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表演。
李秀骂得口干舌燥,脸红脖子粗,可郑锦却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脸上甚至连一丝表情波动都没有。
这诡异的平静,让李秀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得难受。
她越骂越没底气,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就在这时,李秀的目光落在了郑锦的嘴唇上。
那原本红润的唇瓣此刻有些红肿,仔细看还能瞧见一丝破皮,渗着一点血丝。
李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原本颓丧的气焰又熊熊燃烧起来。
“哟,我说这是什么呢!”
李秀伸出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指着郑锦的嘴唇,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原来是刚和野男人鬼混完回来啊!连嘴皮都咬破了,这是有多激烈啊!”
李秀的声音尖锐刺耳,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宿舍走廊里本来就安静,这会儿听到动静,不少人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她们的目光在郑锦和李秀之间来回扫视,窃窃私语,都在猜测李秀话里的真假。
郑锦看着李秀那张扭曲的脸,眼神冰冷。
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等着李秀把话说完。
看到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李秀更加得意,声音也更大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到处勾三搭四的!”
人群中开始出现一些指指点点的声音,看向郑锦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郑锦终于动了。
她上前一步,一把薅住李秀的衣领,把她拽出了房间。
李秀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尖叫起来:“啊!你干什么!放开我!”
周围的人见状,以为郑锦要打李秀,纷纷上前劝阻:
“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
“都是一个研究所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
郑锦猛地回头,眼神凌厉,语气冰冷:“闭嘴!”
众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郑锦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
“我结婚了,我的丈夫是一名光荣的军人。”
“我刚才去见了我的丈夫,现在这位同志却说我和别的男人乱搞。”
“我倒是清者自清,但我的丈夫不能受这样的污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更加坚定:
“我刚才和我的丈夫还一起见了范所长,现在他们都还没走远。”
“要不,我现在就拉着这位同志去找他们对峙,还我和我的丈夫一个清白?”
郑锦说完,拽着还在挣扎的李秀就往外走。
李秀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结婚了?
还是军人?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郑锦那张平静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她偷偷瞄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她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
“你结……结婚了?”
“你不会是故意骗人的吧!”
李秀的声音有些颤抖,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殆尽。
郑锦没有理会她的疑问,拽着她继续往外走。
“哼!去就去!谁怕谁!”
李秀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叫嚣着,心里却慌得一批。
这两天,赵鹭经常在她耳边念叨,说宋匀是她好姐妹的男人,却被郑锦勾搭了,她那好姐妹哭得死去活来。
还说郑锦故意烫伤了她的腿,就因为她为好姐妹说了几句公道话。
赵鹭大方,经常给她一些袜子、雪花膏之类的小东西,李秀一直很奉承她,自然对赵鹭的话深信不疑。
可现在……
郑锦居然结婚了!
丈夫还是军人!
李秀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要是郑锦的丈夫真的来了,那她岂不是……
“我告诉你,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勾搭宋工的!”
“赵鹭也看见了!赵鹭是政治部的,她不会说谎!”
李秀的声音越来越高,像是想用音量来掩盖内心的恐惧。
只是,她心里暗暗后悔,自己不该为了赵鹭出头,逞一时口舌之快。
她想起赵鹭偷偷塞给她的那些水果糖,甜甜的滋味此刻却像黄连一样苦涩。
如果郑锦的丈夫真的追究起来,她该怎么办?
李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濡湿了她的头发贴在脸上,像个滑稽的小丑。
她拼命挣扎,想摆脱郑锦的钳制,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郑锦几乎要把那件的确良衬衫的领子扯破,而李秀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徒劳地挥舞着手臂。
宿舍大门就在眼前,郑锦甚至能感觉到外面走廊里新鲜空气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个提着热水壶,身材圆润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叫吕芳,是郑锦宿舍的舍友。
吕芳看到郑锦拽着李秀,像老鹰捉小鸡似的,立刻明白了什么。
下午后勤处通知她们收拾一下空床位,说郑锦要搬进来的时候,李秀就一直嘀嘀咕咕地表达着不满,想来这会儿是当着郑锦的面儿说了些难听话。
吕芳小心翼翼把热水壶放在地上,然后赶紧上前劝阻。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动上手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郑锦的手背,示意她放手。
“李秀,你也是的,跟你说了,没影儿的事儿不要乱说,你到处嚷嚷像什么样子!”
“郑同志,你别冲动,咱们住一个宿舍,有话回去慢慢说。”
吕芳的语气更多的是向着郑锦。
她知道李秀的为人,嘴碎又爱搬弄是非,在所里没少得罪人。
这回新来的郑锦看着就不是好惹的,她可不想宿舍里这几天,天天上演全武行。
郑锦本来也就是吓唬李秀,顺便在宿舍里立个威,让大家都知道她不好惹,就算说闲话也不敢说到自己面前来。
吕芳这一劝,她也顺势放了手。
李秀得了自由,抚了抚被郑锦抓皱的衣领,腰杆子也硬气了几分。
她刚想开口反驳,却被郑锦冷冷的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看着这位同志的面儿上饶了你,你再说,我就不饶了。”
郑锦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李秀心底的那些小九九。
李秀心头一颤,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
她强装镇定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回了宿舍。
只是那脚步凌乱,背影狼狈,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扬。
李秀的身影消失在宿舍门后,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走廊里也恢复了安静。
“郑锦同志,这是你的水壶,我刚才在后勤帮你领的,被褥我也都帮你铺好了。”
吕芳把水壶递过去,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郑锦这才想起,宿舍里三张床铺都整整齐齐的,花格子的床单,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郑锦接过水壶,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谢啥啊,都是一个宿舍的。”吕芳摆摆手,爽朗一笑,“走,我带你去水房打热水。”
两人并肩走向水房,吕芳一边走一边和郑锦闲聊。
“我也是军嫂,我家老方和严越可是老搭档,一起扛过枪的战友!”
“刚才我去后勤领水壶的时候,刚好碰上严越,才知道你和他是两口子,他还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吕芳压低声音,满脸揶揄。
吕芳的话,拉近了她和郑锦的关系。
郑锦不禁对吕芳也是心生好感。
于是脱口而出:“芳姐,以后你就叫我郑锦吧,别同志同志的叫了,听着生分。”
吕芳高兴地应了。
她想着,过段时间她也随丈夫去西北基地,说不定能和郑锦做邻居呢。
有个医生邻居,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