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道观通异世 第六百七十三章 授位

又过几日，姜闻准备着诸事，期间还将梁缘介绍给姜素认识。

未说明姜素的来历，梁缘倒是对其多有几分恭敬。她只是轻感对方气息，就觉一股莫大的恐怖席卷而来。心中一凉，自然是知道眼前清冷绝艳的女子非常人也...

风起于荒原之末，卷着黄沙如刀割过残垣断壁。姜闻立于道观废墟中央，衣袍猎猎，左手指节因紧握而泛白，那道黑线已悄然攀至第三节指骨，金边微闪，似有低语自血脉深处渗出，如蚕食桑叶般啃噬神志。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将玉简交予姜素的那一刻，便知此去北冥，或许再无归途。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

姜素未动，眉心轻颤：“尊者，若你真成了‘钥匙’，那他们要开的门……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姜闻睁开眼，目光如刃，“但我知道，门后的东西一旦出来，三界必乱。所以我要抢在他们之前，先毁掉锁芯。”

话音落，他踏步而出，身形化作一道青影掠向北方。姜素紧随其后，化作一缕清光缠绕其肩，如同守护灵焰不灭。

万里之遥，并非坦途。幽磷沙漠横亘中途，传闻此地埋葬上古战场亡魂，夜行者常闻哭声自沙底传来，更有旅人莫名失踪，尸骨数日后竟从百里外的冰川中浮现。

三日疾行，黄沙渐褪，地势陡降，脚下土地转为灰黑色，踩上去松软如腐肉，每一步都带出腥臭血气。空中无云，却始终不见阳光，天幕如蒙了一层暗红薄纱，仿佛整片天地都被浸泡在凝固的血浆之中。

“葬魂岭到了。”姜素低声道，“传说此处曾是七十二堕仙与天兵决战之地，死者亿万，血流成河，连大地都因怨念异变，成了活物。”

姜闻点头，忽觉脚下一沉??地面竟微微起伏，像有巨兽在皮下蠕动。他迅速跃起，就见方才站立之处裂开一道口子，喷出漆黑黏液，其中浮现出一张扭曲人脸，双目空洞，嘴唇开合，无声呐喊。

“这是……魂蚀？”姜素惊道，“一种由极怨催生的邪灵，专噬修士神魂。它们不该出现在地表！除非……地下封印松动了。”

姜闻冷哼：“看来我不止是被引来的，还是个‘开关’。”

他取出一枚符?，以血为引点燃，火光呈幽蓝色，照出方圆百丈内密密麻麻的裂缝，每一条缝中都有人脸挣扎，嘶吼，汇聚成一片精神风暴，直扑识海。

“不好！”姜素急喝，“你在堕仙脏中残留的记忆波动，正在唤醒这些残魂！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祭礼的号角！”

姜闻咬牙，运转《太乙炼形诀》，周身泛起淡淡金光，护住心神。同时右手结印，口中默念：“五狱镇魂，九幽禁锁，敕！”

一道符印自掌心爆发，轰然砸入大地，震得整座山岭颤抖不止。裂缝暂时闭合，黑液回缩，哀嚎渐息。

但他嘴角溢血，体内那股阴寒之气再度翻涌，指甲下的黑线竟开始逆向生长，沿着手臂经脉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浮现细密金色纹路，宛如神?烙印。

“它在争夺控制权。”姜闻喘息，“我的身体，正成为两个意志的战场。”

“那你还要继续？”姜素声音微颤。

“必须。”他抹去唇边鲜血，“越是怕我靠近真相，就越说明我走对了。增长天王的躯体若真在北冥，那他的‘死’就有假。一个能被分葬四方的神明，真的会被七位道士联手斩杀吗？还是说……他是自愿赴死，只为将自身化作封印枢纽，镇压更恐怖的存在？”

姜素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还记得那块炸裂的石头吗？它留下的八字谶言??‘躯在北冥，魂归西渊，钥启东陵，命丧南墟’。若按方位对应，南墟为命门，正是堕仙脏所在；而北冥属水，主死海寒渊，乃万物终结之地。可若‘躯’在此处，为何又要集齐四部分才能重启？难道……真正的‘躯’并非**，而是某种象征？”

姜闻脚步一顿，眸光骤亮：“你是说……‘躯’代表力量本源，‘魂’代表意识执念，‘钥’是开启权限，‘命’则是维系封印的最后一丝生机？那我接触的南墟，只是‘命’之锚点，真正承载天王战力的‘躯’，才藏于北冥最深处！”

“正是。”姜素沉声道，“而你体内黑斑与金纹交融的现象，极可能正是‘命’之烙印与‘躯’之感应产生的共鸣反应。你不是容器……你是钥匙的雏形。”

姜闻仰天一笑，笑声中带着悲怆：“所以他们让我来，不是为了唤醒堕仙，而是为了让一个具备‘命烙’的人类，去激活‘躯核’，从而完成整个封印系统的反向启动？好一招借刀杀人！”

他不再犹豫，纵身跃下葬魂岭，深入地底迷窟。

越往前行，空气越冷，呼吸化霜。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冰窟赫然呈现，穹顶高不可测，冰柱如林，每一根都包裹着残破铠甲与断裂兵器，甚至还有冻结的头颅，面目狰狞，皆作冲锋状。

