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你殺人放火,男盜女娼,為天地所不容!人而無德,不死為何!我崔原以血薦軒轅,便是化作厲鬼也要將楚慕的惡行公諸於眾!」
「楚慕惡賊,你壞事做盡,難道就不會良心不安,夜不能寐嗎?有本事你就讓你的這些走狗關我一輩子,只要我有出去的一日,我便是傾家蕩產,砸鍋賣鐵也要將你告倒!我要世人皆知你的險惡面目!」
「楚慕——納命來!」
楚慕站在牢房過道上靜靜的聽了一會兒,面色凝重。
京兆府尹已經嚇得面如死灰,汗如雨下,一般像這種樞要大官們都是在大堂裡審犯人,他是真沒想到攝政王爺會親自來牢房,若早知道,他肯定把人早早轉移到別處去了。
府尹大人喚來獄卒,想讓獄卒去阻止最裡面牢房裡傳出來的聲音,楚慕卻抬手阻止他派人去阻止,府尹大人和身後一眾官員都很無奈,只能陪著故事主人公攝政王大人站著聽那些隨便拎出來一句,都能殺頭的謾駡之言,如立針氈啊。
暗地裡紛紛埋怨京兆府尹不會做人,不會做事,他自己想死,別拉著他們陪葬好不好?
府尹大人接收到眾大人的怨念,委屈的都快哭了。
「什麼玩意兒?」
楚慕感覺自己這幾天犯了太歲,怎麼走哪兒都被罵呢?能不能行了!
攝政王大人一開聲,對府尹大人而言就像是打開了地獄的大門,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在地磕頭求饒: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下,下官也是奉命行事,下官知道錯了,這,這就讓人把他處理掉!王爺恕罪啊!」
楚慕記住府尹所說『奉命行事』四個字,再懶得聽他說其他廢話,低吼一聲:
「滾開。」
府尹大人不敢耽擱,立刻馬上從楚慕腳邊滾到一邊去,楚慕循著聲音找到了罵他的源頭,一個披頭散髮的人穿著書生的長衫,一手端著茶碗,在牢房裡邊轉圈邊指天罵楚慕。
楚慕也不說話,就冷著臉站在牢房外看著牢房裡的人,他不說話,旁邊的人也不敢說話,直到那落魄書生自己罵轉過圈來,看見了牢房外的一行人後,他才停止了罵聲。
落魄書生看著牢房外站著的俊美男子,不解問:「閣下是何人?」
楚慕面無表情回:「你罵我竟不知我是誰?」
落魄書生:……
四目相對,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楚慕現在也沒心情審戶部的貪墨案了,命人把落魄書生從牢房裡提出來,打算好好的問一問自己究竟如何男盜女娼,殺人放火了。
獄卒要給書生帶鎖鏈,楚慕擺手讓他們退下,給落魄書生看座,體貼的讓他平靜一會兒後,才道:
「書生,說出你的故事。提醒你,本王今日心情很不好,你若有半句胡言,我會讓你把剛才罵我的一切都體驗一遍。來!」
落魄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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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楚慕走出京兆府大牢,臉色比進去之前更黑了。
這種情況之下,自然是沒有心情審理戶部貪墨案了,辭了戶部和刑部兩位大人,楚慕騎馬上街,周身氣壓低的可怕,連韓風都不敢離他太近。
楚慕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城東清河巷一家氣派的鏢局前,抬頭看了看鏢局的牌匾,寫著『顧家鏢局』四個黑底金字,楚慕眉頭緊鎖,感覺自己的一張臉都要被這幾個字給打腫了。
鏢局裡出來個人,披紅掛綠,鮮豔張揚,髮髻歪在一邊,留著一撮小鬍子,兩眼浮腫,唇色暗紅,腳步虛浮,走路哼哼唱唱,手裡還盤著兩顆玉珠子,這打扮看起來便與京中那些不入流的紈絝沒什麼兩樣。
顧家鏢局的少東家顧柏榮從門裡哼著十八摸出來,看見兩個身穿華服之人牽著馬站在鏢局門外,以為是要托鏢的人,暗道一聲來肥羊了,直到看見那人的臉,顧柏榮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跑上前行禮:
「喲!王爺!這是刮的哪門子風,竟把您這尊大佛給刮來了。快快快,快請進快請進。來人,去通知老爺,就說王爺來了。」
顧柏榮說完,就殷勤的招呼楚慕入內,楚慕不動聲色進門,顧老爺由內院跑出來,見了楚慕上趕著行禮,以往他只要做個架勢,楚慕就會過來將他扶起,可今日楚慕卻站著一動不動,冷眼看著顧老爺行禮。
顧家父子把楚慕迎入內,楚慕在上首坐下,顧柏榮也端著茶杯在下首坐下,說道:
「王爺突然到訪,沒派人來通傳一聲,我們什麼準備都沒做,實在怠慢了。」
