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季灵抬眸,他认真地注视着粘连在一起的两块巨石,也不是非要一一击碎的,不是么?
喻季灵屏住呼吸,他调动药王心经的温补之力,如同春回大地般地引领着错位的石块一一归位,像是为受伤的人疗伤,也像是在为他自己疗伤。
石块们最终归聚成一座假山,喻季灵望着高耸的假山,微微呼出口气,他低头看着掌心还未消散的柔和气息,轻轻攥住掌心,握住了自己的东西。
没等喻季灵自我感动多久,只听两声轰然巨响,寺庙前的石狮子被左萧穆用剑气击破得四分五裂。
喧嚣归于安静,众人耳畔边回荡着两道鸣音,他们看起来颇为惨淡,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口。
左明非急忙赶前,他扶住左萧穆,眼睛打量着左萧穆:“兄长…”
“无碍。”
左明非看着地上支零破碎的石块,“兄长的功力又精进了。”他心中默默猜测,应是能与喻勉打个平手。
左萧穆擦去唇角的血迹,他紧盯着关闭的寺门:“少废话,先去找喻勉和清明状。
白檀微微挑眉,对喻季灵道:“怪不得会让他去对付狮子。”
喻季灵琢磨着说:“你觉得,凭你我二人,能打过左萧穆吗?”
“左三先生在这里,我们反而束手束脚。”白檀冷静分析:“不好打,先静观其变。”
在左明非触碰庙门的瞬间,苍老沉稳的男声骤然出现,“阿弥陀佛——”
在场之人俱是一惊,左明非收手,回头望见一个年过半百的僧人,“诸位业障已破,可自行离去了。”老僧人心平气和地说。
喻季灵纳闷地嘀咕:“这老和尚哪里冒出来的?”
左明非和善点头:“大师好,我们要进去,劳烦开个门。”
老僧人通透的目光落到左明非身上,缓缓道:“施主悟性超凡,能指点他人破除心魔,与我佛门颇为有缘。”
“大师过誉了,在下不过一凡夫俗子,眼下只想进入寺中,取一件东西,还望大师通融。”左明非和声道。
老僧人双手合十,叹气:“执念既生,因果轮回。”
喻季灵嗤道:“装模作样,这寺庙的僧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差点把命折在这里。”他抢过白檀手中的刀,不耐烦地对着老僧人:“我说老师父,我大哥方才进去了,现在还未出来,识相的就把门打开,别逼…”
他看了眼白檀,把刀重新塞进白檀手里,恶声恶气道:“别逼她砍你。”
白檀:“……”
听到老僧人的话,左明非陷入了沉思,须臾后,他声音温和而坚定道:“我要进去。”
老僧人的声音像是寺庙里的香火那般虚无缥缈,“老衲不妨告诉施主,施主虽然丢了某些东西,可这未必是件坏事,至少施主能够死得其所,可有些东西,一旦拿了回来,是注定要患得患失,伤心费神的。”
“…所以,门后有什么?”左明非敛眸问。
“你的业障。”
第52章求真
老和尚的话暗藏玄机,听的人云里雾里的。
“少废话!”左萧穆执剑向前,对准老和尚,冷声道:“一扇门而已,我便是拆了,你又奈我何?”
老和尚望着左萧穆,双手合十,微笑道:“阿弥陀佛,施主杀伐太重,何不放下?”
“憬琛。”左萧穆扬起下巴,气场凌冽道:“你先躲开,我这就破开庙门,我倒是要瞧瞧,门后有什么玄机。”
寒光晃眼,刀刃破风而来,左萧穆忙后仰着躲开,他稳住身形,看到了挡在门前的白檀和喻季灵,以及诸多暗卫。
“……”左萧穆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势单力薄,也意识道方才在山前,凌隆根本就是故意放他一个人离开,为的就是此时此刻。
“左大人。”白檀眉眼含笑,“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您说呢?”
左萧穆眯起寒厉的眸子:“原来是白家的小姑娘。”
“大人说笑了。”白檀始终警惕地举着刀,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妾身已非二八芳华,何来小姑娘一说?”
左萧穆冷嗤:“巧言令色,拖延时间。”
“是为你拖时间。”白檀敛起笑容,道:“我劝你快些离开,若是等我家二哥出来,你就没命离开了。”
“我会怕他一个手足俱废过的人?”左萧穆爆发出摄人的气场,他沉声道:“至于你,破晓刀虽然厉害,可我拂衣剑也不是花架子,你大可一试。”
喻季灵往前迈了一步,坚定道:“还有我。”
左萧穆道:“听闻琅琊书院向来不理世事,山长这是要公然与左家作对吗?”
喻季灵正色道:“喻勉是我书院的人,你要动他,书院岂能坐视不理?”
双方僵持不下,左萧穆虽然以一敌众,气场却是不落下风。
倏地,只听“砰”一声,不知谁的兵器先落了地,接着,接二两三的兵器纷纷脱手,暗卫们接连倒落在地,仿佛被抽去了力气。
白檀诧异回身,手肘的麻筋似乎被谁按动,她手里地的刀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白檀还未反应过来,就和喻季灵一起衰颓地坐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喻季灵皱眉低头,他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丝毫真气也用不出来,“左萧穆用了什么把戏…”
话音还未落,扑通一声,左萧穆也摔落在地,症状和喻季灵他们一模一样。
仿佛神游天外的左明非骤然回神,他急忙单膝落地,扶起左萧穆,关切道:“兄长。”
左萧穆撑着膝盖,眉间隐忍,后知后觉道:“是…方才的阵法。”
众人渐渐了然,无论是竹阵,石阵,还是其他阵法,怕是有迷香一类的东西,这样纵使人闯过了阵法,也会因为脱力进不去寺庙。
老和尚惆怅道:“曹大人是个好官,但有些错误一旦犯下,那就是一辈子的良心难安,他将自己的罪过放到这寺庙里,并设下层层机关,最后竟是连自己都进不去了。”
“清明状不就是一份官员名单吗?”喻季灵咬牙道:“曹骊既然在意,何不毁了它?这般大费周章的,又是阵法又是迷香的…”
左明非单手扶着左萧穆,“世人皆有过不去的坎。”他望着眼前古寺,语气像是盘旋在庙宇上方的雾气:“有人是对过去的耿耿于怀…”
听到这里,白夫人垂眸望着地面,她缓缓伸手,安抚烦躁般地握住了刀。
“…有人是对自己的不认可。”左明非语气缥缈。
喻季灵皱眉呼出一口气,他也曾陷入到自我怀疑和自我证明的怪圈中。
“有人是求而不得。”
“有人是不得所愿。”
左明非:“这些若是能被轻易舍弃,就不会被称为‘坎’了。”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