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可汗子嗣众多,想来受到忽视的王子公主并不在少数。
柔宁不安地看了眼喻勉,“……”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喻勉看出来柔宁的窘迫,便开口道:“见过公主。”
“多谢大人替阿四解围。”柔宁真诚地说。
江四看了眼喻勉,冷不丁地对柔宁道:“公主,西朔回来了吗?”
喻勉了然,想必眼前这个公主就是西朔最在意的姐姐,果然如传闻所言,姐弟俩人都不受重视。
柔宁皱眉道:“还没…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也没找到他吗?”
江四摇了下头。
柔宁担忧道:“不会被哥於丹喊去了吧?”
江四安抚道:“公主别担心,我再去看看。”
“算了,阿四,我还是先给你处理伤口吧。”柔宁看向江四血流不止的额头:“等西朔回来看到你受伤了,定然会担心的。”
江四好脾气地笑道:“没关系,先找西朔要紧。”
两人告辞了,喻勉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思索着江四话里话外透出的消息。
凌隆后知后觉道:“有些不对劲…主子。”
喻勉挑眉道:“哪里不对劲?”
“江四看起来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而且…而且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很眼熟。”凌隆拧着眉头费解道。
喻勉听不出意味地笑了声,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江四端方挺拔的背影,对凌隆道:“那就有意思了,一个汉人,见到同族应该先想到求救,但他看起来似乎不想让我们插手他的事。”
夜深人静,江四一脸平静地从僻静的营帐后方走出来,他随手将指节上的新鲜血液蹭在经过的营帐上,忽地,他停下脚步,将手背到身后,微笑道:“喻大人,这么晚了还不睡?”
喻勉站在江四的前方,好整以暇道:“夜晚是狩猎的好时机,阁下不也这么认为?”
江四低眉顺眼道:“小人听不懂喻大人在说什么。”
“你为何会知道我姓喻?”喻勉冷不丁地问,他将江四的反应尽收眼底,“还是说,你见过我?知道我是谁?”
“都说大周来了位踔厉风发的人物,小人自然知道。”江四回答得恰到好处。
喻勉迈着步子朝江四走去,江四忽然紧张起来,他原本想用身子挡住喻勉往后看的眼神,但又觉得无济于事,只好愈发低眉顺眼地站着,看起来无助极了。
喻勉打量着被江四刚刚手刃的两个图戎士兵,赫然是白日里羞辱过江四的人,喻勉并不意外地挑起眉梢,评价江四的杀人手法:“挺干净的。”
江四摸不准喻勉是什么意思:“……”
“白日里你突然发出动静,是发现了这两个人在跟踪我,有意提醒我们对吗?”喻勉虽是发问,但语气却是极为笃定。
江四缓缓松开攥着衣袍的手,语气平淡:“大人也太不谨慎了。”
喻勉轻笑:“无妨,他们听不懂。”顿了下,他闲散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尸体,“还知道将死人放在使团的营帐周围,你想营造出这两个人是使团杀的?好算计,毕竟白日里他们才冒犯过我。”
江四不吭声了。
“我一直在想,在图戎给大周传信的人会是谁?想必就是阁下了。”喻勉眸光微闪,缓缓道:“还是要称呼阁下一声…四王爷?”
重京
左明非坐在桌前,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他的手边,左明非停下动作,他温和地用拇指蹭了下信鸽毛茸茸的脑袋,然后解下它脚上的信件。
门外有人通报——“启禀丞相,圣上派人来传,使团已经安然无恙地到达图戎内部,除此之外,边境大捷,我军剿灭克烈部近五万人。”
“我知道了,回禀陛下,待我稍稍休整便进宫祝贺,下去吧。”左明非手上动作不停地解开信件。
使团的消息和喻勉的消息同时传来,怎么不算是双喜呢?
喻勉的信一贯秉承着含情脉脉的原则,和他这个人一点也不像。
左明非心中数落,却仍忍不住一遍遍地抚摸着有些被晕染开的字迹,脑海中闪过的是喻勉气定神闲潇洒挥毫的模样,但他又有些失落——喻勉尚且能给他寄来书信,他却不知道喻勉如今身在何处。
“这一看就是我师父来信了。”阿宥一溜烟地从窗口蹦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左明非。
左明非心情颇好地扬起眉梢,逗孩子一般地说:“为何这么觉得?”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阿宥摇头晃脑地念道。
左明非微顿,然后不由得失笑,他无法形容的心情倒是被阿宥用两句诗概括出来了,但是左明非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阿宥是个没文化的。
他哪里学来的情诗?
左明非稍显不放心地追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阿宥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我闲着没事,陛下就教我念诗呗。”
“……”左明非有些匪夷所思:“他…教你念这个?”
阿宥理直气壮道:“别的我也不爱听啊,情情爱爱的最是有趣,像您和师父一样。”说着,他满眼期待地望着左明非:“我师父在信中提我了吗?”
没提一个字。
左明非自然而然地收起信纸,迎着阿宥的目光,面不改色道:“提了,他说让你好好读书,等他回来,要考较你的功课。”
阿宥捂着耳朵嚷嚷道:“这定是师娘你瞎说的,我师父从不管我的功课。”
“落在我手里,你可逃不过。”
左明非无奈轻笑出声,他盯着手中的信件,目光有些眷恋,他有时候会觉得,喻勉寄回来的书信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为了…哄他安心罢了。
“左师父?左师父!”阿宥伸手在左明非的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左明非掩盖住眼中的失落,笑了笑:“没什么。”
阿宥问:“我师父何时能回来?秋猎之前可以吗?师父骑术一流,他还来得及教我呢。”
左明非也想知道喻勉何时归来,但他当着阿宥的面不能明说自己的担忧,只能以半开玩笑的方式回应:“你想学骑术?我也可以教你。”
“不成!”阿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振振有词道:“左师父你只会在我骑马的时候抽我背诵诗文,严厉得很哩。”
左明非自我感觉颇为良好,他微笑道:“我比你师父还严厉吗?”
“那不一样。”阿宥回忆起来,与喻勉相处时,他不高兴了能直接走开,但被左明非盯上,他只能被迫泡在温文尔雅的泉水中,把任务完成了才能离开。
左明非屈指敲了下阿宥的脑袋,温声道:“我最是好脾气了,不信你去问陛下。”
阿宥不假思索道:“就是陛下告诉我你严厉的。”
左明非:“……”
阿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