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诡异刺杀
或许连赵孝骞都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年轻辽人,竟是一位历史名人。
耶律延禧,不仅是皇太孙,如果历史不偏差的话,他还是未来辽国的末代皇帝,着名的辽国「天祚帝」。
「天祚」的本意是上天赐福,然而用在皇帝尊号上,偏偏这位皇帝不争气,
竟混成了一个朝代的末代皇帝,那麽这个「天祚帝」的称呼,未免就带了浓厚的讽刺味道。
就像宋真宗泰山封禅之后,千百年来再无天子登泰山,
「天祚帝」的尊号也是一样,自耶律延禧后,这个原本很吉利的皇帝尊号,
千百年来再无天子愿用,都嫌晦气得很。
所以说,宋辽这几十年里文豪辈出,但奇葩也不少,大宋和辽国半斤八两,
谁也别笑话谁。
能把一个强大的国家短短几十年祸祸到亡国,耶律延禧今日被宋军所俘也就不奇怪了,水平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
此刻赵孝骞盯着耶律延禧,目光里充满了探究。
身份这东西,不一定非要别人说出口,看他的气质和打扮,大约便能猜到他的阶层。
迎着赵孝骞锐利的目光,耶律延禧只觉头皮发麻,但打死也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
身份一旦说出来,大宋就知道自己捡了一块宝贝,从此以后怕是归不了大辽了,而且他还会被大宋当成要挟勒索大辽的筹码,让他的祖父耶律洪基陷入被动,处处被大宋所制。
所以,耶律延禧打死也不能说。
此刻他唯一担心的是,他可以不说,但身后的一百名亲卫就说不好了,如果宋国对他们用刑,很难保证他们能宁死不屈守口如瓶。
于是耶律延禧缓缓扭头,用威胁的眼神扫了亲卫们一圈,回过头时已是满脸带笑。
「不知这位贵人是·————」耶律延禧不答反问。
旁边的厢军大怒,郡公问你话,你不答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反过来问郡公,
找死!
蒲扇般的巴掌刚抬起来,正要狠狠给他一记**兜,却被赵孝骞阻止。
「我叫赵孝骞,大宋爵封安乐郡公,你听说过吗?」赵孝骞笑吟吟地道。
耶律延禧瞳孔剧震,失声道:「你就是赵孝骞?」
赵孝骞眨眨眼:「从你这副如雷贯耳的样子来看,你应该听说过我?我的名声在辽国应该不算太大吧?能听说过我名字的人,至少是辽国上层的权贵人物。」
耶律延禧立马恢复如常,心中懊悔不已。
短短两句话来回,这位大宋的郡公已将他的身份划定在权贵圈子里了,若再多说几句,岂不是会不打自招?
这人太厉害了,在他面前必须谨言慎行。
赵孝骞又笑道:「好了,我已经自我介绍完毕,该你了,你的名字,官职,
爵位,说清楚点,咱们彼此都心平气和一点,我不喜欢闹得不愉快。」
耶律延禧沉默半响,道:「我叫—----萧敌里,不过是契丹权贵的一位庶子,
这次跟随北平郡王南下,黍为郡王贴身亲军指挥,我本不喜杀伐征战之事,只因家中长辈让我来见见世面,不得不从尔。」
耶律延禧说话的声音故意很大,声音传到身后一百馀亲卫的耳中,也算是提醒他们,咬死了这个身份不要松口。
一百馀亲卫自然是听到了,人人垂头不语,心里已然有数。
赵孝骞笑了:「萧敌里?这名字倒是陌生得很,一个亲军指挥,穿金戴玉发了大财的样子,也不多见。」
眼见赵孝骞不信,耶律延禧急忙解释道:「在下家中颇有馀资,虽是庶子,
吃穿用度倒也不曾亏待,穿着打扮未免———-有点浮夸,赵郡公见笑了。」」
赵孝骞不置可否,这货嘴里没一句实话,什麽萧敌里,什麽庶子,一百亲卫跟随的贵人,怎麽可能是庶子?
