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传 14、五通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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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金百炼来到院子，亲自送了早膳来，曜灵打开门，正巧东房的门也打开，异尘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估计彼此都听到昨晚的动静，他们走向中间的石桌，金百炼修士服未换，神色颓废，坐在石桌旁。

翻找一个晚上，没有任何结果，他对曜灵说道：“你说得对。”

曜灵坐下，拿起糕点吃。

皎月也落在桌上，啃着一小块糕点，异尘慢条斯理地吃着，金百炼看着曜灵，“你说该怎么办？”

曜灵擦着唇角，喝着汤水，“只能让老先生回想一下，这一生许多重要的事情，或痛苦或遗憾，此外，我们可再进多几次梦魇，寻找些新的线索。”

金百炼看着她面容，他前两日送了新的衣衫给她换上，虽还是素色的衣衫，添了些许水仙图案，已穿出另一种风姿，随着她灵力恢复，她身上的灵气也掩盖不住，逐渐有高不可攀的神女姿态。

他说道：“可你还有你的责任。”

曜灵看向他，道：“就当先在你这里休养了。”

金百炼顿时很是感动，他说道：“你们放心，此事了结，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我们金家法器灵丹妙药随你们取，异尘，我再给你准备些衣衫吧，你之前的那套别穿了，实在寒酸。”

异尘挑眉：“好啊。”

皎月捧着块糕点还在吃，听到这儿，抬起龙头：“如何寒酸法？该不会衣不遮体吧？”

一说起这事，金百炼便有话说了，他伏低身子，细细地跟皎月描述异尘起初穿的那套衣衫的模样，听的皎月睁大眼睛，“这得多穷呀，才就穿那么点布料。”

金百炼：“可不。”

曜灵听着，指尖点了下皎月的龙角，皎月听得正兴起，都不搭理曜灵，曜灵实在无奈，撑着脸看向异尘，轻声说道：“你别管他们。”

异尘：“无妨。”

“对了，今晚正是锦绣城的花灯节，一起去热闹热闹？”金百炼似想起什么，邀请他们，皎月抬头问道：“什么叫花灯节？凡间的节日？有这个吗？”

金百炼迎上他们目光，对他们说道：“如今华城是两城合并，原先另一座大城便是锦绣城，锦绣城风俗文化与华城不同，他们有自己的花灯节，非记录在册的，就是凡间百姓自己的节日，两城并入后，华城里的锦绣城百姓，为了纪念旧城，这个节日便保留下来。”

皎月：“原来如此。”

她拉拽曜灵，眼睛闪闪，曜灵对上她眼睛，笑笑，“好，我们今晚出去。”

皎月开心地转圈。

曜灵看到皎月这般，便想起在元灵宫的日子，她也曾与风刃星戈一起想要下界，皎月在玉昆山等他们，三人刚出朝天门，就被师尊抓住，师尊拎着她的衣领拎回元灵宫，那会儿她还小，落地就变成原形，闪闪发光，乖巧低头，风刃星戈看她变成原形，立即吓得也化成为鹤，三人立于地上，小小三只，师尊反而被逗笑了，他用拂尘点着他们道：“好好修炼罢，待我满意了，便让你们去凡间走一趟。”

可惜，未等师尊满意，三界已被颠覆。

是夜。

皎月化身为人，戴上天青色头纱，遮挡住她的龙角，一身湖绿色的衣衫，腰间还佩戴着些许叮叮当的挂饰。

曜灵则简单许多，素色衣衫，搭配点儿樱红色，她询问道：“好了吗？”

皎月又挂上一个香囊，笑眯眯地道：“好啦，难得化成人，必须穿好看点。”

她挽上曜灵，上下打量，道：“你在元灵宫穿得也挺花里胡哨的，现下怎么不穿那些颜色的衣服了？”

曜灵拉开门，说道：“金家送来的就这些。”

皎月撇嘴：“他金家是不是以为当神女就是各种素....”

曜灵笑笑，或许是心境变了，如今她对衣衫没多大的追求，二人方走出去，东房的门打开，异尘走出来，皎月哟一声，曜灵视线也落在异尘身上，他换下那玄色的劲装，穿上绣金长袍，云段锦衣，倒是有几分公子哥的气质。

皎月说道：“这人模样倒是好的。”

曜灵一笑。

异尘站那，朝她们说道：“走吧。”

皎月挽紧曜灵的手臂，说道：“走走走。”

三人走出月牙门，曜灵今晚也难得加了一个发簪，月牙形的，在脑后轻晃，她身上的衣衫也非全素，外衫染着樱红色，多几分活泼，异尘看着跟前的人，这身衣衫倒挺称她。金百炼一身金色华服，在走廊尽头等着他们，看到他们来，立即打开扇子，笑道：“快，外面花灯已起。”