而在冰窟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像。

高达百丈，通体由黑冰雕琢而成，面容正是增长天王！双目紧闭，双手交叠于胸前，掌中托着一颗幽蓝心脏，仍在缓缓搏动，每一次跳动，冰层便龟裂又愈合，发出沉闷回响。

“那是……他的‘心’？”姜素震惊，“可传说中神明早已无心，唯有意志存续……这颗心，莫非是伪造的？”

“不。”姜闻走近，感受到一股强烈吸引，“这是‘战意之心’，远古神魔以自身斗志凝成的核心。只要它还在跳动，哪怕肉身尽毁，意志便永不消亡。而这冰窟，根本不是坟墓……是一具**封印装置！”

话音未落，冰面突然震动，四周冻尸齐齐睁眼，瞳孔赤红，齐刷刷望向姜闻。

“外来者……”无数声音叠加成一句低语，“你不该来这里……你会唤醒它……也会唤醒你自己……”

姜闻不理，径直走向巨像。每一步落下，体内黑线便加速蔓延，金纹炽热如烙铁，剧痛钻心，但他神色不变。

当他终于站在巨像脚下，抬头仰望那冰冷威严的面容时，左手猛地插入胸膛！

鲜血喷溅，他竟硬生生挖出自己半颗心脏，以剑尖刺穿，高举向天。

“我以罪身承契，以血赎过往！”他嘶吼，“若我是钥匙，那就让我打开你们最害怕的门??不是放他们出来，而是把你们全都……关进去！！”

刹那间，那幽蓝心脏剧烈震颤，竟与他手中血心产生共鸣，两股气息交织升腾，形成一道螺旋光柱冲破冰穹！

整个北冥为之摇晃，千里冰川崩裂，深海怒啸，仿佛沉睡万年的巨兽即将苏醒。

而就在光柱达到巅峰之际，姜闻识海猛然炸开一幕幻象??

依旧是那场大火，雪夜，破庙。但这一次，视角不同了。

他看见自己少年时的身影站在火光中，手中握着的不是火把，而是一枚玉符。师父并未跪拜神像，而是转身面对他，眼中含泪：“孩子，你不必这么做。药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明白，一旦触碰禁忌之力，你的灵魂就会被标记，成为轮回之外的‘隙中人’。”

少年姜闻摇头：“我不管什么因果，我只要娘活着。”

师父叹息：“那你将成为桥梁，连接两个世界。道观会毁，我会死，因为你必须背负弑师之罪，才能获得足够的‘重孽’，被选中穿越观门。”

然后，画面切换。

异世边缘的小道观，青瓦白墙。一个身穿黑袍的“姜闻”静静坐在院中，望着星空，低声说道：“等他来了，我就把真相告诉他。只有他亲手打破这一切，我们才能真正合一。”

原来……从来就没有“另一个我”。

有的，只是未来的我，在等待过去的我醒来。

“所以……我不是被操控。”姜闻在剧痛中笑了，“我是自愿走进这场局的。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光柱骤然收缩，尽数灌入他体内。那一瞬，他的左眼化为纯金，右眼转为漆黑，发丝寸寸变白，周身灵压暴涨十倍不止。

冰窟内所有冻尸轰然跪倒，巨像双目缓缓开启，射出两道湛蓝光芒，照在他身上。

一个古老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

**“持命者归来，躯核响应。检测到双重意识融合倾向……启动最终协议：诛神?逆封。”**

姜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皮肤下隐隐浮现符文链，正将那黑斑与金纹一点点编织成新的印记。

“素。”他轻声道，“你说我要把自己变成钥匙……可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钥匙，从来都不是用来开门的。”

“那是用来……改写锁本身的规则。”

姜素落泪：“尊者，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用这具身体，承载七十二堕仙的怨念、增长天王的战意、以及我自己所有的罪与悔。”他抬头，望向破碎的冰穹之外那片混沌天际，“然后，在彻底失控前，冲进西渊，找到‘魂’之所在??让所有执念回归本源，强行重启封印阵列。”

“可那样做，你会湮灭！神魂俱碎，永不得轮回！”

“我知道。”他微笑，温柔而决绝，“但我还记得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阿闻，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信你是个好人。’”

“所以我不能让这个世界，因为我犯过的错，而陷入黑暗。”

他转身，踏出冰窟，身后巨像轰然倒塌，化为齑粉随风而去。幽蓝心脏落入他掌心，瞬间融入胸口，与他自己那颗残缺的心融为一体。

心跳声，变得沉重而有力。

一步踏出，千里黄沙倒卷。

两步再出，风云色变。

三步之后，天地寂静，唯有一道白发身影，披星戴月，奔袭北冥尽头。

姜素伏在他肩头，轻声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去西渊。”他说，“去找那些不肯安息的灵魂，告诉他们??该回家了。”

风更大了。

吹散了最后一缕迷雾，也吹开了通往幽冥裂谷的大门。

而在那深渊之下，七十二双眼睛，正缓缓睁开。