身份存疑,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磨,现在没功夫审问他,战事还没结束呢赵孝骞望向厢军将士,道:「你们继续严加看守,此间事了,将这位萧-——」·
嗯,萧敌里,送到龙卫营帅帐来。」
厢军将士们急忙躬身领命。
赵孝骞伏在马鞍上,笑吟吟地看着耶律延禧,道:「萧庶子,咱们来日方长,再给你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你到底叫什麽,是什麽身份,想清楚了。」
「下次我再问你,你若还是这个糊弄人的答案,咱们可就真要闹点不愉快了,当然,主要是你不愉快。」
耶律延禧脸色瞬间苍白,他知道在这位年轻的郡公面前,自己很难骗过他。
下次见他时,自己难道真要说实话?后果太严重了,比受刑更严重。
可是受刑的话,耶律延禧敢肯定自己熬不过去。
究竟该不该坦白,耶律延禧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
仿佛故意冲击耶律延禧的心理防线,赵孝骞突然大声道:「陈守,从皇城司调个善于用刑的高手,去龙卫营大营待命,准备一下刑具,好好款待这位萧庶子。」
陈守也抱拳大声道:「遵命!皇城司勾押官赵信正是此中高手,纵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过两样刑具,半人半鬼招认得痛痛快快。」
耶律延禧脸色更白了,身躯摇摇欲坠。
堂堂大辽皇太孙,一点苦都吃不了,更何况受刑。
今日莫非天欲亡我?
赵孝骞深深看了耶律延禧一眼,然后将他抛之脑后。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解决,回头再收拾他。
正要下令陈守等禁军启行奔赴战场,此时变故突生。
一支利箭从山包后的阴暗处射来,不偏不倚正对赵孝骞的眉心。
利箭势如闪电,短短瞬间,竟裹挟着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
赵孝骞只是个普通人,完全不会武术,反应能力也很普通,利箭射来的瞬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距离他的眉心越来越近,完全没有能力闪避。
正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直沉默不语的贾实突然一声暴喝,然后只听当的一声,利箭距离赵孝骞眉心仅半尺时,被贾实一刀劈下,落在地上断成两截。
「敌袭!护驾!」贾实双目圆睁,厉声大喝。
旁边的陈守等数百名禁军终于反应过来,陈守一个箭步上前,将赵孝骞拉下马,然后十几面盾牌将赵孝骞浑身上下全遮了起来。
其馀的禁军则迅速列阵,就连数十名厢军将士也拔刀出鞘,紧张地扫视四周的动静。
赵孝骞惊魂未定,下意识警了贾实一眼,心中不由万分庆幸。
活爹居然如此靠谱,给自己身边安排了如此高手,刚才那一箭就连陈守都没反应过来,偏叫贾实劈落了。
如果当初自己拒绝了活爹的安排,今日此刻,自己恐已香消玉殒了,而且还是脑门正中中箭,死状凄惨又难看,入验都不好化妆-—
平日里贾实和那十来个高手都是沉默寡言,也不显露身手,低调得近乎透明,没想到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陈守的声音打断了赵孝骞的思绪。
「世子,情况不妙,四周竟围上了千馀辽军,兴许是战场溃逃下来的·——」
赵孝骞透过盾牌的缝隙望去,见四周人影幢幢,人数果然有一千左右,而且个个都是辽军打扮,正沉默且缓慢地围过来。
赵孝骞仔细打量一眼,道:「这些人皆着铁甲,甲胄乾净,无垢无血,不像是战场溃逃出来的,你们小心点,这是一支精兵。」
说着赵孝骞又道:「战场距此只有一里,发一枚响箭向种建中求援,尔等不必近身肉搏,列阵拿燧发枪对付。」
陈守应了,一枚响箭带着凄厉的声响扶摇而上,在半空炸响,与此同时,数百禁军列阵取出燧发枪,迅速装药填弹。
随着陈守一声命令,燧发枪第一轮齐射,近百名辽军应声倒地。
这支辽军果真不凡,面对燧发枪亦丝毫不惧,反而加快了速度朝陈守等禁军冲来。
第二轮齐射,第三轮·—·—
三轮齐射后,禁军们收起了燧发枪。
辽军已冲到了面前,无法再从容射击了。
禁军纷纷拔刀迎上,但贾实等十来名高手却纹丝不动,如同铁打的雕塑一般,只围在赵孝骞的四周,贴身保护他的安全。
宋辽两军的战场之外,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另一场激战。
这场激战如同耶律淳指挥的决战一样,来得既蹊跷又诡异,再一次出乎赵孝骞的意料之外。
赵孝骞此刻情绪稳定且平静,淡定的双眸盯着与禁军近身厮杀的辽军。
三轮齐射后,辽军已失近半,活着的大约只剩了五百人左右。
赵孝骞观察良久,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原以为这支辽军的目标是刺杀他,可是观察之后才发现,辽军与禁军激战的同时,五百人不自觉地朝那名年轻辽人所在的位置靠近。
且战且走,不计牺牲,似乎不惜一切代价就是为了靠近耶律延禧。
至于赵孝骞的死活,这支辽军根本不在乎,也不感兴趣,刚才的那支要命的冷箭,不过是顺手而为。
赵孝骞深深地看了耶律延禧一眼。
「萧敌里?权贵庶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