楚慕目光落在顧柏榮臉上,興高采烈的表情哪裡像是剛逼死過人的樣子,連半分懺悔的意思都沒有。
懶得與他多言,楚慕直接問道:
「今日前來,有事詳詢,務望告知。」
顧老爺點頭:「王爺請說,我們定知無不言。」
「曾經與師妹定親的人家,可是姓崔?」楚慕問。
顧家父子對望一眼,顧老爺兩手下意識交疊到一起,不動聲色:「呃,是姓崔。」
「那人叫崔原?」
「呃,是。」
顧老爺對兒子使了個眼色,顧柏榮意會後,親自拿著茶壺過來給楚慕添茶:
「王爺怎麼好端端問起那始亂終棄的負心人。」
楚慕說:「你們再與我說說,當年那崔原是如何負了師妹的?」
顧柏榮添完茶後,回到座位上,醞釀一番後回道:
「這些陳年舊事,之前妹妹都跟王爺說過了的。那崔原在與妹妹成親前夕移情別戀,與別的女子珠胎暗結,上門退親,妹妹素來心氣兒高,哪受的這般恥辱,便允了退婚,命我將崔家的彩禮一併退回,與崔家是再無任何瓜葛了。」
顧柏榮說的正是顧如絲從前與楚慕說的,聽起來沒什麼破綻,如果不是他今天正巧遇見了這件事的另一主人公崔原的話,楚慕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被這些人騙的有多慘。
「那與崔原珠胎暗結的女子姓甚名誰?家世如何?容貌如何?崔家當年如何退婚?請的何人?退婚時說的又是什麼話?這些你且仔仔細細的回憶之後,與我說一遍。」
楚慕待人接物有股天生威壓,從前他在顧家父子面前刻意收斂,才會讓顧家上下都覺得他和善好說話,如今氣場爆發,幾句話便讓顧家父子忍不住打起了寒顫。
「這……」顧家父子語塞,楚慕的問題太過詳細,都是可以求證真偽的問題,不是隨便編一兩句瞎話就能混過去的。
「嗨,那麼長時間,咱早忘了當時的情形。」顧柏榮見父親回答不上來,趕忙打起了圓場。
顧父連連點頭:「是是是,忘了,忘了。」
楚慕沉默著站起了身,冷哼一聲:「我將你們帶來京城前後也不過一年的時間,忘得也太快了。」
說完,楚慕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顧家父子擦擦一頭的冷汗,不知道楚慕突然來這麼一出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當年的事情暴露了?
楚慕出了鏢局的門,便翻身上馬,對韓風吩咐道:
「讓京兆府來抓人吧。」
韓風領命,疑惑問:「如夫人若是問起?」
楚慕沒有回答,直接策馬向前,韓風見狀,便不敢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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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如絲坐在梳粧檯前顧影自憐,不知道師兄到底是什麼意思。若說師兄還愛她,那為什麼不到她這裡來,還對她諸多冷漠,連碰都不給她碰一下;
可若說師兄不愛她了,那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那麼好呢?給她請了賜婚聖旨,還有她跟賬房支銀子,原以為他會大發雷霆,卻不料他二話不說便讓賬房把銀子給她送了過來,連原因都沒問一句,對她如此大方,怎會是不愛?
她費了這麼多心機才留在他身邊,是斷不可能放棄的,到底還有什麼方法能讓師兄和她生米煮成熟飯呢?
顧如絲一邊梳頭髮一邊暗自思量,貼身丫鬟月娥進來,給顧如絲送來一封信,顧如絲訝然接過:
「這是什麼?」
月娥答道:「先前門房送來的,上面寫著夫人的名兒,門房便讓奴婢去取來給夫人了。」
顧如絲納悶的將信打開,抽出信紙,剛剛看了一眼字跡,連內容都沒來得及看,她便慌忙把信紙合上,防備的看了一眼月娥。
月娥是個機靈的丫鬟,見顧如絲這副警惕的神情,便知夫人不願給她知曉,趕忙識趣退下。
等到月娥離開之後,顧如絲確定房內別無他人,才敢把信紙重新展開:
『吾愛如絲,見信如面。去年一別,日夜思念爾,茶飯不思,人亦憔悴幾許,料汝亦如是,有情人難成眷屬,吾愛遭奪,摧心斷腸,今吾途經京城寶地,詢及汝處,求見一面,以慰相思。——原君敬候。』
顧如絲看完信之後,面露憂慮,這個崔原真是陰魂不散,居然找到京城來了,這要是給師兄看見他,那她當年騙師兄的話豈非全都要暴露。
不行,絕不能讓崔原毀了她的王妃夢,從前她不知道師兄還會回去找她,崔家在江南也算是名門望族,,她才答應崔家提親,卻不料成親前夕,師兄突然回頭,一個攝政王爺,一個江南崔家,量世間任何女子,都不可能棄王爺要書生吧,所以顧如絲當機立斷,把師兄送她的新婚賀禮故意在崔家面前說成了楚慕要強娶她的聘禮,這才讓崔家無奈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