。

她们紧紧抱成一团，汗水丶眼泪和湿气混在一起，让身体又滑又冷。在这种极度的疲累和绝望中，羞耻心已经彻底消失了。

彼此的身体不再是男人女人，只是一团模糊丶互相依赖的肉团。陈心宁感受到艾莉的**和权艺珍的屁股紧紧贴着自己，湿黏而冰冷，但此刻她们的**里没有一丝**，只有绝望。

她们的身体挤在一起，却感觉不到任何**，只有骨头的硌痛和肌肉的僵硬。

身体和身体黏成一块，像三只在暴风雪中冻僵的小狗小猫，只想从对方身上抓到最後一点活着的感觉。

她们太累了，累到意识模糊，累到连想事情都觉得奢侈。

不知过了多久，累意终於把她们拖进了沉沉的睡梦。那是一种快要死的昏睡，睡得那麽深，好像灵魂都离开了身体。

醒来时，周围还是一片黑，没有一点光。她们挣扎着睁开眼，眼前却只有更浓的黑暗。恐惧像潮水一样又涌了过来，瞬间就把刚清醒的意识淹没了。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喊疼，都在叫冷，但更可怕的是那种无边无际的孤单和绝望。她们几乎没挣扎，就又睡着了，只想逃开这个无法承受的现实。

她们睡得更死了，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办法思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慢吞吞的，只有耳朵还能听到一些声音。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有脚步声丶有男人的说话声，还有金属撞击的刺耳巨响。

这些声音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像一场没完没了的恶梦，不停地敲打着她们快断掉的神经。她们想听清楚，想明白发生了什麽，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最後，连声音也变得模糊，意识再次沉下去，她们又一次昏了过去，再次陷入那种没有尽头丶快要死的睡眠。

时间，好像突然被撕开了一样，从地狱般的监狱一下子跳到了另一个同样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冰冷的丶刺眼的白灯下，一股浓重的福马林味和死亡的味道，紧紧地缠在空气里，堵得人没法呼吸。

太平间的走廊静得吓人，只有金世佳会长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来回响。

她的脚步声是那麽清晰，每一下都像在敲击着她破碎的心脏。

她的脸上早就没了平静和优雅，取而代之的是彻底扭曲的惊恐和像刀割一样的痛苦。

她的每块肌肉都在抽搐，眼睛里都是血丝，嘴唇抖个不停，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曾经那个掌控一切的女王，此刻却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哲宇和骆萌紧跟在後面，他们的脸色也白得吓人。

哲宇的身体微微发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因为他所有的感觉都被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和愤怒占满了。他想把这一切都翻掉，但却无能为力。

骆萌的眼睛里全是泪水，脸颊上还留着泪痕，但她没哭出声，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压抑着从喉咙深处涌出的尖叫。

身後，五个女秘书也跌跌撞撞地跟着。

她们以前是办公室里最厉害的人，训练有素，现在却一个个哭着，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有人用手捂着嘴，压着快要冲出喉咙的哭声；有人肩膀不停抽动，眼泪无声地往下流，把漂亮的套装都弄湿了；还有人眼睛发直，嘴唇发白，好像被眼前快要发生的事，把魂都抽走了。

整个队伍，像一支被死神追着跑的丧家犬，每个人都被绝望压得喘不过气。

他们冲进太平间的中央，那里摆着三张不锈钢的手术台，在刺眼的灯光下，发出冰冷的丶让人看了恶心的光。

三张手术台上，赫然放着三个黑色的丶长长的尸袋。

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三个无声的黑色包裹，每一个都沉甸甸地压在金世佳心里，让她呼吸更困难，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空气里那股浓重的味道更浓了，那是死亡和化学药水混在一起的丶怎麽都散不掉的味道，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胃里一阵阵发酸，几乎要吐出昨晚的饭。

金世佳的眼睛死死盯着三个尸袋，她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重，每往前挪一步，都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又有无数可怕的念头疯狂地往外冒，像一把把尖刀，不停地扎向她最脆弱的地方。

「会长…」哲宇终於沙哑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颤抖，他想上前拉住金世佳，却又不敢碰，好像那三个尸袋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已经传染了整个房间。他感觉自己都在颤抖。

金世佳没有回应。她只是慢慢地丶一步一步地走近，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痛苦和一种快要疯掉的挣扎。

她想跑，想尖叫，想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恶梦，但眼前那冰冷的现实却硬生生地把她钉在原地，无法逃脱。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抖得像风里的树叶。

她的目光从第一个尸袋，慢慢移到第二个，再到第三个。

每个尸袋，都像一堵冰冷的墙，把她和曾经最亲近的人，永远地隔开了。她的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抓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剧烈的刺痛。

她知道，躺在里面的人，是她不惜一切也要保护的家人和夥伴。陈心宁丶权艺珍丶艾莉，还有…莉莎。

这个想法让她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她无法想像她们受了什麽罪，无法面对这个冰冷残酷的现实。

她曾经那麽坚强和果断，现在，她却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和无力。这种无力感像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她过去所有的骄傲和权势上。

她站在第一个尸袋前，呼吸变得又快又浅。

她的手指慢慢地伸向那冰冷的拉炼，那条拉炼，好像连着的不是尸袋，而是她最深的恐惧和最无法承受的真相。她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收缩。

金世佳闭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充满死亡气息的空气。她的脸颊绷得死紧，下巴微微颤抖。

金世佳猛地睁开双眼，眼神里带着一种决绝又悲痛的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尸袋的拉炼，然後毫不犹豫地，向下，用力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