“来啦。”皎月走得飞快，一出金府门，五通街处处亮起花灯，侍从给她们各拿了一盏花灯，曜灵接过，与皎月来到大街上，此时大街上人山人海，街边各种小吃，鲜花饼，糖球...也有各种好玩的，花灯猜谜，金家的修士甚至表演花灯变幻，孩童们看得直鼓掌，皎月拉着曜灵挤在人群中去猜谜。

金百炼跟异尘走在她们身后，陪着。

皎月看到一谜语：八十八??打一成语

曜灵说道：“入木三分。”

“对咯。”店家说道，皎月立即笑眯眯伸手，店家递来一糖人，说道：“这是东海龙女。”

皎月一愣，有些兴奋地打开糖袋，里面是一个龙身人脸的糖人，那张脸英气逼人，头上顶着两只角，手上还握着一把剑，看起来威风凛凛，跟此时皎月甜美可爱的模样，不能说一点都不像，可以说毫无关系，皎月顿时就抗议：“不是，东海龙女不长这样，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噗呲??

金百炼没忍住笑出声。

店家也有些茫然，他说道：“没误会没误会，龙女威武，当年一脚踹断一座山，在我们心中就是那般英雄神武...”

皎月不敢置信，她跳脚，拽住一旁的曜灵，让她解释，曜灵咳一声，转过身去，假装没听见，金百炼见状，探头问道：“这事还有内幕？”

曜灵没吭声，拉着皎月离开摊位，皎月扭头说道：“踹断那座岛的是曜灵儿，明明就是她，喝了玉林宫的酒，灵台撑高了，跑到化龙山，踹了一下，把天柱踹断，砸毁化龙台，跟我何干啊，我就是在下面看她笑话罢了。”

这下换异尘笑出声。

曜灵一把捂住皎月的嘴巴，羞愤道：“不许说了。”

金百炼微愣，下一息哈哈大笑：“所以话本中说，东海王修化龙山，也不对吗？”

皎月挣脱开曜灵的手掌，大声道：“那明明是天尊修的，我父王只是帮忙衔点玉石。”

金百炼：“哦，原来如此。”

曜灵无奈，耳根难得有些红，她解释道：“也就那一次....”

异尘轻笑：“嗯。”

金百炼看她这一解释，反而又笑起来，这时，一个孩童突然撞到曜灵的腿上，曜灵立即伸手扶住那名孩童，那名孩童抬起头来，脸上竟有三只眼睛，第三只眼是黑色的，看起来极为渗人。

四人均愣了下，那名孩童喊道：“姐姐....”

曜灵愣了下，抬手摸摸他的头。

这时，一个老朽挤了过来，一把拉住那名孩童，摁他的头给他们行礼，随后老朽抬头看向金百炼说道：“金公子，是我，我是城尾李厚家的。”

金百炼反应过来，立即扶起老朽：“老先生，我记得你。”

老朽一听他还记得自己，他顿时带了笑，伸手往后又拉了三个孩童过来，那三个孩童都带着面纱，可那薄薄的面纱下，都是殊状孩童，他有些紧张地说道：“我听说，金家开始招收殊状儿作为修士，我们家这些，能不能都一起报名？”

金百炼看眼那有着三只眼睛的孩童，那孩童眨眼看着他，若是忽略掉那第三只黑色的眼睛，孩童是非常好看的。

金百炼收回视线，对老朽说道：“当然可以，明日你带他们到金府来，金家长老会带他们去测炼。”

老朽一听，立即就要下跪：“谢谢金公子，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带他们来的。”

金百炼伸手扶住他，道：“老先生不必客气。”

“谢谢，谢谢。”老朽低着头，擦擦眼角，他按下他身边四个孩童的头，包括那三只眼的孩童，说道：“快谢谢金公子，给金公子磕一个。”

四个孩童纷纷乖巧地要下跪，四人均接住他们，曜灵接的是那三只眼的孩童，孩童抬头看着她道：“姐姐你好像仙女。”

曜灵摸摸他的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眼睛微亮，“我叫李昂，昂霄耸壑的昂。”

曜灵轻声道：“好名字。”

孩童笑眯眯，而他那第三只眼却黑渗渗的，有些吓人。

皎月有些怕，靠着曜灵，曜灵拍拍她的手，老朽得到金百炼的点头后，就带着这四个孩童离开，李昂还跟曜灵挥手，曜灵与他挥手，他们渐渐走入人群中，不见身影，皎月迟疑地问道：“这一家孩童都是长这般吗？”

金百炼收回视线，他点头道：“嗯，李厚家一共四个孩童，都长这样。”

他看向曜灵跟异尘：“在往生桥上，我们见到的那些鬼魂，都与他们是一样的命运。”

曜灵抿紧唇，“华城殊状孩童亦很多？”

金百炼摇着扇子往旁边走去说道：“阵法起了以后，少一些，但还是有，就如九幽帝说的那般，秩序已乱，世间不可能不受帝霄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